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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杨桃喉咙一哽,忍不住骂出脏话:操……你连卢溪都搞到手了!
    第三十一章
    飞机降落, 助理小杨熟练的从提取大厅拿走行礼, 前往大厅外面与方导汇合。
    银灰色的跑车停在路边,方中规坐在后座上, 双腿随意交叠,一只手扣在大腿上, 身体后倾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闭目养神,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疲态。
    小杨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尽量不去打扰男人的休息, 但轻微的响声还是令对方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他坐上驾驶席, 轻声问:“方导, 接下来是去酒店还是?”
    方中规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便已恢复清醒,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冷冽的声音多了几分低哑:“去旧镇。”
    这么完了还回去?
    小杨一肚子疑问, 却见男人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发出“嘟嘟嘟”的急促声,然后是机械女声标准的普通话:“您拨打的电话已不再服务区。”
    方中规一怔,眼眸微垂, 温润的面孔顿时多了几分迟疑失落。
    小杨跟在他身边时间那么长,很容易便揣摩到令他情绪发生变化的原因, 忙问:“方导是在给越老师打电话吗?”
    方中规抬眼看他, 不言不语, 却让他压力倍增,连忙解释:“上飞机之前我已经查过剧组的行程表了,越老师请了三天假,说是有事去探朋友的班。”
    “哪个朋友?”方中规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室内的气氛却骤然冷了下来。
    小杨嘴角微抽,心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但是面对明显情绪低落且不快的老板,还是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圆的电话,旁敲侧击的打探消息。
    诶,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方导性格这么别扭呢!
    不多会,小杨挂掉电话:“方导,陈圆说越老师去探溪少的班,剧组那边信号都被屏蔽了。”
    当然,陈圆那边碎碎念着哭诉自己被老板抛弃,只能蹲守在山下的酒店等候差遣这种事,就不必说了。
    他说完之后,车内的气氛渐渐的安静下来,小杨偷瞄着方导看似平静无波的神态,心里慢慢的开始打鼓,带着说不出的忐忑。
    方导,心情好像更不好了。
    良久后,方中规摩擦着手里的手机,低哑的声音淡淡的道:“去云城,宁康山。”
    宁康山?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小杨一愣,这不是《黑雾封山》的拍摄地点吗,三年前方导突兀的舍弃自己的心血,仓惶逃到国外,自那以后有关这部剧的一切消息便都成了禁忌,现在怎么会……旧事重提?
    他的大脑一团浆糊,还是应了一声,本能的发动车朝秦城的方向开走,开到一半突然福灵心至……卢溪正在拍摄的新戏不就是《黑雾》吗!
    说到底,不惜揭开旧日伤疤,任由鲜血淋漓曝光在阳光之下,都是为了去见越辞!
    ……
    另一边 《黑雾封山》剧组
    杨桃扭头看洛阳,压低了声音紧迫的问:“像不像!”
    洛阳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青年,再看看杨桃随时可以昏厥回去的表情,嘴角微抽:“你想说什么?”
    杨桃“嘶”了一声,就跟被万箭穿心过似的,狠狠的一跺脚,难得的小女人气:“你不觉得……他和那个人很像吗?不仅神态像,招蜂引蝶的本事更像!”
    的确像,但那又如何?
    洛阳冷哼一声,打断她的幻想:“那只招猫逗狗的开屏孔雀都死了三年了,你还在做什么白日梦,还是你想说他没死,整容成了这幅德行?”
    这么说着突然声音一顿,脑海中闪过青年那张百年难遇的电影脸,心里突兀的划过一个不可能的想法,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这么一想,顿时坐不住了。
    杨桃正抓狂的将手里的文件夹丢出去,碎碎念着:“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洛阳长眉一挑:“不确定就去问,我的椅子上有没有答案。”
    越辞正陪着卢溪看剧本。
    两个人坐在一条长凳上,距离挨得很近,越辞清亮柔缓的嗓音如同悦耳的钢琴曲传进他的耳朵里,温热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带着几分笑意,时不时的点评一下剧情:
    “这一段,开拍的时候洛导肯定会要你吊上威亚,然后从后山的悬崖上跳下去,机器一拉你就上窜,一伸就下落,非常的刺激,免费的蹦极,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享受。”
    洛阳刚走过去就听到这句话,眉峰不由一动,熟悉感油然而生,就好像看见某个人幸灾乐祸的嘴脸,他的心一堵,冷哼一声,道:“你自以为很了解我的拍戏手法?”
