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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大牛的眼瞬间一亮,拉着初一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见武亓点头,他高兴地蹦了起来,紧紧攥着初一的手弄他疼的喊了出来。
    “哥哥,好疼!”
    他忙松开自己的手,而后大牛点点自己,又伸手指着院外,似在询问武亓。
    武亓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肯定,去吧!即便被困浅滩无再出头之地也不应从此愚昧下去。
    大牛受了肯定,忙拉着初一往外跑去,武亓直起身看着他们的背影,恍然间似看见了自己保护了一辈子的少爷,只是最终他也护不住他。
    ***
    七月初二,处暑,夜观北斗星,可见弯柄指向西南方向。汤新台特意翻看了黄历,今天诸事皆宜。
    订做的桌椅等都已经做好,一共七套,左右各三套,前方正中一套,皆摆在了大屋里。
    正中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副孔夫子的画像,那是汤新台凭着记忆中在太学见过的画像画的,倒是有八分相似。他领着汤妧段锦等五人在其之前行着三跪九叩的大礼。
    礼毕,众人起身,汤新台转身对着众人道:“从今日起,汤妧,段锦,段壮,武佑,武初一你们便是我汤某的学生,受我教导,你们需谨记,当尊师重道,爱护同门,和睦共处,友好互助,汤某不求你们能龙门鱼跃,金榜题名,惟愿尔等能明晓是非,顺遂一生,喜乐无忧!”
    “是,学生明白!”他们一齐向汤新台行一跪三叩的礼,就连一直懵懂的初一也是做的规规矩矩。
    汤新台满意地让他们起身,在院外看着这一切动作的村长并亲眷们也是笑意盈盈,村长拄着杖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捋胡子笑眯眯道:“善极,善极!”
    大壮的爹段青山对着汤新一台喊道:“汤夫子,大壮便交给夫子您啦!可得帮我好好管教管教他!”
    大壮的娘陈氏是个有些胖乎乎的妇人,生着一张圆脸,看着与大壮像极了,她也跟着吆喝,“是嘞,大壮你要是再敢逃学老娘非打死你!”
    大壮一听,脸瞬间变得苦哈哈了,汤妧忙憋着笑,她还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大牛一家姓武,他的名字也是叫武佑,大牛只是小名,还好只是小名,要是做大名也忒难听了点!
    段枫夫妇俩也在一旁对着段锦好好的警告了一番,大壮偏头看着段锦,段锦也回头看着他,两人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怜悯,同是一副蔫了的模样,俨然是一对难兄难弟。
    武临的双腿动不了,只有武亓来了,他虚握着手,似有些不安,面上却不显,只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们。
    汤新台笑着上前道:“诸位还请放心,只是现在我们需开始正式授课了!”
    村长闻言忙笑眯眯道:“是喽是喽!孩子们该上课了,咱们不打搅了不打搅了!”
    其余众人反应过来,各自笑着出了院门。
    “好了,现在咱们便开始吧!”汤新台在桌案前坐定,看着各自端坐在位上的孩子们严肃道。
    他正要开讲,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初一忽然跑到武佑身边闹了起来,“哥哥,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武佑忙抓着他不让他闹,满眼歉意地看向汤新台。
    汤新台叹了口气,他早料到会如此,站起身走了下来,扶着初一的双肩蹲下身来看着他的双眼道:“初一,现在正是授课时间你明白吗?”
    “授课?”初一疑惑不已,偏头看向武佑。
    “初一可想同你哥哥还有小锦哥哥大壮哥哥汤姐姐一起学些知识?”
    初一满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就是跟他们一起玩吗?”
    汤新台摇了摇头,“村中可有人说你愚笨?”
    初一一听顿时激动起来,想要挣开他的桎梏,“初一不傻,初一不是傻子!”他又转头看向武佑,似在向他求救。
    汤新台不言语,只是温和的看着他,初一被他看着渐渐的平静下来。
    “我知道初一不傻,他们也知道。”汤新台指着汤妧众人,“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初一想要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你不傻吗?”
