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道，“对讲留着么？”
    “关掉。”简易说, “不用人跟。”
    孙宇回去, 简易的车就开了出去。
    肖然用脚跟磕了下沙子, 看向孙宇, “什么意思？简哥不是来训练的？”
    孙宇下巴示意，“老大带女朋友来玩一圈，他不会太久, 老大那人公私还是分的。”
    “真女朋友？”肖然稍一用力，鞋跟在沙子里刨出个坑, 扬起沙尘直飞孙宇的脸。孙宇呸的吐了一口沙子, 骂了一句, “她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林显？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简易的车飞奔上沙丘, 扬起半丈高的沙尘。
    孙宇打开手机搜搜林显的名字，输出拼音就出来她的信息，啧了一声, “玩卡丁车的，刚拿了冠军。”
    “她？”肖然扬眉，“我看看。”
    网络上林显的照片偏凌厉，有赛车手的气势。但今天第一次见林显, 孙宇真没把她跟赛车手联系到一块。
    “小孩的玩意。”肖然拿到手机看了眼，扔过去，“奶娃娃。”
    孙宇笑了一声，“不一个路线。”
    “她不适合简哥。”肖然靠在赛车上取出一支烟点燃，风吹的烟头猩红，她眯眼看着遥远处翻腾在沙浪中的越野。“太乖了。”
    沙漠越野确实非常极限，狂野，跟山地越野还不一样。车在沙子里翻腾，简易换挡把车推到沙丘上。忽然一跃而下，车子疾驰冲下沙丘直奔另一个沙谷。林显握着扶手身子都要被甩出去，叫了一声。
    简易回头看她，扬起嘴角，“林显。”
    巨大的引擎声，林显没听清，她回头，“什么？”
    “没什么。”
    她签了长城车队，简易就不在是她的教练。
    简易打了一把方向，车沿着沙岭冲上更高的沙丘。他踩下刹车，连绵不断的黄沙，一眼看不到尽头。下午的太阳照射在沙子上，反射出金色光芒。大地广袤，碧蓝天空无垠。
    “能下车么？”
    “可以。”
    林显下车，简易也从另一边下来，他没有走赛车线。他只是想带林显感受下极限运动，带她过来看看。
    简易取了一支烟点燃，他靠着车黑眸眺望远处，“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你不是把火机扔了？”林显的关注点错，盯着他手里的烟。
    简易横了她一眼，“别转移话题。”
    林显走向沙丘边缘，遥远处风卷着黄沙打着旋冲上天空。
    她转头看向简易，风很大，吹的她头发凌乱，林显扬起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看着简易，“拿冠军的感觉很好。”
    她精致的五官在风里，显得凌厉。
    简易抽完一支烟按灭，踩进了沙漠，转身上车，“回去。”
    林显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她想要抬手就能够到天，她想要拥抱梦想站在世界顶端。拿冠军的感觉很好，被人仰视很好。
    回去的路上简易把车开到了极速，林显看着沙打在车波上，前面是路，身后是扬起的滚滚沙浪。
    车冲下黄沙，一个漂移溅起沙尘，稳稳停到起点，林显转头看向简易，“你不高兴？”
    “我为什么不高兴？”简易转头沉邃黑眸盯着她，“我很高兴。”
    他们对峙有半分钟，林显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
    林显的天赋很好，不止他，所有人都看到了。
    妈的！简易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有种养了多年的孩子，刚露头就被人抱走的气愤感。
    忽然车窗被敲响，简易抬头看到林显的脸，她又敲。
    简易降下车窗，跟她对视。
    林显低头就亲在他的嘴唇上，舔了舔他的嘴唇，她拉开些许距离，嗓音低哑，“你嘴唇有些干，我带了润唇膏，林显味的，效果好么？”
    短暂的沉默，简易抬手扣住林显的脑袋就亲了下去。他的吻激烈，差点把林显从车窗户拉进去。
    车队其他人发出一阵儿尖锐的口哨，简易松开林显，摘掉手套擦掉她嘴角的痕迹，拇指刮过她的脸，“你想死么？”
    “被你弄死在床上？”林显眯着眼睛笑，忽然凑近简易的耳朵，声音很低，“我大姨妈要来了。”
    “操！”
    林显撤开，敛起笑，偏头示意，“我在这里等你。”
    车队的人起哄，林显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走回去上了简易开来的那辆越野，取了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大口。孙宇上了简易的车，他们的训练开始。
    冬天真不是个适合沙漠越野的时间，空气干冷，林显戴上羽绒服帽子缩在座位上看简易开车。他开车一向霸气，没有什么多余的套路，车蛮横的飞驰在沙漠中。林显眯眼，简易适合越野。