    越辞回头看到,脸上却不见任何惊讶,只是笑,一双桃花眼笑成月牙弯弯:“让洛导见笑了,我从出道后就非常钦佩洛导的才华,平时不免对您多多关注。”
    这么说着,却听不出任何尊敬钦佩的意味,反而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调笑。
    熟悉感再次涌上来。
    洛阳皱眉,眼前的青年说话口吻行为方式,那种天赋异禀的自然熟,逮谁撩谁的荷尔蒙,还有看似温和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恶劣因子,简直就是个缩小版的祁译年。
    这种念头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他的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你是艺人?”
    “越辞是一位演技非常出色的演员。”杨桃插嘴,明里暗里的点透:“他现在在拍方导的《楚明帝》,两个人在工作上配合的极为默契,连方中规那样苛刻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称不上,都是为了工作尽责。”越辞对她的小花招感到十分好笑,却也不去计较,反而饶有兴趣的逗了一把老搭档:“方导的确才华横溢,是为不可多得的青年导演,但我最为钦佩中意的还是洛导,这一点是不变的。”
    中意?
    卢溪眼皮一跳,顿时脸色不善的看向洛阳,或许是因为洛阳脾气太爆竟然让人忽略的他的外貌,现在看看,这人分明长着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孔,年龄也才刚刚三十出头,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个认知,顿时让卢溪的内心报上红色警笛。
    中意?
    洛阳被这个词秒的有一瞬间头皮发麻,越辞的口吻就好像是在安抚旧爱,而杨桃提起的方中规就是所谓的新欢。
    艹,说着说着就没有正行了!
    洛阳心里骂骂咧咧一声,火苗“噌噌噌”的窜上来,别的暂且搁置,越辞这副可以气死活人的轻佻真是和那只开屏的孔雀别无二致。
    他哼了一声,满脸阴沉,怒火冲天:“你不是要和我谈谈贺童童这个角色吗,不用谈了,现在就演出来,演不出来后果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罢,一个回头,招呼道:“李副,把我的剧本拿过来。”
    “洛导这是什么意思。”卢溪站起来,眼眸锐利的射过去,冰冷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压迫:“你想为难越辞,也要先看看他身边站着的谁。”
    拿着剧本连忙跑过来的副导演顿时一个哆嗦,只恨自己跑的太快竟然直接闯了过来。
    不同于平日里和导演针锋相对的吵闹,这个时候的卢溪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认真了,傅家小少爷那也是自幼在阴谋权势的“蜜罐”里长大的,脸色一沉,整个片场四周顿时如坠冰窟,周遭的人生怕被牵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洛阳却不惧怕这个,冷呵一声,全然不将人放在眼里:“我和越辞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出头。”
    眼见气氛越发凝固,杨桃完全是用文件夹将半张脸一遮,眼波流转,兴奋至极的看热闹,顺便偷瞄着越辞的反应,看他如何化解。
    就见越辞用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淡定的说道:“有什么好吵的,不就是一个贺童童吗,青溪过来好好坐着,洛导年纪大了,别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洛导年纪大了……洛导年纪大了……洛导年纪大了……洛导年纪大了……洛导年纪大了……
    六个字在众人的脑海中无限循环,所有人满脸呆滞的看着他轻描淡写的面孔,仿佛自己幻听了。
    唯独卢溪嗤笑一声,在这种寂静到窒息的环境下,完全不给导演面子。
    良久后,脸色一片漆黑,额头青筋迸出的洛阳,缓缓吐出一句话:“好好演,别给我弄死你的机会。”
    ……
    第三十二章
    《黑雾封山》讲述的是某市接二连三有人失踪,受害者年龄偏幼以学生居多,因作案频繁而导致人心惶惶。正在休假的军人蔺维阴差阳错撞见绑匪作案现场,一番激斗后遭遇暗算,被绑进乌山,从而牵扯进一件迷雾重重的大案之中。
    乌山关着上百个受害者,人数还在时时叠加,又在重重危机下频频减少,蔺维结识了来自不同领域的各行精英,一起探索背后的真相,寻找逃离的机会,在这过程有人守住了良知底线,有人心理防线击溃走向极端,整部电影旨在揭露人类在生死危机下所暴露出的人性。
    “蔺维代表的是一往如前的正义,秦园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两个人形成不同的极端,而贺童童却是一个中和,他有冷酷自私的一面,也有柔软心肠的时候,体现出的人性也更为复杂。”越辞咬了一口苹果,咀嚼后咽下,瞥了一眼看似无动于衷的洛阳,犀利的直指要害:
    “演员表里没有这个人,你是打算抹去他的戏份,因为这个角色无法驾驭?”
