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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要说封号看宠爱这回事,是真的存在。
    比方说昭华长公主吧,她是诸位公主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皇帝给的封号,看看,昭、华,无论拆开了拼在一起都是顶好的意思。
    像较为受宠的端云公主,好歹也占了一个端庄的意思在里头,淳安公主呢,就安安康康。
    又如景豫郡主,景和豫,一个是光彩,一个是欢乐之意,给自己兄弟嫡女用,正合适。
    在其他的,不被皇帝看在眼里的那些,礼部随便拟个打发了就算了。还有些运气不好惹了皇帝的,会赐下带着含义不好或是不好听的封号。
    另一层意思说来,皇帝给出的意思就是——“你们得捧着这个人”或是“老子不喜欢这个人”表达。
    比起后宫其他公主,昭华长公主得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长相肖似皇帝。
    如果说朱承瑾像瑞王三分,那昭华长公主就像皇帝七分。朱家世世代代都没有过丑人,当今皇帝虽然四十多了,且爱美人,整日纵欲,但当年也是帝都有名的佳公子。
    昭华长公主身着宽袍大袖的繁杂宫装,金线绣边,彩丝描画在火红如烈焰的裙摆上,随着走动迎风而动。周皇后看着迎面而来的女儿,眼底含着一丝欣慰,她的女儿是这死寂宫苑里最耀眼的一抹红。
    “母后今日身体可好?”昭华长公主完全继承了周后的玲珑八面,想想吧,她每天拍的都是谁的马屁,能从一片混乱里抢来皇位的皇帝太后,牢牢把持后宫的周皇后。
    周皇后笑道:“我素来有些苦夏,不过今年精神头倒比往年好些。”
    昭华陪着母亲闲话几句,说出自己来意:“今儿个景豫进宫,我想着母后也要去皇祖母那儿,咱们索性一道,我正有些事情要与母后商议。”
    周皇后道:“安国公夫人递了牌子,说不准一会儿就来。我依稀记得,她家那个大小姐,也有十一二岁了吧?几年没见,倒是记得不大清楚了。”问颜庭陆。
    颜庭陆在一边伺候着,把母女二人的话听了全套,此时回话:“娘娘记得不错,安国公府林大小姐今年该是十二岁了。”
    “安国公夫人前些日子还在打听靖平侯世子,今日就突然带闺女进宫,”昭华眉眼凌厉起来,像足了周后,“想必是景福宫那位传了什么消息出去。靖平侯世子是好,哪有皇子正妃来的富贵荣华。父皇前几日还在愁着老四正妃人选的事儿,他们既然这么想拴在一条绳子上,若是求到母后面前,母后千万得成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笑安国公还敢作出一派大公无私的模样。
    安国公夫人也是,把靖平侯府和津北侯府当大白菜呢,挑挑拣拣,殊不知这两家也看不上林念笙。只有贺贵妃,急着把掌管宗人府的安国公拉上自己的船,最保险的可不就是娶了她家闺女。
    昭华长公主看清楚的,周皇后只有看的更透彻,拍拍闺女的手示意安心:“安国公府世子夫人是宁远侯顾家的小姐,顾家与周家有姻亲,听说她有好消息了,下次你们姐妹得空聚会的时候,别忘了多关照她。”
    昭华与母亲达成默契,笑着反手握紧母亲两手,道:“母亲放心,顾家姐姐我以前见过几次,是个明白人,贤惠文雅,女儿很喜欢她。”
    颜庭陆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心道,大小两个主子,真是半点活路不给景福宫啊。这是想要釜底抽薪呢,即使四皇子娶了林念笙,安国公世子袭爵,对继母所出的妹妹能有几分照顾?
    正阳宫母女二人已经定下了这事,丁佩还在犹豫。
    “四皇子母妃得宠,虽说外家不显,但是自己也才干出众,颇得皇上看重。”丁佩已经习惯跟女儿商量事,尤其是大事。“贺贵妃也托人给我递来了信儿,女儿,若是真的,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富贵。”
    林念笙道:“母亲也说了,贺贵妃正得宠,父亲只是在朝中有些名望,手里没兵权,贺贵妃肯让女儿做正妃?”上辈子,她抢男人没抢得过朱承瑾,反而被坏了名声。一顶小轿抬进四皇子府,做了个侧妃。即使凭着相貌聪慧深的四皇子宠爱,也被那贱人压得死死的!只因嫡庶之别!
    不错,她就是爱四皇子,四皇子同样爱她!即使她不是正妃,还是在四皇子登基后,被一道诏书立为了中宫皇后。可惜她只差一步!如果不是昭华长公主逼宫造反,她一定会和四郎成为最恩爱的帝后!
