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因为玄术界里鲜少有小年轻,所以像罗运和费良这种轻年才俊很受上面赏识。本来这也是人之常情,但烦人就烦人在费良容不下别人和他一样优秀。年纪比他大的他可以接受,他可以说他们阅历广,见识的也多。可是相同年纪的,他就总想比人高一头,来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在罗运看来这人简直有公主病,还病得不轻。
“特殊部门跟常规部门不太一样,不是我自夸,一般来说像我这个年纪能混上正处级的极少见,我现在到这个级别也是因为我们内部的行政结构比较特别,不然可能还要过几年才能到正处级。而那个败家子儿,对了,我说的是费良,我一叫他名字总能想起浪费粮食所以我都叫他败家子儿,他也跟我一样,也是借了特殊部门的光。我们这个系统在提干上有些优待,常规部门想从科级提到处级,再从处级提到厅级都可能要满足很多条件,需要工作经验和很多年的时间,而我们只要能力达标,没有违法记录,没有异族血统,其他一切都好说。那么问题来了,省厅那边有了副厅空缺,但是只有一个名额。”
“他把你当竞争对手了?”栾澄问。
“没错。我这人算是人缘比较好吧,而他呢,背景比较好。他师父活着的时候是省级顾问,虽然现在不在了,但是活着的时候是很有些威望的。”
“最终还是要用实力说话。”顾倾淮倒是觉得,那个费良的性子在官场上走不了多久。他的性格就够不招人待见了,那个费良好像比他还不靠谱。
“实力这个东西,有时候也是要靠缘分的。”罗运笑笑,看了看天色,“走吧,去吃点儿东西,准备晚上的考核。”
“吃什么?”顾倾淮问。
“要不问问白幽?”罗运说。
“这还用问吗?问他他肯定说想吃鸡吧。”栾澄说完自己脸先红了,“靠!”
第95章
寻常考核大都在白天,而特殊案件处理系统的考核却基本都安排在晚上, 因为只有晚上才可以让参与配合考试的灵体们自由出入, 并且此时阴气重,有些法器也只能在这种时候使用。
吃饭的时候, 罗运大概给顾倾淮和栾澄讲了讲注意事项, 还有考场规定——本来初级考核的时候就能接触到,但顾倾淮和栾澄都没参加初级考核, 所以罗运自然免不了一场啰嗦。
“实际操作考核上只要没有特别提出要求,可以用合法的法器,可以用非诅咒系符咒, 可以用三个以内包括三个灵体作为自己的助手。一般来说每年考核的内容基本都差不多, 中级考核实际操作有三个重点, 一是用符, 二是占卜, 三是灵气运用。用符我就不多说了, 目前来看除非老爷了过来捣乱,不然没有人能超过小顾。至于占卜这一块,确实有几个厉害人物, 我们想拿三甲不太可能,但我会尽力。灵气运用……呵,真不是我说,现在玄术界是一代不如一代,别说运用灵气去做些什么,就是能成功聚集灵气出体的都没几个, 即使有也都是老一辈了。所以栾澄,我猜你可以闪瞎许多人的眼。”
“倾淮也能啊,他画符那么厉害。”栾澄一直特别为顾倾淮骄傲,“像我这种灵气运用很简单,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类似本能。但是倾淮那个符文可真是……太丧病了。”
“的确,小顾是实力风骚。”罗运想起顾倾淮曾给他画过的那些符,还记忆深刻,“不过以我的看法是,最开始最好先有所收敛。”
“为什么?”栾澄问。
“头奖是银符,你说考核还没考完我就弄个银符金符出来,还不把主办方得罪光?”顾倾淮说,“太打脸了。再说真要那样只怕那张银符奖励就会变得不那么稀罕”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罗运说,“所以万事一定要有个度。这次让你们来的确有让你们帮七分局提升名气的意思,但最重要的是,上头有人想看看你们的表现。这个表现不单单指实力方面,还有为人处事方面。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但是相信我,多看看,多接触接触对你们没坏处。”
“放心吧罗叔,我们明白你的意思。”栾澄笑笑,“莱来了,先吃饭吧。”
顾倾淮自己还没吃呢,就先给栾澄挑了好几块鱼肉。罗运还没开动就塞了一嘴狗粮,不由想起玉牌里的白幽。
栾澄像是看出什么来,便把白幽放出来一起吃东西。
白幽看到是鱼,飘在上头闻味道,然后下意识地想要用脸去蹭罗运的身体——以前罗运给他买好吃的,他都是用脸蹭罗运以表示感谢,他都习惯了。
然而这次,白幽刚把脸贴上罗运就直接从罗运身体里穿了过去,这导致大家看到他的时候,他是保持着一个特别可笑的姿势,他的脸向一侧使力,一副过去要蹭要讨好的模样,结果特么“扑空”了!
