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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节

      何氏没敢接着往下想,毕竟这太疯狂了。
    没有人开口说话,芷水却继续凉声说,“何氏,本宫那时爱慕你儿,所以对你诸般忍耐,可你别忘了,本宫再不济也是这大月王朝的公主,你对本宫不敬本宫尚可以忍受,可你屡次奚落我三哥,你当真以为大月王朝只能仪仗你们赵家么?”
    芷水说这话时,一身的浩然正气,看向赵文修的眼神里,透着一抹沧桑,这让赵文修心里一凛,他几乎快忘了,这个曾是大月王朝最受宠爱的公主,性子是多么的跋扈!
    “三哥,我们这便回去,一碗藏红花打掉这个孽种,我芷水此生,宁愿出家当姑子,也不愿再踏进赵家一步!”芷水眼里全是决然。
    芷水说要拿掉孩子,赵文修终归眼神终归松动了些,“且慢!”
    说话的人,是赵由之与赵文修两人,赵由之眸色沉沉的看着芷水,咬牙说道,“你当真要拿掉我们的孩子?”
    赵由之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芷水的神经,她怒指着何氏,目光森然的逼问她,“新婚那日,我床单上的落红,是你动手的吧?”
    何氏脸色闪过一抹尴尬,可她却强撑着,理直气壮的说,“公主先是打了我一巴掌,难道还要将你不贞的事实怪罪到我头上?”
    “何氏,与你洗床单那婆子,有日在街头与我偶遇,她遮遮掩掩不敢与我对视,你猜,我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了?”芷水至始至终没有看赵由之一眼。至始至终!
    何氏的脸色一片惨白,说到这里,赵由之还有什么不明白?
    “母亲,当真是你?”赵由之的神色一片灰败,若真是这般,芷水打她一巴掌,已算轻饶。
    “不是……”何氏还想狡辩,可芷水却冷然打断了她,“赵由之,你去将那玉嬷嬷给我叫来,我要与她当面对质!”
    “不……由之,不要!”何氏哪里想得到,芷水竟真的查到玉嬷嬷头上了?
    看何氏的神情,赵由之终是不舍,他躬身对芷水说,“公主殿下,母亲犯下的过错,由之愿一力承担。”
    芷水眼里一片苍凉,她淡淡的说,“本宫不过是想给我的孩子一个家而已,日后只要你们赵家人不与本宫为难,本宫自不会与你们为难,日后便让玉嬷嬷照顾我起居吧!”
    说罢,芷水率先走进了赵家,跨过门槛的时候,芷水回头看了崇睿一眼,在心里默默的说,“三哥,我终究还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赵家了,我未曾给三哥丢人。”
    可她的眼神,那么孤寂,又那么苍凉。
    她对崇睿下跪行礼,“三哥,此去经年,芷水不能在哥嫂身旁照顾,余盼三哥三嫂喜乐安康!”
    看着这样的芷水,崇睿心里一痛,她这是做好要战死在赵家的准备了么?
    芷水与崇睿道别之后,便施施然拖着孤单且沉重的背影进了赵家的大门,看着她离去时的背影,崇睿仿佛能感觉到她流不出眼泪的悲伤。
    “芷水,你等着,三哥会带你走的!”崇睿在心里默默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赵家。
    赵家一家三口站在门口相对无言,良久,赵文修才沉声开口,“何氏,日后你少招惹她,不然,你便回你的娘家去吧!”
    这般愚不可及的妇人,留在家中,不知何时会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最后,门边只留下赵由之一人站在门口,久久的凝视芷水离去的背影,他好像听见了芷水心碎的声音。
    还有,他的!
    那夜,赵由之站在芷水卧室门口,听着屋里抽抽搭搭一夜不曾停歇的低泣,他的手,几次放在门边,却终是没能推开那扇门。
    城北,睿王府中。
    崇睿回去时,并未第一时间去找子衿,而是邀了魂归一同喝酒,魂归见他神色忧伤,竟破天荒的没有奚落他。
    他给崇睿倒了一杯酒,而后一本正经的说,“心里可是有不痛快之事?”
    “我将芷水送回去时,赵家百般刁难,可我没想到,芷水会以这般决绝的姿态,重新回到赵家……”崇睿将芷水在赵家的经历,仔细与魂归说了一遍。
    魂归听后却拍手叫好,“那漂亮丫头原本就是天之骄女,白白受了赵家这么多气,这一记耳光,将赵家的人全打疼了,多好!”
