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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第97章 灵嘎
    乖龙在空中晃了几下,一下拧过来,缠住谢灵涯的手指,在上面蹭脑袋,像是撒娇又像是求饶。
    谢灵涯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它的尾巴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谢灵涯再教育它了,只抱怨了几句。
    旁边的小量听到了,弱弱地劝他:“算了,谢老师,它只是初来乍到,不知道您有多凶……厉害,根本犯不着怕。”
    谢灵涯:“……”
    谢灵涯一想也释然了,站起来道:“先回去吧。”
    因为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有用,谢灵涯用原本装法事用具的袋子将那些内脏和面人都装了起来,这时还有出租车开过,谢灵涯一伸手拦车。
    那出租车放慢了速度,车窗降下来,司机探出头看了看他们,然后见鬼似的加快速度,一踩油门就溜了。
    ——郭星满头满脸都是血,谁见了他不得以为是凶案现场。
    没办法,谢灵涯只好叫郭星躲起来,自己打到了车,先上去再让他从暗处过来。
    这司机本来悠闲地扶着方向盘,看着谢灵涯手里的袋子问他买的什么肉,腥味真大。
    这时候一个脸上、胸口都血糊糊的人蹿上车,司机吓得哇哇惨叫。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发现不是郭星的血,还是瑟瑟发抖:“哥们儿,我要交班了,你们还是另外找车吧。”
    “这个点交什么班?”郭星的心情也极差,郁闷地说道,“你别怕,这是牛血。”
    司机这才松了口气,“嗨……你早说,我还以为打群架成这样的。”
    郭星:“这就是警察局附近,我在这儿打群架不是疯了。”
    再看看谢灵涯手里还有个装了内脏的袋子,司机彻底放心了。
    谢灵涯坐在副驾驶,郭星和小量坐在后排,就这么奔金桂步行街去了,谢灵涯没敢说他们是抱阳观的,这一身血糊糊的影响太恶劣了。
    嚓……嚓……
    塑料袋挤压的声音响起。
    本来郁闷看着窗外的郭星忽然头皮发麻,转头看向谢灵涯,小量也紧张起来。
    谢灵涯低头一看,是那个灵嘎面人的手在动,施长悬说了,一个灵嘎里有很多鬼怪,可能还有的没死绝吧……
    谢灵涯倒没害怕,毫不犹豫地隔着塑料袋便掐住那个灵嘎的脖子。
    司机漫不经心地问:“怎么,里头还有活物啊?”
    灵嘎在谢灵涯手里挣扎,发疯了一样,导致司机有点害怕地往缩,“到底什么东西啊!”
    谢灵涯没空回答,他用力卡着灵嘎,另一手再画符。
    下一秒,灵嘎就忽然发力,整个往前一弹!
    “啪!”
    它从谢灵涯手中脱出,却因为车窗的阻拦,一下砸在了车窗上,伴着响声,是里头的牛血又溅开,流出塑料袋外,在车窗上开出一朵大大的血花。
    这灵嘎本来就是回光返照,这下更是整个摔裂了,掉下来被谢灵涯双手接住。
    再看司机已经呆住了,“……”
    ……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灵涯掏了一笔洗车费,还领着俩人下车了。
    司机脸色很难看,虽然谢灵涯告诉他那是竹鼠,个头大野性足,但他后来仔细观察,隐隐觉得里头的东西是硬的,不像是动物。
    大晚上这也太邪门了,一个诡异的生物,三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还满身是血,身边这个背后背着布裹住的东西,现在看来有点像武器……
    司机不敢说出口,其实谢灵涯要不给他钱,他都不敢要洗车费,接过钱就逃命一样跑了,心想明天还是去那个听说很灵的抱阳观拜拜,去去晦气好了。
    “走吧。”这里离抱阳观已经不是很远了,谢灵涯也不好再祸害其他司机,索性直接带着郭星和小量走路回去。
    敲了门后,是张道霆来开的门,被他们这样子吓了一跳。
    郭星就不说了,刚才那一砸,连谢灵涯脸上和身上也溅了点点血渍,方才一路走过来,不少行人远远就屁滚尿流地跑开了。
    谢灵涯进去匆匆把东西放在地上,又带郭星去洗了个澡,找了身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
    再出来的时候,施长悬已经蹲在地上研究灵嘎的“遗体”了。
    从视频中看得还是不清楚,又是晚上,这会儿施长悬才看清,这个灵嘎做得比普通灵嘎要大,他捏下来一小块在鼻下一闻,说道:“这恐怕是在中原地区制作的。”
    “怎么说?”谢灵涯过来,搬了个小板凳坐下问道。
    “这要从头说起了,”施长悬将那一小块面给他看,“斩杀灵嘎,是羌姆仪轨的一部分,羌姆是藏区特有的佛事活动,由密宗莲花生大师融合、开创。而灵嘎的制作,是用酥油和糌粑——也就是青稞麦磨面。而这个,并不是糌粑制成的,也没有按照藏区习惯,用那边特有的植物染成血色。”
    谢灵涯皱眉道:“那有没有办法,找出来施法人呢?”
