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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白马两眼一瞪,不可置信地重复苻鸾的话,“收敛?太多?”
    “老子不欺负手下败将!”苻鸾突然吼了一声,面上仍平静无波,见白马惊恐地望向自己,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换作从前,大哥会这样说。”
    白马无语,将视线从苻鸾身上移开,不经意间,又瞥见陆简独自猫在角落,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若是他没看错,那流氓头子正偷偷用手指,抠自己和岑非鱼同坐的这张大坐席。
    白马内心简直崩溃,心道:“天底下奇葩无数,总不会都聚在我身边了?”
    “巧言令色!我看就是你技不如人,又爱摆排场、装阔气,心里指不定如何害怕咱们赢走你的宝物呢!”何不同把扁担上挑着的两个布袋扔到地上,冷哼一声。
    岑非鱼嗤笑,大手一挥,“苻鸾!”
    “嫂夫人,烦请起身片刻。”苻鸾闻声出列,请白马从坐席上站起,一把将坐席上盖着的皮毛毯子拉开。
    藏在角落阴影中的陆简一惊,把抠下来的东西往怀里猛塞,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辰时三刻,阳光破开层云,群山峰顶上的积雪闪着金光。
    然而,此时此刻,纵使所有山头上的光芒加在一起,都比不过这座席散发出的金光更耀眼夺目。
    “你疯了么?”白马倒抽一口凉气,若非在众目睽睽下,不敢胡乱动作,他早就把岑非鱼的脑袋凿开个洞来看看了——看他成天都在想些什么?竟用金砖堆成了偌大一个坐席!
    岑非鱼被骂,反而得意起来,懒洋洋道:“岑某家贫,手上仅有兄长三代单传的一个宝贝,死了都不能将他拱手与人。”
    白马哪有半分心思听岑非鱼胡说八道?他错愕地看着那一堆金砖,止不住地心疼,好像生怕自己在上面坐了片刻,屁股能蹭下来一层薄薄的金粉似的。
    “我的宝贝,可不是拿来打赌用的。”岑非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马,隐约从飘摇的雪花的缝隙间,看见他在自己的陪伴下,从一个满腹心思的瘦小子,长成一个英姿勃发的漂亮人物。岑非鱼心中只要一想到“这是我自家的少年郎”,便觉得纵使自己一辈子的运气都花光了,只为捡到这样一个宝贝,那也是值了。
    白马伫立在阳光下的大雪中,乌衣上罩雪白大氅,唯一能让人辨出他的皮肤的,便是阳光在他轮廓上温柔涂抹的一层微光。他头上的纱帽压得很低,光芒穿过遮面纱的缝隙,斑驳洒落在他的面颊上,呈现出的点点光斑,俱是少年人的青春气。
    岑非鱼话说到一半,不知不觉看傻眼了,直到把白马看得脸颊泛红,恨恨地瞥了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区区八千两黄金,权当是个彩头。”
    “好大的手笔!”宾客无不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想要放手一搏。
    岑非鱼向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装模作样道:“诸位前辈想要打擂,岑某是一万个愿意。可若是如此轻易便为你们破例,实在有失公允。你们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宾客们同岑非鱼一样,好整以暇地望着十二连环坞的人。
    但何不同还没来得及开口,擂台上便再次热闹起来。
    “哼,凡夫俗子!”看台上金光灿灿,比武被打断的袁欣梅却不为所动,视线一直落在对手身上,“发什么愣?是看不起我么?”她说罢,举起龙凤双钩,径直攻向对方。
    崆峒武学博采众长,佛道兼修,共分八大门。袁欣梅所学的花架门,原是张骞通西域后,行走在丝路上的商人们所创。商人们为防马匪劫掠,将普通的江湖套路同月氏人的乐舞相结合,平时以舞助兴,战时以武杀敌。
    袁欣梅唤回了对手的注意,亮出一个“反弹琵琶”的架势。前一刻,她还是如来座前散花的飞天,下一刻,她的目光却倏然变得狠厉,只一转身就化为索命罗刹。
    空中雪花飘落,袁欣梅两手各执一银钩,旋踵连转数圈,仿佛在旋转中生出了观音的千手,摘下雪花片片,织造成一件传说中羽人所披的外衣。
    她年纪不大,生得如同含苞待放的黄杏,纷扬大雪中,她身影朦胧,每个动作都美丽夺目,很快便让对手卸下了防备,忍不住伸手去摩挲她的洁白的羽衣。
    然而,那天龙门的弟子只一接触到袁欣梅,便发现她周身围绕飘飞的哪里是羽衣?分明就是利刃寒光飞速转动所形成的幻景!