    一个昭华,一个景豫。她要让她们这辈子,一个永无长公主第一人的风光,另一个,要试试被抢走亲事,声名扫地的感觉如何!
    “我的儿,怎么你反倒这时糊涂起来了,”丁佩欣慰又骄傲,“咱们国公府的嫡女,难道做不成他四皇子的正妃?太后皇后健在,他正是需要咱们家在宗室里的那股东风。”
    林念笙恍然,上辈子她不得太后青眼,又因丁佩挑拣各家世子风评不佳,兼之与皇帝亲侄女景豫郡主抢男人落败,嫁进四皇子府做侧妃已经是不错的了。可是今生,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她既然要做,必然要做四郎的正妃!要堂堂正正踏进正阳宫!
    丁佩看女儿垂首不语,只当女儿家娇羞,苦口婆心的教导:“贺贵妃与皇后娘娘一向是不和的,但是四皇子的亲事,必然要从皇后面前走一遭,今日你进宫,千万得守好礼仪,不能出什么乱子。”
    “女儿懂得。”
    “只要皇后挑不出错处,贺贵妃冠宠后宫,这门亲事还不是定了下来,我儿是有大福气的人!”女儿富贵了,儿子难不成没个好前程?
    收拾收拾,进宫!
    三拨人各有心思,朱承瑾的可算是最单纯不过了。
    八年时间,她是真的和太后还有世子弟弟有了亲情。乍然分离这几天,还真有些想念寿康宫的日子,只需要学一些宫规,后宫嫔妃战火烧不到她身上,哪里需要面对王府后院形形色色的女人。
    一大早起来用了早膳,所有东西就都收拾好了,只等朱承宛一起。
    满堂珠玉二人伺候着朱承瑾整理衣饰,瞧着主子心情好,还说着吉祥话凑趣:“太后娘娘身子康健,福寿延绵,世子爷又聪明伶俐,郡主只消放宽心就是了。”
    舒适安逸的氛围让朱承瑾心境也松懈平和下来,道:“满堂最是促狭,一大早说着这些好话,堪比喜鹊了。”顺手赏二人一人一对耳珰。
    福熙院主仆相得,和乐融融。
    珠玉眼尖,看着门口侍女犹犹豫豫的要进不进,几步跨到门边,轻声呵斥:“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作什么这幅模样!”
    她是郡主面前得用的丫鬟,训斥起比她还大几岁的侍女来分毫不留情面。
    那侍女赶紧低头认错:“珠玉姐姐,奴婢瞧着郡主心情正好,不知道该不该扰了郡主雅兴。”顿了顿又急着道,“宛小姐遣了丫头来,要回禀郡主,说……说是宛小姐病了,起不来身。”
    珠玉面色一凝,打发了这侍女,缓步到朱承瑾身边,“郡主,宛小姐那边出事儿了。”
    朱承瑾“哦?”了一声,面上不见悲喜,“宛姐姐不是笨人,只要今天还有一口气,她都会撑着过来。再说了,她小心谨慎惯了,这么大的事儿,如何会只派个丫头过来。进宫的事情且缓一缓,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后招!”
    满堂珠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觉得,朱承宛病了这事,十有**是丁侧妃干的。
    不止她们俩,全府知道这个消息的,都觉得是丁侧妃的锅,谁让她平日猖狂,这次肯定是怀恨在心,怨恨宛小姐推拒她看好的亲事,反而跟郡主一条心呢!
    其实这事,还真不是丁侧妃干的。
    ☆、第十三章、放弃
    朱承宛病了吗,病了,可这事还真不是丁侧妃干的。
    朱承宛是思虑过重,又加上昨晚跟前的小丫头伺候不尽心,夜里开了些窗,两边相加,就病了。但是也只是头有些发晕,若是说起不来身,没法进宫,是不可能的。
    原因出在朱承清身上。
    她与朱承宛住的院子相邻,一大早听着那边吵吵嚷嚷说宛小姐病了病了的,叫来丫鬟给自己收拾好,没找别人,只找到了丁侧妃。
    王爷昨晚歇在程庶妃处,丁侧妃心里气正不顺,听朱承清求见,烦都烦死了,叫进来就是一顿骂:“没良心的东西!半点机灵劲儿没有!得不了王爷的宠爱,也没办法入郡主的眼,你瞧宛丫头,眼瞅着攀上一桩富贵!你们都是姐妹,你还不如宛丫头十之一二!”