    汤新台一直看着他,漆黑幽深的双目似有魔力,不仅将他不安的心绪抚慰下来,还似有一道亮光,指引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方向的尽头不知是什么,却让他莫名的想往前。
    “初一不傻的!”他喃喃着,双手不安的揪着,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道:“初一可以吗?”
    汤新台一笑,“只要你肯,你就可以,到时候初一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别人说你不傻,而且我相信,初一不仅不傻,还是最聪明的!”
    “真的?”初一眼睛一亮,“初一是最聪明的?”
    他看见汤新台点头,转头看向武佑,也见他笑着看他,汤妧在一旁忙道:“初一当然聪明,你不是还帮你哥哥做过许多事吗?”
    “那初一可以同你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学知识吗?”汤新台问道。
    初一看着他,紧抿着唇,重重的一点头。
    “初一可以!”
    汤新台将他牵回座位坐定,而后往自己的桌案前走去。
    “那咱们便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下一个你们看过文的印记(评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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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财主】
    这个汤夫子授课的方式确实不同,这是大壮听了一日学后最直观的感受。
    他不会像陈夫子一样一开始便让他们死记硬背的学字,他会解释每个字每个词的由来,会说这些字的组成像什么样子,他的授课更像是在讲故事,生动而有趣,使人不是不觉间便沉浸其中。
    许是因为人少的缘故,汤新台会挨个的手把手教其写字,汤妧他自不必担忧,甚至还可以让她帮忙教教其他人,就比如现在,教段锦。
    汤妧紧咬着牙使劲憋住自己满肚子的火气,告诫自己耐心耐心再耐心,用憋出来的温柔语气对着段锦笑道:“你拿笔的姿势又错了,应该……”
    段锦看着她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娇俏小脸,忽觉得有趣,“我觉得这样拿挺好的!”
    好个屁!
    汤妧暗自在心里爆粗口,有谁拿笔的姿势是用五只手指全抓着的,难看死了!
    她拿过一只笔在他面前比划,“你看,大拇指的第一节内侧应按住笔杆靠身的一方……”
    “这样右手的五指便能全派上用场,用“按、压、钩、顶、抵”的方法把笔执稳,使得手指各司其职,介时便能将字写好了!”
    见段锦左拿右拿手指就是绕不过来,她忍不住上手帮他纠正,温热的小手一覆上他的,对比便明显出来。汤妧的手白白嫩嫩的,比他的要小上一圈,手指纤细,指甲红润,每个指头上都有一弯月牙,右手第四指的第一指节上长着一个不甚明显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硬生生破坏了整只手的美感。她的手抓着他的,给他纠正着姿势,小手滑嫩,一如那天他拉着她的手上牛车时的感觉,小手似没有什么力气,掰了半天也没掰动他的,最后似较上了劲,两只手一起来,段锦不自觉的更是握紧了自己的手。
    他被那手吸引着目光,忽觉得耳根发烫,面上燥热,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清晰的响在他耳边,小小少年还尚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痒,悄悄咽了咽口水。
    “可有什么难处?”这时汤新台的声音忽得响在耳边,段锦心一慌,忙挣脱了自己被汤妧包裹着的手。
    犹如一个做了错事被当场抓包的人,心虚的不敢看汤新台的眼,只是支支吾吾道:“妧妧,妧妧在教我拿笔!”
    “哦?那学得如何?”
    说到这里汤妧就恼,这段锦的手只怕是木头做的,怎么掰都掰不正,她正想开口,一旁的段锦忽得连声道:“学得很好,我学会了!”
    说完,他拿着笔给汤新台做了个标准的姿势,腰杆挺直,手臂悬空,就连握笔也是标准的五指执笔法。
    汤新台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而后,他便又去教后面有些坐不住的初一了,见他走了,段锦忙松了一口气,只一转头,便见汤妧咬牙切齿的模样。
    汤妧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音道:“臭小子,你耍我呢!”
