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那边安静了几秒, 才传来江夜的声音:“怎么哭了？”
    傅星辰吸了口气，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 软绵绵的，有些闷。
    她几乎是立刻否认道:“没哭。”
    确实还没哭，至少眼泪还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那边的江夜没再说话，倒是有另一道男声叫了他几句。
    应该是提醒他该登机了。
    傅星辰把手机拿开了一些, 然后轻轻地呼了口气，那边的话她听得似清非清，半晌后, 她才开口问他:“什么时候登机？”
    江夜语调平稳:“不去了。”
    那头应该是助理的人惊得“啊”了一声，虽然很快就被江夜的视线盯得咽了回去但是这边的傅星辰还是听到了。
    她这才理解了江夜口中“不去了”的意思。
    傅星辰依旧没有出洗手间，她踱着脚步慢慢地又绕到了洗手池旁边，她抬头，然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那边有脚步声传来, 还有耳边略嘈杂的说话声, 傅星辰怕他听不清，刻意扬了扬声音:“江夜, 你别回来。”
    脚步声停下, 却久久没传来男人的声音。
    傅星辰又问了句:“什么时候登机？”
    这一次，是助理替他答的:“半小时。”
    “你跟我说几句话吧。”傅星辰顿了顿，“我没事, 不用回来。”
    那边的嘈杂声渐渐减弱，江夜应该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等其他的声音再也传不过来, 他才开口:“想听什么？”
    “你周几回来？”
    “下周三。”
    “嗯。”
    没了下文。
    傅星辰揉了揉眼睛，突如其来的情绪过去之后，又很快恢复平静，她的眼圈依旧有些泛红，眼睛里的水汽却已经消散开来。
    “注意安全。”
    终于有点身为女朋友的自觉了。
    傅星辰嘴角勾了一下，那头再次传来男助理催促的声音，江夜却没急着挂断电话，他的声音干净温柔，虽然只说了一个“好”字，但是傅星辰就莫名觉得有些开心。
    电话在三分钟后挂断。
    这个时间洗手间人不多，傅星辰重又洗了一把脸，结果刚一抬起头来，刚才的好心情就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镜子里面，她和那人的视线刚好对在一起。
    傅星辰漠然把视线收回来，转过身去看了她一眼，程渺进来的时候顺手把洗手间的门也给带上了，所以这会儿洗手间里格外安静，外头人走动的声音半分都传不进来。
    傅星辰也没急着走，站在原地冲她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
    程渺同样是笑着的，但是眼里带了不少的冷意和讥讽:“辰辰，你这是刚哭过？”
    傅星辰:“我跟你不熟。”
    “这么说就太让人伤心了，”程渺慢悠悠地在她身边绕了一圈，“怎么说我们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你说是吧？”
    傅星辰这次倒是没反驳，她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三年前我只给了纪宸远一脚。”
    她的语气甚至听不出多大的变化来，但是话的内容却藏了不少的深意。
    程渺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傅星辰抬眼看了看门口，门还关着，她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抬手给了程渺一巴掌。
    她的动作很快，下手也不轻。
    程渺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头被打的偏了过去，再一转过身来的时候，仿佛终于撕开了刚才友好的面具，眼神都比之前凌厉了不少。
    “抢别人男朋友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上次是纪宸远，这次是不是又想抢——”
    话都到了嘴边，傅星辰硬是把“江夜”两个字给咽了下去，她眼神也跟着凉了凉:“程渺，别太看得起自己。”
    程渺几乎立刻恼羞成怒，一着急也开始口不择言:“你别以为有霍家撑腰，就真的能一直踩在我头上，傅星辰，你别忘了，你从一开始就不姓霍！”
    傅星辰抬了抬手，对着头顶的光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指甲长得已经有些长，怪不得今天早上江夜的肩上有几道红痕。