    施长悬想想道:“密宗每一派甚至每一寺的羌姆仪轨都不尽相同,制作灵嘎的手法也有区别,大部分派别是将灵嘎做成人形,少数做成老鼠以及其他令人憎恶的动物。也许从这方面问一问,能够找到线索。”
    这个邪恶的灵嘎是直奔着谢灵涯来的,他不觉得是偶遇,更像是针对他的,那他当然要找出来到底是谁。
    “行吧,明天再打听一下。”谢灵涯在心中琢磨了起来,又将袋子一提,问道,“这个怎么解决?”
    灵嘎里的鬼怪谢灵涯是斩杀又镇住了,但接下来如何处理,他怕因为两教行事不一样产生什么纰漏。
    施长悬只说他再研究一下资料,他虽然涉猎颇广,但也不可能每个宗教教派都了解那么详细。
    “哦……那这些肠子和内脏呢。”谢灵涯说,“还能不能吃啊?”
    原本在一旁听得颇为紧张的众人:“???”
    郭星叫出声来:“谢老师,这个怎么吃啊!”
    张道霆也紧张地道:“其实我们也不用那么节省吧……”
    现在教里的经济远远没有那么紧张了啊!
    施长悬干巴巴地道:“内脏和血放进去,是为了仪式上斩杀时,有血流出来,这些应该是干净的,但是并不建议食用,因为多少沾染了一些邪气。”
    “我就是觉得怪腥的,放这儿等处理时坏了更难闻。”谢灵涯辩解了一句,但大家的神情都有点悲愤,只觉得谢老师又故意搞他们了。
    郭星经此一遭,心神极为受伤,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去和小量挤一挤。
    谢灵涯看他那样子,估计对自己要不要继承闾山法又有思考了。
    谢灵涯自己也去休息,睡之前和施长悬还嘀咕了一下,别让他知道又是谁找他麻烦,还用这么恶心的方式。
    ……
    第二天,谢灵涯起来了便给宗教局打电话,希望从他们那里问到密宗人士的联系方式,咨询一些问题。
    宗教局知道他是抱阳观的负责,也知道他和莲谈的关系,说道:“这个您问莲谈住持就行了呀,景区的寺庙一开,有位密宗的僧人还来拜访了,他们是朋友。而且莲谈住持原来在东林寺,就与很多其他宗派交流,在佛教界人脉颇广的。”
    谢灵涯一听,觉得这也太巧了,原来现在杻阳就有密宗人士?
