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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兰子卿淡淡道,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夙丹宸刚想说送他回府,此刻听他这样说,便将话咽了回去。
    “你肯来,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话虽如此,心中不免有几分奇怪。
    真正算起来,相府距离天上居,比他的王府还要近得多。
    子卿为何要舍近求远,不去相府,反去
    王府。
    桃花眼在那两人之间,滴溜了一圈。
    心中更是奇怪。
    子卿和应大人之间,总是怪怪的。
    第38章 夺珠
    夙丹宸携兰子卿、应玄回了王府后,又觉时辰尚早,便着人在枣树庭下摆了一壶热茶,消一消积腹的珍馐。
    夜明如洗,繁星当空。
    案上,唯听得兰子卿与应玄一来一往,谈笑风生。
    一个是文人雅士居首,满腹经纶,口灿莲花。
    一个是太傅得意门生,落落大方,能说会道。
    这两人煮茶论酒,言笑甚欢,倒把夙丹宸晾在了一边。
    好在夙丹宸天生少根筋,丝毫不在意,
    撑着头听着他们说,不时为二人添茶。
    是时,兰子卿与应玄正在谈论天下名酒桑落。
    “桑落虽醇,可惜性烈,不如茶雅。”
    兰子卿道。
    “丞相喝惯了雅茶,自然不喜烈酒,正如好酒之人不喜淡茶。”
    应玄别有深意的看向夙丹宸。
    “殿下是喜茶,还是喜酒。”
    夙丹宸未听出他话中有话,眨了眨亮晶晶的桃花眼,如实道:“我当然是喜欢酒了,茶多没意思。”
    应玄唇边抿了一个弧度,似乎很是满意他的回答。
    兰子卿却听得心中一悸,莹白指尖骤然收紧,力道大地几乎要捏碎手中的茶杯。
    缓了缓,面无表情地问:“殿下不喜茶,臣不喜酒,这该如何是好。”
    夙丹宸见他变了脸色,又回想起那两人看似平和温雅,实则针锋相对的对话,突然开了窍,赔笑道:“酒多伤身,我还是喝茶比较好。”
    说着,端起茶一咕噜,喝了个精光。
    兰子卿这才面色开霁。
    应玄一双幽深如井的眸沉下。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回房休息吧。”
    夙丹宸瞧出气氛不对劲,忙跳出来打圆场。
    “应大人,你的房间是西厢头一间,我已经命人打扫过了。”
    “臣便打扰了。”
    他说完这一句打扰,却没有起身的动作,依旧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喝着冷却的茶。
    夙丹宸只当他还想再坐一坐,便叮嘱了声“早去休息”,拉着兰子卿往内廊走去。
    “下官有一事,可否单独请教丞相。”
    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兰子卿停下脚步,余光看了眼那沉默如山的背影,眉目一沉。
    接到夙丹宸询问的目光时,却还是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先走一步。
    “子卿你的房间是东厢第二间,我便不送你了。”
    看了两人一眼,带着怪异的面色转身回房。
    兰子卿望着暗夜下那石雕般的身影,墨眸冷了冷,一步一步走回。
    缓缓落座。
    微枯的枣叶簌簌落下。
    兰子卿隔着星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剑眉星目,面若冠玉。
    的确是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
    只是那双眼睛,静同死水,过于沉寂。
    了无生息般的沉寂。
    “应大人请说。”
    兰子卿打量应玄的同时,应玄也在暗中观察他,幽深的眸沉了又沉,下颚线条绷得僵硬,隔了半响,方缓缓开口。
    “日前下官在珍珠铺里看中了一颗明珠,那颗明珠通体圆润,触手生温,实在惹人喜欢,下官本打算买下,不料手慢一步,被人抢先买下,揣入怀中。”
    “下官想请教兰相,如何能让那个买珠子的让出珠宝。若他肯让出,下官愿以身家性命来换。”
    似乎犹嫌不够,加上一句。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兰子卿听出话外之意,笑着摇摇头。
    “明珠既然被人买下,应大人何必念念不忘,还是放手吧。”
    “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偏下官实在对这颗明珠喜欢的紧,但求那人相让,下官愿倾其所有。”
    紧紧盯着对面淡泊出尘的人,薄唇动了动,又道:“只要那人开得出条件,下官一定为他办到。”
    兰子卿叹了口气。
    “应大人愿付出所有,殊不知这颗珠子对买珠人来说也是所有,那个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如何会让。”
    应玄脸色冷下,道:“听兰相此言,下官岂非得珠无望。”
    兰子卿:“天下珍宝何其多,应大人何必执着于此。”
    应玄:“下官倒想问一问那个买珠人,为何如此执着,不肯放手。”
    兰子卿:“应大人这是何意。”
    应玄嘴角往上扬了扬,眼底流动桀骜的光芒。
    “来日方长,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兰子卿面色一惊,“应大人此话,是要争抢到底了。”
    “那个人若有本事,何惧人抢。”
    兰子卿默了默,片刻后,泰然一笑,倒了一杯茶,端起。
    “本相便以茶代酒,祝应大人马到成功。”
    杯与杯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冷响。
    目光相对,彼此都是冰冷凌厉的视线。
    看不见的火花在空气中激烈交错。
    “本相先行一步,应大人自便。”
    “下官恭送。”
    夙丹宸先回了房,百无聊赖的坐在桌旁,拨弄着灯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门,走了两步,来到隔壁的东厢第二间。
    他心里疑窦丛生,急需找人问个明白。
    “进来。”
    刚敲完门,里面便有了回复。
    夙丹宸开门进去,兰子卿正坐在桌旁,优雅的提着茶壶,慢条斯理地倒完一杯,又移到另一杯。
    看形势,是料定了他会来。
    兰子卿抬眸看他,唇边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眸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隐有蛰雷暗伏。
    山雨欲来之势。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子卿你休息了。”
    夙丹宸走到一半,借着桌上一盏油灯看清他此刻诡谲的面容后,心惊胆战,忙往身后逃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一次见到子卿
    这副样子,自己差点被子卿……
    那晚的记忆窜上心头,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手刚摸上门,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殿下不该给臣一个解释?”
    他愣了愣,不解的回过头,正撞见一张放大的如玉容颜,眯了眸,冷冷注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