    朱承清懦弱了十几年,丁侧妃也没指望她还嘴辩解。
    更没想到朱承清有胆子开这个口:“母妃,我自小养在您膝下,论起感情,宛姐姐与您不比我与您亲近,若论出身,我乃庶妃之女,宛姐姐生母无名无分。”这么一通说下来,又柔柔弱弱道,“我与郡主,难道就不是亲姐妹了吗?难不成先王妃身边侍女的女儿,比在您身边养着的还要贵重?”
    丁侧妃如何听不出这是挑事,但是心里火气还是被激了起来,凤眼半眯,看向朱承清:“你这幅话,应当说给郡主听,说与我听有什么用!”
    朱承清比朱承宛颜色更胜三分,不比朱承宛隐忍温婉,朱承清眉眼间却多了让人怜惜的几分淡淡愁绪,更胜西子三分。她说话声调一向是既轻且柔,显得没什么主意,“女儿来同您说,自然是因为您的抚育之恩。宛姐姐病了,女儿为何不能替她进宫?”
    丁侧妃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养在自己膝下的这个女儿:“宛丫头没那个运气进宫,是她的命。郡主带不带你入宫,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朱承清唇边泛起一丝笑意:“郡主会带我入宫的。”说的信誓旦旦。
    这才劳动丁侧妃跑了一趟,告诉朱承宛:“宛丫头,既然病了,就别入宫了,省的过了病气给宫中贵人。你是王府贵女无妨,可要多替你母亲想想。”这一个字一个字敲在朱承宛心上,可真是拿捏住了她的弱点。
    朱承宛忍气的功夫此刻显露无疑,只是温温的道:“女儿以为,这事还需郡主做主,郡主说女儿能入宫,女儿就进宫去,郡主说女儿不能进,女儿就是没那个福气。”
    丁侧妃斗不过朱承瑾,拿捏个朱承宛却是手到擒来的:“宛丫头当真是攀上了大富贵,如今郡主这么看重你,无非是因为王氏曾经是先王妃的婢女,关系亲近些,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郡主年纪小还未出阁,有些事情想必身边人也不敢告诉她,比如你那好生母,当时是怎么背着王妃,勾引了王爷。”看见朱承宛脸上灰败之色,丁侧妃胸中郁气奇异般的消失不少,接着道,“若是郡主知晓真相,不知还会不会顾念先王妃与王氏的那份‘主仆之情’!”
    是冒着郡主得知真相后翻脸的险,要眼前的富贵。还是依旧谨慎稳妥忍耐着丁侧妃来谋日后,当后面的砝码加上自己生母,这两样就不难选择了。
    朱承宛看着丁侧妃身边的朱承清,以及这二人毫不掩饰的野心,眼眶霎时红了,哽咽道:“侧妃娘娘的教导,我朱承宛铭记于心!”到底意气不平,暗中让侍女来给朱承瑾传话,才有了这一出事儿。
    朱承瑾又等了一会儿,朱承宛那边毫无音讯,倒是丁侧妃派人来,请郡主去朱承宛的院子里商议宛丫头无法入宫的事儿。说的话也是暗藏玄机:“回禀郡主,今儿一早宛小姐就觉得头晕,咳得不停,侧妃娘娘打从早上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只是看着宛小姐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身了,侧妃娘娘也说了,郡主若是不信,不妨亲自看看。”把话带到了,任务完成。
    珠玉把丁侧妃派的人打发走,朱承瑾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怒气,一拍桌子起身,手心殷红一片,吓的满堂赶紧来给她揉手,朱承瑾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气,道:“走,我倒要亲自看看宛姐姐病的如何。”她安排到今日,被丁侧妃一手搅乱,焉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带着侍女浩浩荡荡往朱承宛院子里去。
    满堂匆匆跟上,脚步飞快,嘴里也没停下:“主子消消气,咱们也是大意,没防着丁侧妃来这一手。”
    光看外表,满堂和珠玉只觉得朱承瑾眉目拢上一层肃杀,唇角笑意也冷冷淡淡,不由心下一凛,也不敢再凑趣讨巧了。只听朱承瑾开了口:“丁侧妃如何能成事?我把机会递到朱承宛手里,她今日却依旧屈从丁氏,依旧想拿我当杀人的刀!”
