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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具体体现在时不时的偷瞄他两眼,长时间的盯着某样东西发呆,偶尔甚至还会傻笑。
    虞子宸也不管她, 反正现在的原则嘛, 她开心就好。
    日子忙忙碌碌了一阵,他的父亲难得的被动式良心发现,勉勉强强给他放了两天假。此时婚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只剩几项流程需要他过目确定。虞子宸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陪着阮阮出去转转。
    他问:“想做什么?”
    阮阮毫不犹豫答:“逛街。”
    其实成年后她的衣服都是成衣店成套成套送来的,高定有,潮牌有,各种风格各种类型,满到衣柜塞不下。也只有偶尔兴致上来了才会去街上逛逛。
    虞子宸虽然颇感意外,但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谁知道在客厅等了她许久,见到她穿着的那一身衣服还是惊住了。
    阮阮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附中校服,略显肥大,宽宽大大的将她整个人罩进去。黑色长发如墨般柔顺服帖的垂下,长至肩膀以下。白净的小脸上不施粉黛,天然的少女粉,白里透红的肤色,乌墨如玉的杏眼,此时羞羞怯怯的,正含笑看着他。
    多年没有穿过校服,以现在二十五岁的“高龄”来装嫩,举手投足皆是不自在。
    她微微局促的顺了顺耳边的头发,小声又充满期待的问他:“好看吗?”
    他还能说什么?陪伴过的风景总是会不知不觉被平淡化,在虞子宸眼里,她永远都是最好看的那一个,只不过时间一日日消磨,甚至令他忘记了曾经的她有这般惊艳岁月。
    恰如一株小花,耐心培育她长大,从盛开的那一瞬起,便定格成了永恒。
    怎么会不好看?
    看着他的棱角似乎都被软化,阮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了咬下唇,冲他伸出一只手:“我今天想要这样逛街。”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走在马路上她就很高兴。
    其实这个想法也不是突如其来的,阮阮心里一直都多多少少有些遗憾。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亲梅竹马的男朋友,两个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现在换了工作,真正的□□门,同事都称羡慕,回忆起往昔,纷纷说着自己的初恋。
    大多是在高中时候,只不过都没有修成正果。
    此后起起伏伏近十载,也经历过几段恋爱,只是再也找不回高中那样青涩又甜蜜的感觉。
    阮阮听她们说着,心里头也是羡慕的。她的高中生活当然也很美好,但说起来缺一段恋爱。那个时候大概是她和虞子宸关系最别扭的时期。
    正巧当日看了电影出来,圣诞节,街上人来人往,情侣尤其多。走在马路上随处可见牵手的年轻情侣,甜蜜都要从空气中溢出来。穿校服的也有不少,青少年的时期,男孩子长得很高,女孩子尽可能的让自己变得好看,就连校服里套着的毛衣都要最漂亮的那一件。
    靠着一辆山地车,互相喂对方吃东西,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开心的大笑。
    真好啊,不过这样好的时光是她没有经历过的。
    走上路上回家,阮阮就想到了这件事,越琢磨越觉遗憾,偏想要圆一圆。
    小桃子现在醉心于事业,整天风风火火的跑在外面。她说不上话,只好转而去找易之薇,之薇比小桃子还要忙,一边疯狂的在文件上签字,一边大手一挥:“这有什么的,我去给你找一套校服,明天就拉着你子宸哥哥去街上屠狗!”
    虽然中途遭遇了种种尺寸不合适之类的事情,然而阮阮的热情一点都没有被消磨。
    “今天我们不开车了,走着去行不行?”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只怕她现在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今天是周末,外面的行人不少,课外班后约会的小情侣也不少,她牵着他的手,偎在他身侧,穿插于纷乱的行人中,渐渐也放开。
    路上偶有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大概是两人的对比太过明显。阮阮是青涩的高中生,而虞子宸则像某个领域内的精英人士,模样是登对的,年龄却差太多。
    两人走到奶茶店,点了招牌奶茶,她捂着温热的杯身,颇有一种愿望被圆满的感觉:“现在才感觉我们浪费了许多时间。”
    他挑眉,帮她把吸管弄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阮阮慢吞吞的嘬了一口,感受细滑的奶茶慢慢滑进嗓子里,醇香的味道紧接着散开,“要是当初也能和你一起穿着校服走在马路上就好了,偷偷摸摸,又光明正大,我们都是瞒着家长早恋的学生,生怕下一次的成绩不好就不能继续在一起。还会一起定目标,约定好一定要考进同一所学校……”
    他吃醋:“可是当时你想牵着手穿着校服一起走在街上的人不是我。”
    她蹬蹬脚,瞪他:“当时我还没开窍呢,根本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好吗?”