    等程渺把话说完了，她才轻点了下头:“要不你现在就改名叫霍渺，看霍家到时候是给你撑腰，还是给我撑腰？”
    她说着微微停顿一下，然后视线在程渺的脸上绕了几圈，“都说了，别太看得起自己。”
    傅星辰收回视线，她注意到程渺伸手过来想要拽她，结果还没碰到她的胳膊，洗手间的门就被人给推开。
    两人几乎同时朝门口看过去。
    程渺反应更快一些，很快把手收了回来，冲着门口的人腼腆地笑了笑:“顾导。”
    傅星辰没想到，会在这种尴尬的环境里碰上顾姩。
    她的眼神闪了闪，往旁边稍微转了一下，余光瞥见了程渺已经肿起来的左脸。
    刚才下手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当着顾姩的面，她莫名其妙地开始怂了起来。
    程渺的演技还是有的，刚才脸上的表情凶的恨不得吃了她，这会儿眼泪都已经流了下来。
    如果单纯的作为一个旁观者，此刻的程渺看起来楚楚可怜。
    傅星辰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偷偷地瞄了顾姩一眼，半天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来。
    最后还是顾姩“嗯”了一声，“既然脸受伤了，还是尽快去医院看看吧。”
    她意外地没有多问。
    程渺也不敢多说别的，冲她点了下头之后抬脚离开洗手间，甚至连看都没再看傅星辰一眼。
    顾姩重新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下手那么重，手不疼吗？”
    傅星辰:“……不疼。”
    其实是有点。
    傅星辰攥了攥手心，低了个头的功夫，又听见顾姩开口说:“小夜已经夜不归宿好几天了。”
    顾姩的语气特别正常，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傅星辰的头又低了低。
    顾姩:“江夜的身体不大好吧？”
    傅星辰有些懵，她眨了眨眼，然后回答:“应该挺好吧……”
    作息还算规律，三餐也照常吃。
    傅星辰有些摸不清顾姩问这话的原因。
    顾姩洗了一把手，换了个问题接着问:“他没敢乱来吧？”
    傅星辰耳根子一热，然后摇了摇头。
    顾姩的表情拧巴了一下，有些纠结，又松了一口气。
    一方面不希望他乱来。
    另一方面，顾姩又希望发生点什么来。
    她都被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吓了一跳，动作顿了好几秒后才把水龙头关上，没了流水声过后，洗手间很快又恢复安静。
    “辰辰——”顾姩抬头看她，眼睛里带着询问:“介意我这么叫你吗？”
    傅星辰摇头。
    不仅不介意，她还巴不得顾姩这么叫她。
    顾姩笑了笑，“我听池铭说，你们第一场戏要去乡下取景，那边地势不大好，正好赶上这几天可能要暴雨，过去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傅星辰心里一暖，开心地像是中了几千万的彩票。
    “池铭那孩子也是傻，被别人利用了还挺开心，”顾姩顿了一下，“不过我今天提醒过他了，所以以后不用担心他对你再动什么坏心思了。”
    顾姩越看这小姑娘越顺眼，她笑眯眯地捏了捏傅星辰的脸，“外面应该要下雨了，我叫景非送你回去。”
    傅星辰同样笑眯眯地道谢:“谢谢顾导。”
    ·
    顾姩说得果然没错。
    谢景非刚把她送回来不久，外面的乌云阴沉沉地压了过来，没几分钟就下起了暴雨来。
    明明还不到六点，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傅星辰拖了张椅子坐在窗户边，看雨看得津津有味。
    傅馨云差点以为这姑娘出问题了，在她身后头绕了好几圈之后，才犹疑地开口问她:“辰辰，雨好看吗？”
    “好看。”
    霍靳初父子家都在出差中，所以家里就只剩了她们两个主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保姆，外加一只名叫“琪琪”的狗。
    琪琪就趴在傅星辰的脚边上，时不时地往她腿上轻蹭几下。
    傅馨云又问:“江什么？”
    “夜。”
    傅星辰脱口而出，说完后反应了几秒才转头看了傅馨云一眼。
    她轻咳了一声，又加了几个字:“夜，夜晚真美。”
    傅馨云瞪她一眼，“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快结婚的时候吧。”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