“白幽你干嘛?”栾澄看着白幽奇怪的动作,一脸懵逼。
“咳,没什么。”白幽挺直了脊背,理了理头发。
“他吃到喜欢的就会跑来蹭我。”罗运不知道是被触到了哪个点,看起来心情特别不错。他给白幽用的盘子里又放了一大块荷叶鸡说,“不过今天显然卖萌失败了。”
“那是猫的习惯而已!我这是一时没转变过来!”白幽梗着脖子瞪罗运。
“看把你傲娇的,头顶都快长出猫耳朵了。赶紧吃你的荷叶鸡,一会儿冷了不好吃了。”
“嗯!”白幽美滋滋地闻来闻去。
“对了罗叔,合法的法器是什么意思?这玩意儿还有违法生产的吗?”栾澄问。他们要的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包厢,而且是罗运熟悉的店,所以说话还算方便。
“合法的法器有两个概念,要么法器认主,就像血魂旗,要么主人能证明那件法器就是自己的。圈里有人丢了法器也是会报案挂失的,像这种要是被发现,那就直接没收了。”
“理解。”栾澄点点头。他给顾倾淮挑了一块非常嫩的排骨夹到碗里,“男朋友,如果这次比赛之后,有人让你留下来或者去其他地方发展,那你怎么办?”变澄看向罗运:“会有这种可能吧罗叔?”
“当然,而且这种可能性在我看来会超过百分之八十。”
“不去。”顾倾淮想都不想地说,“明年高考。”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高考,不动摇。”栾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之后又添了一碗。等到他吃完第二碗,考试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罗运带着他俩一出去,外头便开过来一辆黑色奥迪,这车直接拉着他们开往群南市的墓园。
这一次的考核正是在墓园进行。
栾澄跟顾倾淮下车时墓地上已经来了不少人,因为每个参与考核的人身边都带着灵体或者法器,而这些东西多多少少都会发出一些寻常人看不到而栾澄却能看到的光,所以栾澄很快目测出到场的差不多能有百八十人。罗运之前说的最多时上千人,这次也有五百多,那个应该是在初考之前,现在淘汰过之后就没有那么多了。
罗运去找这次实际操作考核的负责人登过记,拿回来三套纸笔和朱砂。之后按对方指示,和栾澄他们去了c区。这里的墓地划分区域,有a到e五个区,他们分到c区的15到17号。安葬在这里的三个人分别是一对老夫妻和一位与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的中年妇女。
“他们的灵体已经不在这儿了,给我们分这里有什么用意?”白幽挨个坑看了一遍,一个灵体都没发现,“还有,给这个做什么?不是实际操作吗?”
“实际操作里就有画符,为了公平起见,符纸,符笔,还有朱砂都是统一的。”罗运留了一份,另两份给顾倾淮。
“我呢?”栾澄问。
“你会画符么?”罗运毫不留情面地问。
栾澄顿时被噎住了一样,半口气没导上来。不会画就不会画呗!他兜里有更好的!
“去年的实操是什么样的?”顾倾淮问。
“去年,前年,大前年,好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分配好用品之后,在规定考核时间给出当前分到的墓地里埋葬的人的生辰八字,以及他们生前的一组照片,再靠卜算算出对方的去处。如果已经投胎,就把墓碑号记下来上报,如果没有投胎,就要找到灵体并指引回来。一般来说每组都会分到一个指引任务和两个投胎任务。当然偶尔也有例外。我第一次来参加这项考试的时候就被分到两个指引任务和一个投胎任务。”
“罗叔你完成了?”
“嗯,我占卜能力比较强,后来指引的时候慢点儿,不过也通过考核了。”
“那一会儿咱们得到这三位的生辰八字,罗叔你跟倾淮分工,我就等着指引?”