    他笑,除了关系没有戳破,其实剩下的都由他独自一个人默默的完成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传来:“不是你也不会是别人。”
    虞子宸微怔,就听她的声音继续传来,声调不大,甜腻在他心底:“我想要相伴着从校服走到婚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来啦~~~这个梗我好喜欢
    第40章 番外(羲时)
    羲时是个孤僻的孩子。
    周围的所有人都意识的到这一点。只不过心知肚明的大有人在,却没人敢在羲家人面前提出来。
    羲时的母亲在教育界呆了多年, 甚至出过两本有关教育理论的书, 对待自己的唯一的儿子却无可奈何。不过除了这一点, 羲时其它方面堪称完美。
    像个学习工具, 给羲时的父亲在家族中长脸。
    家里的长辈也曾想过找寻一位有经验的心理医生, 只把这种性格当成是病来治,无奈平时对任何事都淡漠不关心的羲时唯有在面对医生时会产生相当强烈的反抗情绪。
    羲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拽着学习这一个方面狠抓, 几乎把对他的所有关系都集中在这一点上, 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因他从小在德国长大,国语讲的不够流畅, 也怕一时适应不了国内的学习环境, 她为此特意请了家教。
    过年的时候羲时父亲工作单位里的下级来拜年, 领着自家的孩子, 正上初二,也是男孩子。兴许是这个男孩无聊, 大人们坐在一处聊天,他就来了后院,找到了坐在台阶上望着庭院里雪景发呆的羲时。
    羲时不爱说话, 社交礼仪不能同旁人类比, 耳边听到脚步声响,连余光都怠于扫过去。
    乍见到了同龄人,这个男孩儿倒是高兴,自顾自的说了几句。羲时懒得理, 小小的孩子,表情深沉,哪有什么孩童顽劣活泼的样?
    他兴致勃勃的说了一会儿,忽的想起还不知道这个小孩儿的名字,好奇的蹲在他前头,问:“喂,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是谁?”
    羲时的脖颈稍稍动了动,眼珠也轻轻转动,声音不大:“羲时。”
    羲母从窗子里瞥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当即便有了主意,方才对着丈夫的一行下属不甚热络,这片刻倒笑着开了口:“我们羲时国语不太好,这还是回国之后第一次和朋友们说话呢。”话落就牵着丈夫的视线向院子里看去。
    一行人的目光都移过去。
    羲父看了一眼妻子,倒是没说什么。
    在座的也算是浸淫关场,实打实的人精,闻风知意,男孩的父母就立刻接声:“我家的孩子别的优点不说,性格确实很活泼。小羲时性格内敛稳重,两个孩子做朋友还能互补一下哈哈……”
    从此以后,一到周末或放假,那家便自觉送了孩子来与羲时作伴。
    羲母几次问过羲时的意见,最后都在儿子沉默的目光中不了了之。
    羲时实则是没什么感觉的,对于这个“朋友”,谈不上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虽然说性格外向,但到底是家中独子,家里难免溺爱。一次两次的,看羲时不吭声,一个人也不耐烦起来。
    很多个时候都坐在羲时的房间内看在他画画,一面不爽的抱怨:“周末的大好时间,我不出去陪女朋友,竟然要陪你这个傻子浪费时间。”
    “傻子”这类带有辱骂性质的词语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出现,只不过羲时每次都置若罔闻,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身边人是空气。
    大概是羲时一次又一次的忽视,令他误以为这是胆小怕事。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矛盾终于集中爆发。
    又是一个周末,他惯例来到羲家,彼时羲时正在屋子里调弦,成年人尺寸的大提琴,他把琴抱在怀里,有些不协调。那男孩一进门就甩掉了保姆准备的拖鞋,懒洋洋的走过去,眉头轻皱,不太高兴。
    “喂,你周末都不出去的吗?”