    随着袁欣梅轻舞般地辗转腾跃,天龙门弟子身上,血花渐次绽放。
    白马一直站着,注视擂台。他以前实在太穷,生怕自己一旦坐下,便忍不住像陆简一般伸手去抠金子。
    “漂亮!满园影舞笑春风,她那一招使了五十四个动作。”苻鸾沉浸在花架功所带来的同残酷并存的美中,不禁轻声为袁欣梅喝彩,“未知舞乐亦可伤人,花架功名不虚传!”
    正尴尬间听到苻鸾的感慨,白马不禁搭话,道:“西域乐舞激扬豪迈,与中原不同,多由体格健美的男子表演。乐舞本就能强身健体,若仔细推敲琢磨,想要伤人并非难事。她所使的花架功,应当是一些江湖套路结合敦煌飞天舞所创出的。”
    两人说话间,袁欣梅已十招取胜,博得了一片喝彩。
    苻鸾:“嫂夫人懂乐舞?”
    白马已经懒得纠正他,只道:“我幼时在匈奴为奴,逃跑不成险被乱棍打死,全靠跳舞活命。”
    “我从狗嘴里抢食。”苻鸾无所谓道,他见白马似乎不信,便补了句,“畜生毕竟比不过人,每回都是我赢。那时候,我们村里一溜烟的全是瘦狗。”
    白马被他噎了一下,轻咳两声,道:“说到底,真正的屈辱,是你同那些践踏自己的人一样轻贱自己。”
    苻鸾沉默片刻,道:“是,大哥也这样说。”
    白马另起话头,笑道:“她这功夫其实没什么。一者,喜爱敦煌飞天舞的多是贵族,江湖上见过的人不多,这姑娘生得明艳动人,忽然在台上摆起漂亮架势,对手心中没有防备,反应不过来。二者,花架功如其名,动作中赘余的花拳绣腿很多,然而动作越多,破绽便也越多,而且耗费体力,若用在死斗上,就没有多少优势可言。”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袁欣梅刚走下擂台,就听见白马在评论自己的武功,不服气地问:“你凭什么说我的功夫是花拳绣腿?”
    白马一惊,伸手压了压帽子。他不愿多生事端,对袁欣梅抱拳致歉,道:“失礼!在下出言未经斟酌,望女侠恕罪。”
    袁欣梅却不肯罢休,道:“你若说得在理,我怎会怪你?但你上下唇一碰,就说我是花拳绣腿,我可不能让你平白污了我派清白!”
    白马偷偷瞄了岑非鱼一眼,见他同别的宾客一样,正看自己的热闹,全没有什么别的暗示,便直言道:“比武时,你一共用了十招,每招均有十数个动作。崆峒身法灵活敏捷,招式迅猛如电,姑娘反应灵敏,出招、变招奇快无比,令我佩服不已。”
    “算你有点眼力!”袁欣梅面色稍霁。
    白马一本正经,道:“前面四招我不多说,只说最后一招。此招五十四个动作中,三十个是用于迷惑对手的舞姿,好看却少有用处;只有十个动作是用以攻击的,但你进攻时,出招如漫天撒网,费力而不讨好;第三十五、四十二、五十个动作,是三个致命杀招,可这三次你都未能打中对手,袁女侠可知为何?
    袁欣梅撇撇嘴,“现在是我在问你。”
    白马明亮的双眸虽被青纱遮住,但眸中的温和笑意却透了出来,他笑道:“因为你累了。”
    “你……说得不错。”袁欣梅只听白马说这一招,便知此人是看透了自己的武功,若自欺欺人强行反驳,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我练武十载,因为师父就是我爹,所以师兄弟们从来都宠着我,甚少如此直截了当指出我的不足。今日被你一语道破,我应当感谢你才是,多谢了!”她说着说着,忽然觉得白马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对了,我生在梅花欣欣向荣时,所以叫袁新梅,你唤何名?”
    “在下……赵灵,我叫赵灵。”白马头一次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自己的书名,感觉十分新奇,又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心中顿感轻松。
    可袁欣梅毕竟不过二八的年纪,且是崆峒掌门的掌上明珠,自小被众心拱月地捧着,听见的都是夸赞自己的话。她虽认可了白马的指出的不足,心里却止不住地难过,好容易才没有场哭出来。
    白马手无足措,连连道歉,劝道:“姑娘切莫伤怀!知不足而后能改,这是好事。”
    袁欣梅咬牙强忍,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道:“可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聪明。我正是为自己的蠢笨而伤心,因忧心自己难成高手而难过,这是人之常情,与你没什么相干。”
    白马温言相劝,道:“我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何谈聪明?反倒是你,小小年纪武功已如此了得,可见不仅天资聪颖,更有常人没有的勤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莫要难过。”
    岑非鱼的手下将天龙门弟子的赌注递给袁欣梅。
    袁欣梅却不接。她只看了一眼,认出那东西是一支百年山参,觉得没甚稀奇,便让人把东西拿去给白马,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先前骄矜自满,幸亏遇见你,现将此物转赠给你,多谢不吝赐教。再者,我今日前来,不为财宝,只为比武。我曾听爹爹讲过你家的故事,很是为你抱不平,且我看你谈吐亦非常人,奈何遇上他这样一个大坏蛋?”