    “你不知,赵家人未必会罢休,而赵家……”崇睿没有接着说下去,像是十分苦闷一般,他端着酒杯,一口便喝了杯中酒。
    “这样的美酒,却没有上好的肉干,遗憾!”说着,崇睿又喝了一杯。
    魂归可不干了,指着崇睿的鼻子破口大骂,“崇睿,你大爷的,老子的好酒你还嫌弃,你嫌弃便嫌弃了,你一边嫌弃还一边喝光,作死不是?”
    崇睿淡然一笑,笑得分外落寞,魂归这样单纯的人,永远也不懂,他想要的,是那做肉干的人,那一片真心。
    “芷水是你妹子,你那一肚子的坏水儿,她起码也学了两层吧,够用了!”见崇睿神情落寞,魂归又不由得安慰他。
    崇睿没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灌自己喝酒,这下,即便神经大条的魂归嗅到一丝不一样的烟火味。
    “你与子衿,你俩吵架了?”崇睿送芷水离开后,子衿也是这般患得患失,心绪不宁,这两人,一定有古怪。
    吵架?
    崇睿拧眉,心想,她若是能痛痛快快的与自己吵上一架,倒也还好!
    “你不是自诩最懂女人心么,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或许是酒意上头,亦或者是今日子衿的话,真的伤害了他,他竟像魂归这等不靠谱的人取经。
    崇睿这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彻底取悦了魂归,他荡笑着说,“你看,现在知道哥哥的本事了吧,我告诉你。女人,尤其是慕子衿这样恶毒的女人,心眼最多,她有最能藏事,当年在北荒,春风笑说是你派她去杀我们的,还说你利用子衿的母亲,可子衿回来之后,从未与你说起吧,她也未曾说起,你当年在北荒为何絮儿差点屠杀了碎叶城一城的人吧?”
    从崇睿错愕的眼神中,魂归就知道,这些事,子衿定然从未与魂归说起。
    哎!
    魂归叹息,“她能憋着这么多事一直不说话,你俩能到现在才吵架,倒也算是够能忍的!”
    言落,魂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
    崇睿淡淡的起身,凉声说,“我去与慕子衿聊聊!”
    魂归不羁的摆手,“嗯,去,但是别打得太狠,要不然老子带她走了。你可就真找不到了!”
    崇睿拧眉,冷冷的睨了魂归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子衿也正好出门,两人不期而遇,而后又都有些尴尬各自退后一步。
    连空气仿佛都静止……
    良久之后,崇睿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我们谈谈!”
    子衿也正有此意,便侧身给崇睿让路,崇睿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如以往一般去握她手,更没有将她拦腰抱起来,只是一个人先步入房间。
    子衿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而后淡淡的跟在崇睿身后。
    “关于母亲的事,当年我确实有心利用,可即便是利用,我也未曾起过害她之心。”即便当年卢嬷嬷告诉崇睿,赵倾颜也是他的杀母仇人之一,他也从未想过要害赵倾颜。
    子衿倒是没想到,崇睿一开口便是这么直白,“今日我说话,确实有失分寸,我不该质疑你。”
    “你质疑我也正常,毕竟在皇位面前,没有几个人能不丧心病狂!”崇睿想了想。毕竟最开始,也是他处处算计子衿,也无怪子衿会有这样的心思。
    只是,一片深情被质疑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
    子衿没有再说话,崇睿知她心里其实并未释怀,他叹息着,忽然将子衿拉到自己怀里坐下,“你这小东西,你就会气我,你在意的事,为何不问我?”
    子衿没想到,他会忽然这般做,吓得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并责骂,“崇睿,你疯了么?”
    “魂归同我说,你很在意当年我为絮儿差点屠城,当年,我确实深爱絮儿,得知她为了让我得报大仇,她牺牲自己去与我父皇做妃子时,我也以为,我的心会与她一同死在深宫之中,可没想到。你这小东西却处处撩拨我,让我忍不住对你动情。”
    那段岁月,对崇睿而言,是多么的艰难,他一面要坚守自己的何絮儿的爱,一边要与子衿斗,可越斗越发现自己难以自持,不管他如何冰冷抗拒,竟也忍不住像个登徒浪子一般,去接近她,触碰她,却始终不敢与她有夫妻之实。
    既痛且爱,他就这样一步步的沦陷在自己的温柔坚韧,还有聪慧娴熟之中。
    听到崇睿的告白,子衿终究还是有些羞赧,她低着头喃喃自语,“你的喜欢,却是欺负我!”