    羲时没说话,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他越发的不爽,过来踢了一下椅子,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自己的声音却拔高了:“我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
    羲时仍旧不理。
    他大概是真的不高兴了,嘴上嘀咕着骂骂咧咧:“操,我爸脑子抽了什么风,要我来陪你这个弱智,连话都不会说!”说着就一路摔摔打打,还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琴上,琴弦大概因为崩的太紧,竟然就这么断了。
    羲时的动作一顿,眉头微皱,抬眼看他。
    “看什么看?!”男孩有些心虚,但嘴上不饶人。
    羲时也没说话,站起身,两只手托住了琴的上半部分,动作稳而不犹豫,狠狠的冲着对面人的头部砸下去!
    ……
    保姆听到惨叫,急急忙忙的通知了女主人,两人一起进来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已经躺在地上没什么意识了。黑色的发丝濡湿了一小块,旁边白色的羊毛地毯上全是血。
    而他的儿子静静的站在一旁,满脸冷漠,镇定冷静。
    羲母险些晕过去。
    出了这件事,男孩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那家人也再不敢送孩子来了。事情不了了之,对方就是心中有气也无可奈何。羲母再也不敢擅作主张,小心翼翼的对待着儿子的一切。
    只不过俗话说是福不是祸,经过这件事,羲时竟然渐渐的开朗了不少,虽然还是话少,总归像个正常孩子了。
    六年级一过,他理所当然的升入了羲母所入股的学校。羲家人对他的安排非常明确,将来还是要回德国的。因此在一所中外合资的外国语学校念书,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班主任知道羲时的身份,此前不了解他的性格,又因为他的成绩恰好排在第一位,便名正言顺的给了班长的职位。阴差阳错的分了一个叫秦阮阮的姑娘给他做同桌。
    羲时一开始对秦阮阮的印象很简单,一个长得不错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脾气很好。
    但是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很温暖,他莫名想靠近。
    羲时的心里出现了一些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变化。
    下课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关注身边的女孩子,尽可能克制的用余光去看她笑起来的样子,他开始暗暗期盼她能有更多的不会做的题,好让他名正言顺的与她探讨,他开始变得每天期待去学校。
    羲时必须承认,自己留了心眼。
    长到这么大,他唯一在做的一件事大概只有学习。学习课业,学习语言,学习艺术……不论什么方面,因为他社交圈子的缺陷,围绕他的就只有学习。
    而初中的课业对他来说太过简单,基本上没有驾驭不了的,阮阮不会的题他都知道答案,只是他一点都不想直白的把过程列给她。听着她软软甜甜的声音念叨着思路,即便是在绕弯路,他也不愿意去纠正,这样的过程令他非常愉悦。
    那时候羲时从不曾细想过两人将来的发展。
    他认为目前的现状足够好,从没有想过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羲时的情绪起伏不大,即便生气也不会轻易的表现。可是那一年的圣诞节,他对于自己不高兴的情绪一点都不愿遮掩。
    班上女生的意思他并非一点都不知道,只是一直怀着一种既不屑又懒得去当回事的想法。这样不成熟的行为他没有兴趣去了解。至于秦阮阮,她与她们都不一样,可到底是怎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羲时说不上来。他只是固执的认为,那就是不一样。
    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有些抗拒她其实是普通的。
    因此当阮阮羞红着脸向他走来的时候,羲时内心腾起一股莫大的愤怒。
    好在不是这样的,好在她没有令他失望,她真的与众不同。
    这个认知莫名令他沾沾自喜,往后变得更愿意与她亲近。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若非要将其具象化,大概就是黑白的世界忽然有了色彩,行尸走肉的人生忽然有了热情,冰冷的生活忽然渐渐回暖。秦阮阮之于羲时,已经是如此特殊的存在。
    生活如果快乐,那么时光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走的飞快。
    羲时真正开始意识到危机感是在阮阮过生日的那一次,一个长相俊逸身姿挺拔的少年走进来,以一种相当亲密的姿态将他们二人与外人之间隔离开,两个人的关系几乎昭然若揭。
    他习惯了闷不做声,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