    白马接过东西,不无感动,道:“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姑娘赠药的恩情,某不敢或忘。”他听到“大坏蛋”时,实在觉得好笑,忍不住望了岑非鱼一眼。
    岑非鱼常常唱黑脸,但被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大坏蛋”,尚且是人生中的头一遭。他无辜地瞪大了双眼,可怜巴巴地回望白马,仿佛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狼狗。
    袁欣梅见状,以为岑非鱼是在暗中威胁白马,恨恨地指着岑非鱼,骂道:“大坏蛋,等着我方师兄收拾你吧!”
    经此一番,许多宾客不仅看到了袁欣梅的开朗大度,为这个武功虽有缺陷,但惹人喜爱的少年女侠喝彩,更看到了白马的聪颖谦逊,内心的一杆秤忽然偏向他,觉得岑非鱼还真是个是非不分的大恶人。
    袁欣梅跑到方鸿宾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叫道:“方师兄!”而后,发出一连串的疑问,“你是来对付大坏蛋的么?你许久都没回崆峒山看我了,想我没有?你的脸色不大好,听说连环坞的人都住在船上,你是晕船了呀?”
    方鸿宾天生脸白,眼角微微上翘,长得像只玉面狐狸。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脸色显是不自然的苍白。他暗中发力挣开袁欣梅,用一种生怕旁人听见的、轻如耳语的声音,说:“师妹!回头再叙旧,如今你已出落成个大姑娘了,莫要这样拉拉扯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袁欣梅:“哪有人笑话你?”
    “我笑话他。”程草微标杆笔直地站在方鸿宾身旁,两手抄在胸前,袖筒里暗藏一杆铁笔。他在风雪中站得久了,眉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扯起嘴角对袁欣梅笑了笑,“真的,我要笑话他。”
    程草微亦是崆峒弟子,且是当今崆峒掌门袁林翰的大弟子。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教导师弟师妹时却格外严厉,对袁欣梅亦不手软,崆峒弟子都怕他,而亲近没什么架子的方鸿宾。
    袁欣梅见了程草微的笑,莫名觉出一股凉意,松开了挽着方鸿宾的手,乖巧道:“大师兄,你也来啦。”
    程草微颔首,道:“此地鱼龙混杂,你先回去师父身边。”
    袁欣梅撇撇嘴,道:“他们那些掌门人,可以打最后几日的英雄擂。我爹说,他看不惯这世道,要去再叫几个老友一道过来。我看他就是找不到能拿出手的宝贝,怕自己被人笑话。”
    袁林翰向来嫉恶如仇、敢作敢为,否则,亦不会将程草微和方鸿宾两个忠良后人收为弟子。他堂堂一个崆峒掌门,哪里会拿不出宝物?此番定是前往号召老友,前来“解救”白马了。
    思及此,程草微不禁伸手掐了掐太阳穴。他这个师父,说好听些是热血赤诚,说难听些就是冲动鲁莽,不知他是否知道岑非鱼的真实身份,若是不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你就是咱们最重要的宝……贝,怎能在师父背后嚼舌根?”方鸿宾铁扇一挥,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猛然瞥见程草微的笑,一个大喘气,险些咬掉舌头,“妹,你先去休息!我们还有正事,听话。”
    袁欣梅依依不舍地离开,见程草微附在方鸿宾耳边说了句什么,方鸿宾瞬间涨红了脸,推开程草微。她摇头叹息,心道:“大师兄总说方师兄孟浪,向来看不得他跟女孩子们一起玩,未想如今仍旧这般严厉。唉!方师兄已经是个大人了,还要被大师兄责罚,真真可怜。”
    袁欣梅回到自己的座席时,岑非鱼的手下已将何不同带来的布包打开——这几个奇形怪状的坞主,带来的全是木盒子,大大小小共十个,此刻,整齐排列在看台前。
    袁欣梅好奇地自言自语,道:“那是什么呢?”
