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来
洛太妃一抬头就看见洛蘅走了进来,脸上登时挂满了笑意。
她笑着与洛蘅道:“来了?正等着你用膳呢,寿阳怎么没留下来?她不是老说我们这的饭菜比慈宁宫里的好吃么?”
“您听她瞎扯!您还不知道她吗?那张小嘴,一开口就能把人哄的不知东南西北。她回去陪她小舅舅用膳去了。”洛蘅笑着回道。
说话间就走了过来,顺手把太妃扶了起来。
洛太妃边笑着起身,边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会哄人好,就要嘴甜会说话,这样招人疼。”
“那您这意思是说,我就不招人疼了么?”
洛蘅故意作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来,与太妃说笑道。
洛太妃哑然失笑,点了点洛蘅的额头,笑道:“好,好,好,你也是个招人疼的,还特别讨人喜欢。”
洛蘅这才满意地笑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旁边的厅里走去,准备用膳。
吃饭的时候洛蘅就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着怎么跟太妃提庄家的事情,提自己心中的疑惑。
其实她此刻内心里非常紧张,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哪怕是刚刚与太妃说笑的时候,她的神经也始终还是紧绷着的。
洛太妃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于是两人都无甚胃口,草草地用了膳,等宫人们上了茶,太妃便让她们都下去了。
等室内只余两人的时候,洛太妃这才看着洛蘅道:“说吧,心里有什么事想与我说?”
洛蘅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又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虽然之前鼓足了勇气,可就在方才太妃摆开架势问她话的瞬间,她却又是大脑一片空白茫然了,她到底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室内一时间变得落针可闻,洛太妃虽然心内焦灼,可却也没催问她,只目光平静地望着她,等待着她开口。
直到蓦地听到了一句,“太妃,我那天出宫遇到了一个叫庄其风的人……”才顷刻间变了脸色。
“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什么时候遇到的?”洛太妃急忙追问道。
望着太妃那一脸急切的表情,洛蘅心道,果然,太妃果然不知道他来到京城了。
其实她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好像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既然都已经开了头了,那后面的话,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艰难了。
想了想,洛蘅便把那天遇到庄其风的情形尽量详细地与太妃描述了一番。
直到她说完了,太妃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几息之后,才像突然清醒过来了似的,解释道:“此人是我的一位故人之子……”
又发现洛蘅在看着她,便微微地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他现在看起来,如何?”
洛蘅想着太妃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想问他现在看起来过的好不好吧?
可洛蘅只要一想到,昔日的高门贵子,突然间被发落到兵营里,成了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想都不会太好过吧?
可她自然不能这么与太妃直说了,便安慰太妃道:“那位庄校尉看起来神采奕奕,气质卓然,想必这些年,过得应该还可以吧。”
太妃点了点头,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再加上那一向习惯着挺直了的脊背,此时却微微佝偻着,看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颓然,落寞。
此刻洛蘅心里也是异常的难受。
太妃是不是又想起了往事呢?她现在心里应该很难过吧?可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独自忍耐着,不在她面前泄露出真正的情绪来呢?
真的只是怕自己担心吗?
可自己今天要告诉她的还不止这些啊,真正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呢!
想了想,洛蘅便狠了狠心,把三公主纠缠庄其风的前因后果也叙述了一遍。
这下子太妃便有些忍不住了。
洛蘅这边刚说完,那边太妃就猛地抬起头来,带着一脸的愠怒与急迫,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可看着坐在对面的洛蘅,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等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对洛蘅道:“此事我已知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声音却是说不出的紧绷,似乎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可洛蘅却动也没动,她就这么望着太妃,心中一下子又疼又闷,不知怎的,居然就落起泪来,泪眼朦胧中,她对着太妃哽咽道:“您……您是不是一直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话一出,洛太妃顿时愣了一瞬,正想说自己没有,可看着面前泪水涟涟的洛蘅,心中也蓦地涌出一股巨大的悲凉哀伤来。
十四年了,真的已经十四年了!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她的幼妹,她的亲妹妹,正在笑盈盈地望着她,喊她,“姐姐,姐姐……”
她的好妹妹啊,可怜的妹妹……
洛太妃也猛然哭泣起来,连肩膀都微微抖动着。
洛蘅见了,连忙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这才走到太妃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肩膀柔声劝慰起来。
洛太妃就在止不住的泪水中,断断续续地说起了宁安侯府的旧事,倒是与苏嬷嬷所说并无二致。
本来应该到此为止的,可洛太妃望着身边这个眼圈红肿,却还在低声安慰着自己的小姑娘,又想起了她之前的发问,再三犹豫权衡之下,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抬手轻抚着洛蘅的额角,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洛太妃的手便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
洛蘅似有所感,她便抬起头来,注视着太妃,放在膝面上的双手也情不自禁地紧握成拳。
洛太妃咽了咽有些发紧的嗓子,这才低声道:“阿蘅,我确有一事一直瞒着你。”
“其实,其实你身上是流有一半我们洛家的血的,只因你的生母,就是我的亲妹妹,前宁安侯庄擎苍的夫人……”
那话一出,洛蘅的全身都僵住了,似乎连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果然,她心道,她果然是跟庄家有关系的。
难怪那天庄其风跟着她,难怪她一见他就觉得亲切,难怪她对庄家的事情如此感同身受。
那她的母亲,可怜的未曾谋面的母亲,还有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