    谢灵涯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但这应该只是巧合,他问了那僧人的名字,确定了自己不认识,对方常年也待在外省。
    不过因为这个消息,谢灵涯又打了电话给莲谈,告诉他昨夜发生的事情。
    莲谈听闻谢灵涯被灵嘎袭击,比他还惊奇,立刻说他要通知自己那位友人。
    莲谈的友人是一名密宗宁玛派的僧人,宁玛派俗称红教,他们的道场是桑耶寺,而莲花生大师就是在桑耶寺编创羌姆的,所以他们的羌姆是一脉相承。他自己本身也参加过多次羌姆仪式,了如指掌。
    这名僧人叫列措,曾经很多次到内地其他佛寺交流,自己据说也评过爱国守法先进僧人,汉语学得很是不错。
    谢灵涯把灵嘎带出去,与施长悬、郭星、小量一起,在一间宾馆和列措、莲谈见面,他多带上施长悬,也是不放心这件事,让施长悬帮自己一起参详。
    莲谈把小弟子带了出来,但只叫他在外间等候,在里间介绍列措和谢灵涯认识,又看了看那个灵嘎,也认了出来,“这个不是糌粑做的。”
    列措则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三角形的铁盒子,把灵嘎放了上去,才开始解释:“灵嘎不能随便放置,要放在特殊的容器里。”
    可能是盒子,也可能是架子、盘子,但一定要是三角形。
    “我们有息、增、怀、诛”四业,每一业有不同的形状,诛业就是三角形,具有镇压、降服的意思,意思是把鬼怪镇压了起来。这样,就可以在仪式上斩杀。”
    列措解释完之后,又一脸苦恼地道:“可是,这不对呀,灵嘎是用来斩杀的,怎么可以害人。现在也不是羌姆的举行时间……”
    耿直的和尚想不通,为什么作为象征物的灵嘎,会真的被赋予生命,然后去害人。
    “我用符箓把它镇住了。”谢灵涯看他用东西把灵嘎装起来,就将符箓扯掉了,又道,“我们对这一点也很奇怪,所以想让您来看看,能不能认出这是哪一派的手法。”
    虽然羌姆是莲花生大师编创的,但是红教,白教、黄教……那么多教派都会。
    列措辨认了半天,说道:“我觉得,这个很像是我们宁玛派几个寺庙的制作风格。但是,我们的僧人是绝对不可能把它放出去的。”
    羌姆仪轨中,所有法器都要仔细保存,这可是一个重要的佛事活动,列措带来这一个三角盒子都是自己临时制作的,而法事每一个环节,也都十分严格,僧人的挑选都很仔细,不是随便哪个年轻僧人就能担当角色的。毕竟,在羌姆中,那些扮演角色的僧人,就相当于这角色的真身。而羌姆本身,是为了驱邪、谢神、教化、积德等等,这个象征物把仪式的内涵都颠覆了,列措自然心情复杂。
    总之,能够制作出这样一个邪物的,本事绝对不低,难道是哪一个高僧迷失了本心?在他们教派,高僧不是随便来的,一个僧人,基础的学习就要九年,全套佛法修习完要二十多年,学精就更不必说了。
    一想到这一点,列措更加紧张了,怕是他们派中出了败类。
    谢灵涯吐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捏了一小部分,也拍了照,还是请先将这个东西处理掉吧。”
    “请你放心,这件事我要报给上师,我们的僧人不能出这样的人。”列措紧张地说道,随即又从自己的包里拿了鹿角和刀出来。
    现在没有羌姆仪式,但列措也要用相应的方法来将灵嘎处理掉。
    在他们的概念中,鹿就象征着护法神齐扎巴拉。列措在灵嘎前跪下来,用鹿角把盒子挑开,然后用那柄刀将灵嘎斩碎。
    他并非静止不动地斩,而是结合了跳、翻、转等动作,谢灵涯仔细看去,突然发现他好像是在模仿鹿。
    如此把灵嘎砍成碎片了,那些血和内脏与面混在一起,看上去像一滩血泥,有些恶心,列措才将它焚烧掉。
    不要说郭星了,谢灵涯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驱邪仪式,也算是因此长了见识。
    ……
    众人从房间出去,把灰烬倒了,见昙清在外面那间房看电视,他指着电视道:“师父,上面说昨天晚上有鬼。”
    谢灵涯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档本地的网络节目,不知道昙清怎么调出来看了。
    市民说:“昨天晚上我从黎明广场旁边那条路回家,看到了一个血糊糊的影子,特别清楚,冲向我,吓得我转身就跑!”
    记者像模像样地到了所说的地方,还弯腰在地上找到了一行血渍,对镜头道:“深夜血衣人,到底是灵异事件,还是凶案发生?请继续关注,我们将追踪调查……”
    谢灵涯:“………………”
    动作怎么这么快,昨晚吓到,今天节目都出来了,而且明明他们三个人一起走,怎么他和小量就神隐了,而且他们也没有追人啊?到底怎么传的谣!看来昨晚郭星那一溜达,还真是给都市怪闻提供了好线索。
    这件事列措还要调查,但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他认出了这个制作风格。
    谢灵涯只等结果,现在,他则问昙清:“小和尚,西游记看完了吗?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