    朱承宛既然不愿意递这个投名状,那她的计划,要缓缓再看了。
    朱承瑾主仆来到朱承宛院子里,远远就闻到一股药香。满堂扬了扬下巴,身后的晚舟夕照两个丫鬟轻声道:“主子,闻着的确是治伤寒的药。”
    满堂和珠玉是太后赐的,身份比沈氏留下的那些丫鬟高许多,但是晚舟夕照足够知情识趣,从不在主子面前争宠坏事,又粗通药理,朱承瑾乐意将大丫鬟的位置分两个给她们。
    眼看着丁侧妃贴身侍女和朱承宛的大丫鬟匆匆迎出来,朱承瑾硬是动都没动一下。往日里朱承瑾到朱承宛院子里,总是要满堂和院子里大丫鬟讲一声,由大丫鬟通禀,再由朱承宛出来亲自迎进屋,以显示姐妹情分,今天却是有点不同。
    朱承宛大丫鬟荷香微微福身,热络而又恭维的笑道:“我们家小姐病了,劳烦郡主亲自来跑一趟,郡主且稍等,奴婢这就去回禀主子。”
    朱承瑾远山眉微微一挑,道:“不必你回话了。”
    满堂会意,向前站了一步,声音清朗,最起码屋里的丁侧妃等人听得一清二楚:“郡主驾到——”
    朱承宛半躺半坐在床上,脸色本就难看,听这声“郡主驾到”和“阎王驾到”也没什么两样,心里仅剩的期待也消散干净,双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丁侧妃还在愣神,朱承清一拽她衣袖,道:“母妃,母妃,郡主驾到,咱们该出去迎去!何苦给她现成的把柄!”
    丁侧妃下意识甩开朱承清的手,颇为不自然的冷哼一声:“我该怎么做,不需你来教导!”到底记着是在朱承宛面前,给朱承清留了面子。
    朱承清半点没有被甩开的难堪,依旧柔弱的仿佛经不得风吹,垂首应是。
    母女二人一拉一扯间,朱承瑾已经进了屋了,眼风一扫丁侧妃,就像平地刮了清清凉凉的一阵风,让人背后发麻。丁侧妃明白自己已经是迟了一步了,急忙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朱承瑾一挥手免了。
    朱承瑾道:“我来是看宛姐姐病情如何的,侧妃娘娘别多礼了,捡着正事儿说吧。”
    丁侧妃见郡主没先给一个下马威,心里更为忐忑,道:“妾身也不懂,只听着大夫说要静静调养几日,日后没什么大碍。”
    日后没什么大碍,若是现在不静静的,日后就未必了!
    朱承瑾即使内心愤怒,也不会流露在这二人面前,似笑非笑,沉静无波,就足以让这母女二人心里打鼓许久了。她关注的是面色蜡黄的朱承宛,来到床前,只问一句:“宛姐姐今日病的如何?”
    朱承宛眼皮颤了颤,嗓子里像噎着一团棉花,“郡主……我,我今日怕是无法入宫了。”
    朱承瑾居高临下,表情未变,仍旧问道:“且不说进宫的事,只谈姐姐今日,是微恙,还是病重无法起身!”
    朱承宛蓦的落下一滴泪,打湿了浅紫色的衣衫,道:“郡主别问了,是我无福,我的确是……”想到丁侧妃的眼神,狠心道,“病的起不来身,无法行礼,还望郡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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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朱承清
    “宛姐姐说什么恕罪呢,你只不过是病了,哪里来的罪。”朱承瑾站在床边,丁侧妃和朱承清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朱承宛却能看到,郡主眼中分明是对自己的失望,她忍不住抖了抖。
    朱承瑾不知道朱承宛缘何被丁侧妃拿捏至此,但是这样的朱承宛,无疑和朱承清一样,经不起事。“宛姐姐好生休息,别多想。今日不巧,日后我再与宛姐姐一道进宫,给皇祖母请安。”算是宽慰,不算是许诺,“宛姐姐这儿,侧妃娘娘多费心,进宫的时辰误了不好,我就先走了。”
    丁侧妃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朱承瑾就这么走了,忙道:“郡主,郡主,既然宛丫头病了,不妨带上清儿,总归都是太后娘娘的孙女,太后娘娘见到只会一样欢喜。”
    朱承瑾婉拒:“清姐姐还是留下,给侧妃娘娘帮忙吧。”转身就走,不给这些人挽留机会。
    “郡主且慢!”
    这一声是朱承清叫的,着实把朱承瑾吓着了。倒不是声音多大,而是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平时怯懦的小姐,说句话都要喘不上气一样,居然能喊出这么利落的一句话。
    丁侧妃看着周围人一脸被惊吓的模样,心里凉凉想到:要不是这丫头早上对我说的那番话,我还仍旧把她当只小白兔呢。不过朱承清到底养在她膝下,有个好婆家,也有助于日后冠哥儿的前程,她们母女俩何不联手利用这小郡主?毕竟不管是兔子还是狼,夺命的符都在她手上牢牢握着,如同朱承宛和王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