“只怕没那么简单。你看那儿……”罗运指指外围,“知道那是什么吗?”
“圈魂幡。”顾倾淮说,“能有效防止魂魄逃脱,很有名的法器,一个幡可以分成无数个虚体,作用却和本体基本相差无几。”
“我听说这次奖励得比以前多,所以考核难度也相应提高了。”分到罗运旁边的人说,“上头好像是想要成立一个什么天师培养计划,这次考核要选拔出第一批学员。”那人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胖胖的,笑起来很是和蔼,“罗局,你这次带来的组员很年轻啊,但是看样子懂得却很多,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常叔。应该是这一批来参加考核的人里年纪最小的了。”罗运介绍,“你们叫常伯伯就行,这位常伯伯看面相很厉害的。”
“常伯伯您好,我们就是跟着罗叔来凑个热闹。”栾澄见罗运态度轻松,跟对方看样子很熟,便笑说,“要是一会儿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罗叔又忙不过来,您可一定要多指点我呀。”
“哎哟你这小伙子,瞧你说的,我哪敢指点你,在这地方指点可是作弊。再说了,指点你也轮不到我啊。”常伯上上下下打量顾倾淮,“这小伙子能力不俗,他肯定更乐意指点你,你俩有师徒缘和……咦?”
“您不用咦,他俩就是。”罗运以为常伯看出来栾澄和顾倾淮的关系,随口接道。
“我不是说他们。”常伯说,“他俩我一早就看出来了,是命定的姻缘。我是说你啊罗局。你们……”常伯指指罗运再指指白幽,“什么情况?”
“您这不是在为难我么?我怎么可能看出自己跟自己的朋友有什么情况?”罗运说,“不如您给说说好了。”
“不不不,不能说,说出来多没劲。”常伯突然嘘一声,“考官来了。”
考官穿的不是西装,不是制服,而是一件黑色大长袍,并且他是飘过来的。他没给他们任何东西,没有罗运说的谁谁的生辰八字,有的只是一场再严肃不过的巡视。
每个区三个考官,他们分别把自己的管辖区巡视完之后,开始分号。同一组的都会分到同一个号,比如栾澄和顾倾淮还有罗运,他们都是7号。
“下面由我来宣布一下考核内容。”考官说,“本次考核与以往有些不同,以往是三场,今年却只有一场。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外面我们今年围了圈魂幡。此幡的用途想必大家都知道,所以在此不再赘述。现在,请你们拿出刚才分到的符纸和符笔,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制服你们接下来所看到的东西,为时四十分钟。在灵体完好无损的前提下,数多者赢!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开始!”
“晕,这位考官生前是位军人吧?这么麻利。”栾澄刚说完,就听到前方传来成千上万的鬼魂犀利的吼声!他们之前全部藏在地下,这会儿争先恐后地飘出来了。他们的目标全都一样,那就是脱离这个包围圈。可是每到碰到圈魂幡时他们都会被幡体弹回来,如此反复无果的结果就是他们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大!
栾澄发现在场所有人这时都在忙着画符或者躲避攻击,只有他,闲闲地看在那看东看西!
“小澄,借下背。”顾倾淮这时说。
栾澄二话不说就转过去了,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
顾倾淮也很自然地把符纸放到栾澄的背上,随后开始快速地让笔尖游走在符纸上。
“开什么玩笑?符都不会画来这当桌子?”费良一组的成员看到栾澄,压低声说,“费局,罗运是不是开玩笑啊?真要有他说的那么厉害,不可能不会画符吧?”他们跟罗运那组之间就隔着两组,所以他们看得很清楚,“我看另一个小子倒是真厉害,画符的速度居然跟您差不多。”
“这才刚刚才始,而且你们没发现,这么大的风,那小子背上的符纸却一动不动么?”费良画基础的定魂符已经很熟练了,所以他画的时候看的是栾澄那边。他发现真正叫他吃惊的不是那个叫顾倾淮的画符的速度,而是那个叫栾澄的小子,他是怎么做到让自己背上的纸一动不动?而且为什么那么多的魂魄开始攻击参与考核的人,却独独不敢接近罗运他们一组!
他曾经在恩师那边看过有人用灵气吸附纸张,难道栾澄这小子也会运用灵气?!