    “那是什么呢?”白马看到一地盒子,想起自己求药时的种种奇遇,又想起为救自己而殒命的邢一善,顿感唏嘘。
    幸而,这次没什么试炼,盒子很快便被全数打开。
    何不同不无得意地说:“何某是江湖草莽,不比你岑非鱼富有,但千金易得,我带来了的这件宝物却有市无价!”他把盒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件哑光的金色背心,“此物,以百年乌金锻成的数十万根细丝,与云梦泽中仙羽金蝉的蝉翼同揉成线,再由我师门三人,耗费五十年光阴织造而成,不仅刀枪不入,而且不惧内家拳掌。你岑非鱼做人不地道,不给我们这些‘手下败将’发请柬,摆明了看不起人!老子偏要带着好东西来,挫挫你的锐气。”
    “乌金软甲?还真是武林至宝。老何下血本了啊!”岑非鱼见了这宝物,立马想到了什么,只觉眼前一亮,“那就让岑某从你手上把它赢来,给我家小马儿穿上,把他护得严严实实的,那是再好不过。”
    众所周知,岑非鱼在青州经营牧场,马匹生意做得很大。宾客们以为他的意思是,要把乌金软甲拿回去给坐骑穿,只当他是故意羞辱何不同。
    何不同自然知道岑非鱼的言外意,可他偏见装作不知道,登时露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抡着扁担跃上擂台,指着岑非鱼吼道:“狂徒大言不惭,来战!”
    岑非鱼被激起了战意,亦感热血沸腾。他将手扬在空中,张开五指,大喊一声:“兵刃!”
    苻鸾闻言,迅速将银枪抛出。
    狂风卷雪,将岑非鱼朱红的衣袍吹得如旌旗猎猎作响。他手中银枪闪着寒芒,鹅毛般的雪花轻盈飘落枪头上,被锋刃削成两半,同长长的银穗一道风中飘扬。
    转眼间,岑非鱼已然飞身至擂台上,将长枪横陈身前,颔首行礼,朗声道:“少室弟子岑非鱼,请毒手阎王赐教。”
    “十二连环坞何不同,来赐教你了!”何不同面上四平八稳,可话音方落,他便使出了一招“饿虎缠脚”,忽然刺出扁担,追着岑非鱼的脚踝猛击。
    何不同的武器是一支扁担,樟木质地,长六尺。樟木虽软,但不易腐蚀,经其他技艺处理后,平时挑个三五百斤的重物不在话下,战时威力极强。
    咄,咄——咄咄咄!
    岑非鱼一路后撤,何不同的扁担接连点中地面,砸裂青石,将碎石挑得四溅。
    何不同得意大笑,出招中途陡然转身变招,使出一招“眠虎伸腰”,将扁担横向一抡,带着千钧力道,自右侧拍向岑非鱼的肩胛。
    看台上,白马仍旧站着,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地望着擂台。
    苻鸾见白马暴露在外的雪白后颈,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嫂子别被风吹跑了”的奇怪想法,继而想到“嫂弟有别”——毕竟,大哥出去玩了大半年,回家时竟带来一个“男嫂子”,他一时间适应不来。
    白马看到紧张处,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苻鸾两下,扯着他说:“看你大哥,真是中看不中用!”
    “是。”苻鸾只敢用余光偷偷瞥了眼白马的脸,见他俊俏的面庞透着男儿英气,便又放下心来,告诉自己“嫂子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嫂子和我都是男子”。未免回头被岑非鱼念叨,他清了清嗓,问:“嫂夫人何不坐下?”
    “那可是金砖!”白马欲哭无泪,见苻鸾那见惯了黄金的模样,不禁好奇,“你们这般挥金如土,钱是哪儿来的?”
    “大风吹来的。”苻鸾垫好毛皮毯子,拉白马坐回原位,“咱家金砖多得是,都是你的,有什么关系?而且,大哥说一定会赢,所以不必真把金砖搬来,都是镀金铜锭,不值几个钱。”
    白马心中稍安,以为苻鸾不想多说,亦不再问。
    苻鸾见白马看得认真,心中不解,道:“大哥不会输。”
    白马斩钉截铁道:“我知道。”
    苻鸾更疑惑了,又问:“那你为何看得这般认真?”
    白马笑道:“你大哥是人,人被打,就会疼。”
    苻鸾向来脑袋一根筋,他想了半天,只觉白马这话是句废话,但白马是岑非鱼看上的“宝贝”,如何会说一句废话?定是自己没有琢磨明白。他再想了想,顿觉白马这话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了,默默在心中记下了“人被打就会疼”这句至理名言,并附带了一句“大哥是人”。
    却说擂台上,何不同陡然变招,击中岑非鱼的右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