    言罢,她便不再理他,转头去寻正在纠结的武佑,手把手教他。
    段锦原本被她一瞪,有些心虚的不敢说话,又见她去教大牛,与刚刚教他时同样的动作,只是,他瞧着怎么那么碍眼呢!大牛又不是傻的,何至于要手把手教?他见着那两只黑白对比明显的手,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恼意,只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第一日的课汤新台并没有教许多,只是教了他们各自的名字,又讲解了一番字的组成,对比陈夫子,实在是放松许多。
    且他定下了以后每日的课皆是未时过后来上,时间为两个时辰。毕竟农家的孩子不比京城富贵人家,他们还需帮家里做农活,农忙时或许一日都不得闲,周围亦没有跟前跟后的婢女仆人,万事皆靠自己。
    汤新台敲了敲他案头的小铃,示意下学了,铃还未结束,大壮便趴在桌上做躺尸状。
    “我的娘啊!”
    汤妧见大状生无可恋的样子吃吃笑道:“你的娘可正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大壮闻言,噌的一下便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软趴趴的肚子,“不说都忘了,饿死我了,我要回去吃饭了,老大,咱们快回家去!”
    段锦瞧着汤妧支支吾吾的似有话说,但他被大壮拉着,不得不起了身,两人向汤新台告别离开。
    武佑也牵着有些发蔫的初一向两人告别离开,见他们都走了,汤妧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学姐的姿态一下趴在了桌上。
    “爹,为什么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学啊?”她当初好不容易结束了自己十二年的悲惨学习生涯,现在又要开始了,真是心塞。
    汤新台走到她身旁用手中的书往她脑袋上一敲,“学无止境,你即便早他们读过几年书,也不是能不学的!”
    汤妧呜咽了一声,只觉得凄惨,肚子又忽的发出一阵急促的“咕噜咕噜声”,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人家回家便能直接吃上热饭,他们还得现做……
    “饿了?”汤新台见小女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爹去给你做饭去!”
    汤妧紧捂着肚子,哀叹道:“爹,你不是土财主嘛?咱们聘请个厨子来吧!”
    这几日搬离了段家后,汤妧便再也没吃过锦娘那么好吃的菜了,她实在是馋的慌!
    “你爹哪里来的土财主!”汤新台疑惑道。
    “可是我听伯娘说咱家不是有许多地吗?”
    “地?”汤新台努力回想着自家哪里来的地,好像,似乎,他是赎回来了自家以前的地,而且还又买了一些,那地?
    汤新台往自己脑袋上一敲,“糊涂了糊涂了!当真是糊涂了!”
    “咱家真的是土财主?”汤妧扒着他的衣角闪着一双亮晶晶的杏眼。
    “土财主又如何?”汤新台敲着她脑门,“凡事当亲力亲为!”
    言罢,便抬步去了厨房,汤妧站在原地只觉得想哭的紧,爹,你是不知你做的饭菜是有多难吃啊!
    汤妧哀怨了会儿才振作起来,想着疾风还没有喂,怕它饿的紧了忙向后院跑去,只一出了门,便见段锦正站在院子里。
    汤妧还记得他之前耍她的事情,扬着头挑眉道:“有事?”
    段锦踌躇了一会儿,慢慢上前道:“明日我们要去山上摘果子好能后天去集市上卖,这是最后几日,山上的果子快落完了,你好像都没去玩过,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啊?”
    说完,他还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汤妧闻言只觉得新奇,她回来除了集市还都哪里都没去呢!
    “当真?我要去!”
    段锦一听不好意思的笑道:“那,那说好,明日卯时初咱们在村口等你!”
    “卯……”汤妧一愣,要了老命哦,早晨五点就要去那她岂不是四点多就得起?
    “不,不行吗?”
    “好,好的!卯时我便去村口!”汤妧默默在心底狂扇自己嘴巴,要你嘴快,要你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