第96章 非人类
不得不说,白松市的一群顾问是相当会保密。大概也是考虑到不想让肥水流到外人的田, 所以他们一直都没对外说栾澄和顾倾淮的信息, 以至于栾澄和顾倾淮,许多人知道罗运带他们来必定有其用意, 却不知道栾澄和顾倾淮到底厉害在哪里, 具体又是怎么厉害。
就在顾倾淮画符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有许多人看了过来。有些能看到一些, 有些则根本看不到,地,中离着最近的, 则连顾倾淮画的是什么都能看清楚, 但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 顾倾淮画的却不是定魂符。
顾倾淮画的符四周没人看得懂, 就连罗运都没见过。栾澄就更不用说了, 他看符只能看明白那是一张符, 再多的,除非出现他所熟悉的生辰八字,不然基本上都是符认识他, 他不认识符。
费良观察了一路——他大概是平均每七秒能画出一张定魂符,而且每次画完之后就会放到一边,暂时先不用。他要把符全部都攒在一起,打算最后一起用。他隐约发现顾倾淮也和他一样,画完就攒着。而在他画四张定魂符的时间里,顾倾淮大概能画三张符。
先不谈其符纸的效用, 就这个速度,别说还不到二十岁,就是放他们这三十多岁的人堆里也得算个中翘楚。
要是能让这小子归自己队里就好了。
费良收回嫉妒的目光,专心地开始画起了自己的定魂符。
时间就在一群人争分夺秒的过程中悄然流逝着。顾倾淮画到第二十张的时候,速度就开始逐渐慢下来了。费良旁边的人注意到这一点,即时告诉费良。费良带着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周围的人跟魂魄越掐越厉害。那些想冲破圈魂幡的魂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要成功逃脱,首先要干掉这些会画符的人。然而他们的能力有限,试了好多次都是失败。失败的后果要么被彻底制服,要么成功逃脱,怨气越来越重。而他们逃脱之后吸收了怨气又能增强自身的能力,这一来二去没被制服的魂魄便越加强大起来。
终于知道为什么考核单位会放出这么多看起来没有多少攻击力的魂魄,赶情人家会自我发展壮大,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说三房两厅的房子没那么好赚吧。”罗运看着空中嘀咕了一下,发现有好几个魂魄的极别越来越高了。这些魂魄最初看的时候就是一些虚得快看不清的灵体,现在则颜色越来越深,飘来飘去的时候留下的邪气也越来越重。他们的透明度直线下降,在这缺少光线的夜晚,很容易就会被当成实体忽略了。
“就现在这种速度,不出二十分钟,所有的参考人员全得下山吃自己。”顾倾淮一共画了三十一张符,停下了,拍了拍栾澄的背。
“画完了?”栾澄歪头瞅瞅,见顾倾淮点头才直起腰身来。他从顾倾淮手里拿过符纸:“现在不用吗?”他看到好多人画完就贴画完就贴,有的更是像串糖葫芦一样一个个往上排,把灵体排成了一串。
“画完了,不过……我这符用出来怕要被群殴。”
“为什么?”栾澄问。
“你小子该不会……”罗运画了个圈,皱着眉头看顾倾淮。
“嗯。”顾倾淮弹了弹符纸。
“打什么哑迷啊?!”栾澄再瞅瞅符,没看出有什么特别。这符很厉害吗?可不也就是最普通的纸符吗?还能有多大的威力?
“你男朋友要承包整个墓园。”罗运一看,自己的符压根儿用不着,就干脆手一松,让它们全都飘出去了。他也画了三十来张,这三十来张还有两张没起作用。估计是连着画,一直画,有那么两张走错线条画错了。人就是这样,反复地去做某一件事有时反而容易出错。就跟说绕口令或者投篮似的,一次两次可能没问题,次数多了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费局,罗局控制四十一个,停了。”费良旁边的人说,“他们组全都不画了。”
“哗啦啦!”费良把自己画的所有符全都散出去了,跟天女散花似的,然后只听“啪!”“啪!”“啪!”……一连串的声响,响多少声,定住多少个魂魄,没有出现一个失败的情况。显然,这画符的水平比罗运靠谱多了。
“咱们还画吗?”费良旁边的小个子问。他有些驼背,所以大伙都叫他骆驼。他自己听惯了,所以听人这么叫他也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