    视野有限，林显看到房车上的仪器，走了过去。屏幕上有三辆车在沙漠中翻滚，林显看到简易的车，坐过去，“航拍么？”
    “嗯。”
    沙漠中飚车跟公路有很大区别，不能跟车太紧，很容易陷沙。侧翻的几率也很大，目前简易的车排在第二。
    第一是肖然的车，她的车很容易辨别。
    车队唯一一个女赛车手，林显肯定会关注。“她开车不错。”
    “当然，肖然姐车队第二。”
    “第一是谁？”
    话音刚落，简易忽然从侧边沙岭直冲上去，跃过沙丘直奔终点旗帜。
    工作人员一阵儿欢呼，他们都跟简易很多年，忠粉。
    “大嫂，简哥成绩一直很稳。不管他多少年没碰赛车，他回来，赛道就是他的。”
    林显扬起嘴角，她男人就是有这个能力，所有人都相信，包括她。
    下午六点，太阳西斜，渐渐冷了下来。简易的车停在终点，他走下车，林显上前，“能让我开一把么？”
    简易身后肖然也走了上来，她看向林显，笑道，“换平地开吧，沙漠不好把控，新手很容易出事故。”
    简易冲孙宇喊道，“帮我找套护具。”
    “谁用？嫂子么？”
    简易点头，目光落在林显身上，“跑一圈回家。”
    他开车能保证林显绝对安全，但是林显开车，第一次开沙漠，他不敢打包票，简易大步走向副驾驶拉开车门，“我给你做领航。”
    林显脱掉碍事的羽绒服扔到他们来的车上，戴上护具，林显上车。越野车她开过，上次在k市，简易把车让给她开，林显过了一把瘾。
    刚刚看到简易在沙漠里开车，她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简易调整导航，说道，“天黑就得回去，不跑太远。”
    “太阳还没落山呢。”林显戴上手套，说道，“不用那么急吧？”
    简易转头看林显，“你地理也白痴？太阳落下天就黑了，这是西边。”
    他设定好路线，说道，“准备好了么？”
    “可以。”
    “简哥。”
    窗外一个声音，简易回头看到肖然，蹙眉，“有事？”
    “要不我陪你们怕一趟吧，越野赛起来比较有意思。”
    “好啊。”林显回头冲她笑了起来。
    林显新手，她没有沙漠越野的经验，这跟公路赛车不一样。
    简易不好拂林显面子，说道，“改了路线，我传给你。”
    赛车就要拿出赛车的样子。
    “沙漠跟平地有区别，你注意点。”
    “我知道。”
    肖然让林显先起步，她也没客气，她一向不喜欢跟人客气。换挡车就冲了出去，在沙漠里开车特别刺激，冲沙岭的时候会感觉到人被倒过来。沙子松软，极速之下才能保持车不下沉。一是技巧，二是经验。
    越野不需要太多天赋，胆大心细都能开好。
    没有那么多弯道，没有那么多过弯技巧。
    三千米黄沙才能到戈壁滩，越野粗犷霸气。林显开车一向很过分，从来不省着油门，简易在旁边提醒她，“走沙岭，注意别陷沙，最后一个沙岭。”
    “肖然在什么地方？”
    “后面。”
    肖然开车相对很稳，她跟林显不是一个风格，林显从来都不知道稳是什么。林显特别适合开方程式赛车，她能把车速提到极致。
    林显扬起嘴角，“她很漂亮。”
    简易看她，目光危险起来，“男女你都能发现美。”
    林显笑，换挡把车开到急速，车子一跃冲过沙岭。车轮下是接近九十度的陡坡，简易皱眉，车速太快。
    林显没有减速，如果这个时候减速车一定会翻，她脑袋瞬间清醒。她开了半年专业的赛车，应变能力还是有，她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顺着沙子直冲下去。林显打了把方向，在即将到达山底的时候横向漂移扬起黄沙，她斜着冲上了前面的沙丘，最后一个坑车陷了一下。林显在最快时间内换倒挡，车子斜着冲出流沙，直奔戈壁滩。
    林显抿了抿嘴唇，“还有多远？”
    “到达戈壁滩，穿过黑山群就到了。”简易敲了下操作台，扬眉，林显是个不要命的人，她能把所有人车都开成极限。“减速，你刚刚超速了。”
    林显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遥远处的越野车。
    到达终点，太阳已经贴近沙漠，马上就要隐入地平线。大半个天空都暗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在等太阳即将落下去那一刻。
    “不走沙漠回。”简易等肖然的车到达终点，重新规划路线发给她，肖然脸色很难看，一言不发接收路线图。
    如果不是她一直跟在林显身后，确定没有换司机的可能，她会认为开车的人是简易。肖然开车这么久，被个奶娃娃秒了，她心情格外复杂，她小看了林显。
    深深看了林显一眼，肖然率先开车直奔回路。
    林显上车打了把方向，太阳垂下去，天瞬间黑了下来。无穷无尽的黑暗，铺天盖地。林显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车灯所到之处，遍地黄沙。风卷着大地，发出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