    崇睿失笑,“可你的喜欢,却是什么都不与我说!”
    “我没有!”子衿想否认,可她的否认,听上去却像是澄清,说她并不喜欢崇睿,这让崇睿拧眉。
    “睿王殿下:日前得见絮儿真颜,子衿才知王爷心属。然子衿心中亦有所属,且子衿身为慕家细作,实在无颜再见王爷,遂自愿请休,此后各自婚嫁,互不相干,各安天涯。所以,你才能写下这些话是么?”崇睿的眼神已然冰冷一片。
    呃!
    子衿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些话,“这,这是当年榕榕姑娘逼着我写的,王爷如何会记得这般清楚?”
    哼!
    崇睿冷哼,心想,若不是崇明一把火烧了睿王府,我还能将证据呈现给你,与我斗气,你这小东西,还嫩了些!
    “你只需告诉我,你心里那个人是不是赵由之!”崇睿神色淡淡的看着子衿,那眼里的陌生,一如当年初见。
    子衿心里一痛,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不是的,我没有,子衿心里永远只有……”
    子衿的话未说完,便见崇睿的嘴角得意上扬。子衿眸色一凛,凉声说,“既是如此,王爷大可将我休了,反正也没人为我撑腰。”
    说着,子衿便作势要走。
    “如何没人给你撑腰,我便是你最大的靠山,你肚腹之中那小子,不也是你的靠山?还有魂归那臭不要脸的,还有我师傅那老不死的,都是你的靠山。”仔细说来,子衿的靠山比崇睿多得多。
    崇睿这般一说,子衿心里倒是平衡得很。
    可面上,她如何不报一报崇睿戏耍她的仇?
    “王爷说笑,王爷与王爷的师傅怎会是我的靠山?”子衿说罢,便转了个方向,再也不看崇睿一眼。
    崇睿握住子衿的下巴,柔声说,“慕子衿,你别蹬鼻子上脸,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拿乔,谁不会?
    子衿不知崇睿识破她的心计,凄苦的说,“王爷就是这般,与母亲的秘密不与我说。将撕狼带走也不与我说,与芷水的秘密也不与我说,却还说要治我,好吧,王爷治我不敬之罪吧?”
    这句话自然是崇睿想要的,他将子衿打横抱起来,往榻上走去,并邪肆一笑,“好,今夜本王便好好治治你!”
    子衿这才听出不对劲,她挣扎着说,“王爷,你……”
    “与我做戏,好玩么?”崇睿毫不在意的揭穿子衿。
    呃!
    “王爷,我们得好好谈谈!”子衿吞了一口口水,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崇睿的变化了。
    崇睿不以为意,“你谈,不影响!”
    这番流氓话,真是……
    子衿竟无言以对!
    “王爷,你告诉我,你与母亲有什么秘密,还有你是不是让芷水去赵家做什么了?”子衿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让崇睿冷静下来。
    崇睿倒是冷静了,可等他冷静下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
    崇睿心满意足的搂住子衿,柔声说,“与母亲的秘密我不能与你说,这是我答应母亲的,不与任何人说起,可芷水的事情,我倒是可以与你说上一说。”
    崇睿附耳与子衿说了一些话,让昏昏欲睡的子衿蓦然惊醒,“你说的是真的?”
    “嗯,你快些休息,明日进宫,便没有这般快活了!”崇睿搂着子衿,像是搂着失而复得的心肝宝贝。
    在子衿昏然欲睡的时候,她仿佛听见崇睿在她耳边说,“慕子衿,此生此世,唯你一人,你要记住,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带着甜蜜,子衿沉沉入梦!
    对面的屋顶上,魂归翘着二郎腿叹息,“娘的,原本以为可以看他们大吵一架,谁知崇睿这厮,竟这般会撩,慕子衿这恶婆娘,投降得未免快了些。”
    同样胆大包天的人,还有赤影,他躲在魂归身后,淡淡的说,“我家王爷的才智,对付个女子,终归是没错的,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