    洛阳看着他,脸色阴沉,脏话脱口而出:“你懂个屁。”
    越辞淡定反击:“不及洛导风采的十分之一。”
    李副导将剧本递过来,越辞却摆摆手没有接受,他伸了个懒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必了,就随便来一场吧。”
    哪一场?所有人带着同样的疑问看过来。
    青年四下观望了一圈,最后在道具中找到一把带扶手的椅子,又从中挑出一条毯子和一把道具木仓,方才满意的坐下。
    “这是干什么,怎么还要挑个舒服的坐姿?”杨桃低声问。
    “那是轮椅。”洛阳瞥她:“你没看剧本?”
    杨桃心虚:“……没看完。”
    越辞坐下,毯子搭在腿上,又将领口的扣子尽数系上最上面的一颗,他的眼眸微垂,脸颊苍白,神色冷漠似无欲无求,看起来极为禁欲,修长的手指搭在腿上,轻轻地敲着手里的木仓,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用时下流行语来说就是:丧。
    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慢慢的抬起眼睛,声音冷且嘶哑:“抓到了吗?”
    洛阳心里微动,旁的还好说,就这点嗓音的变化,是最难的。
    虽说台词是演员的基本功,但是现在许多的演员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抛却的基本功,连台词都念不好,全靠后期配音来解决,像这种咬字清晰而嗓音说变就变的能力,已经鲜少有看到了。
    在他一说话的时候,洛阳就明白了这是哪一幕。
    贺童童是黑帮大佬,下属中出现叛徒并逃进酒店,在这座城市称得上是只手遮天的贺爷,自然不耐烦和酒店进行交涉,干脆就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强行抓人。
    一群黑衣人上来就是挨个楼层的搜人,酒店管理完全被打得措手不及,所有妄想抵抗的人都被木仓顶着,吓得两股战战不敢再造次。
    贺童童问:抓到人了吗?
    下属答:x帮的五爷护着他,我们不好下手抓。
    洛阳心下一动,干脆就接下了下面的戏,充当五爷的角色,来试试青年演技的深浅。
    他由远而近的走过来,脸上挂着温和慈祥的笑:“童童,给五叔个面子,别为难酒店了,回去吧。”
    短短一句话,却将一个倚老卖老,不知轻重的角色演得活灵活现。
    轮椅上的青年抬眼看他,眼底泛着冷光,他名叫贺童童,一个黑帮老大却取名叫“童童”,听起来有些荒诞好笑,却从来没有人敢拿他开玩笑。
    道上的人都会自觉的喊一声“贺爷”,同辈的大佬也会自觉的避开名字,只喊一个“阿贺”,因为后面二字是个忌讳,触之即死。
    他看着对面的老头,神色不变,眼中却已不再是冷淡无波,而是凌厉,专注,杀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