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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大约几十米外有一栋三层旧楼,楼顶还用彩色小灯泡串成了个招牌:“女心旅馆?”
    “是安字,上面的灯泡估计坏了。”大叔递过来一根烟:“你自己保重,听说脏东西闻不得烟味,叔只能帮你到这了。”
    摇头苦笑,我付了车钱,提着黑色皮箱走下出租车。
    举目四望,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周围百米,只有那“女心旅馆”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要不还是报警吧?”
    我这边手机还没掏出来,身边忽的响起发动机轰鸣,烟尘四起,再看时,谢顶大叔已经开着出租车跑出百米远。
    “我靠……”
    大叔溜的很果断,现在我就是想要回市里也没办法了。
    背起皮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土路上前行,真的猛士不仅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更要学会面对坑爹的队友。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这栋充满传说的破旧旅馆终于完整呈现在我眼前。
    三层独栋,一左一右两个楼道口,台阶上堆着未清理干净的垃圾,墙角还扔着警察办案使用过的警戒线。
    不是施工现场那种黄白警戒线,而是命案专用的深色蓝白警戒线!
    “这种东西居然没有回收?”如果换个普通人过来恐怕感觉不到什么异常,但在警校混过几年的我已经给这地方打上了凶杀和诡异的标签。
    “有人吗?住店。”楼梯很窄,上到二楼才看见旅馆前台。
    残留油渍和污垢的台面上,摊开摆着本笔记,上面胡乱记录了一群房客的信息和身份证号,字体潦草,看起来就像是小学生的涂鸦。
    “都什么年代了还手写记账?”我信手翻看,最早的一条入住记录也是在一个星期以前:“合着整栋楼现在就我一个房客啊……”
    “咳咳……”笔记被五根枯瘦的手指按住,前台里站起一位头发都快要掉光的老人:“要住店啊,一个人吗?”
    苍老的声音好似风中烛火,有种难以掩饰的虚弱。我若无其事的后退一步,余光已经把老人面容记在心里:双眉很淡,左半脸长着稀稀疏疏的老年斑,而右边脸似乎被火灼烧过,有一块拳头大小的伤疤。
    “恩,我一个人。”老爷子的长相属于看一眼就永远忘不了的那种,说实话,直播还没开始,我就已产生惊悚的感觉了。
    “身份证看一下,要登记,单人间一晚上35,押金就算了,别弄坏屋里东西就成。”老爷子登记完后,递给我一把钥匙,并朝昏暗的走廊那头喊道:“老婆子,带客人去103,再烧壶开水送去。”
    “103?”阴间秀场的直播任务是在203房间入住,我皱起眉头:“老板你看能不能给我换一间房?”
    “行,那你要换哪间?”
    “203。”
    “啪!”
    老爷子手中的钥匙直愣愣摔在水泥地面上,他的反应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您这是怎么了?那间屋子不能住人吗?”我表情平淡,双手却插入裤兜,一手抓紧符纸,另一只手握紧手机。
    “能住……只是我们这里几个月前刚死过人,那个死人的房间就在203对面……”
    “在对面怕什么?又不是正好死在那个房间里。”我故作轻松:“就这间吧,老板你不要搞封建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
    “那好,那好……”在老爷子找203房间钥匙的时候,我蹲下身想帮他把掉在地上的103钥匙捡起,可一低头却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老爷子穿着双沾满土渣的胶鞋。
    “这是在室内,他为什么要穿胶鞋?”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房间。”说话的是一位阿婆,她单手提着暖壶,虽然年龄和老爷子差不多,但看起来矮胖粗壮,很有几分力气。
    我把钥匙放在前台,抱起皮箱跟着阿婆上了三楼。
    “不是要去203吗?为什么跑三楼来了?”跟阴间秀场的任务有关,我不敢打半点马虎眼,生怕出现差错。
    “一楼不住人,103房在2楼,203房间就在3楼。”
    总感觉走了很长时间,楼道里仅在拐角处有一个灯泡,而且还忽明忽暗,时不时的自己熄掉,过会儿又莫名其妙的亮起来。
    “就是这了。”阿婆把钥匙插在门锁里,指了指门上的数字。
    “好的,麻烦您老了。”
    我刚要推门,身后又响起阿婆碎碎念的声音:“诶,这边不比城里,晚上可不敢乱跑,要是……”
    “要是什么?”
    “要是凌晨以后有人敲门,或者有什么声响,你就当听不见,千万别出来。”
    第8章 直播开始
    “阿婆你别吓我,我这人天生胆小,看人杀个鸡都能做四五天噩梦。”我脸上的苦涩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要知道三个月前死过人的房间就在我对面。
    “不出来,就没事,应该……没事……”矮胖老婆婆转身离开,我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一阵冷风吹过,从头到脚都感到几分寒气。
    明灭不定的灯光下,我又看了一眼对面的206房间,掉了漆的木头门表面有些粗糙,除了门牌号外和其他房门并没有什么区别。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我掏出司机大叔给的烟,点燃叼在嘴里,推门进入203房间。
    屋内要比想象中宽敞许多,独立卫生间,双人大床,临墙的位置还有一个老式衣柜。
    陈设虽然简单,但该有的一样不少,总的来说,这房间一晚上35算是非常便宜了。
    看了眼手机,不知不觉已是晚上11点,我掐灭烟头把摄像机打开放在窗台,“真没想到我的直播首秀居然是在间35块钱一晚的旅馆里。”
    设备运行正常,我插上移动编码棒,点开了大屏手机上阴间秀场的图标。
    “图像获取中……”
    “弹幕连接中……”
    “数据稳定,是否开启直播?”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我,也没犹豫,点击了屏幕上的“是”字,随后手机桌面黑了一下,等到再亮起时已经切换到直播画面。
    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体型匀称的年轻人正拿着手机站在床边。
    “原来在电视里看到自己是这种感觉啊。”满脸惆怅,直播已经开始,但我的直播间里却空无一人。
    “术业有专攻,让我破个凶杀案、追踪个婚外情还行,现场直播我只是门外汉。”怎样才能吸引更多人观看?我回想那些当红美女主播,不禁低头看向自己的衣领:“可惜我没胸,想卖肉都没有资本……”
    “天线宝宝死于谋杀进入直播间。”
    “有人来了!欢迎宝宝来到超级惊悚直播间!这里有最真实的挑战,最惊悚的故事!”说到这我突然卡住了,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干什么?难道就坐在这里等半夜鬼敲门吗?
    “话说我刚才明明点的是美女极限诱惑,为啥进来是个瓜儿子?”屏幕那边的天线宝宝死于谋杀也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主播你这是播什么啊?连个直播公告都没有?”
    “我姑且算是灵异探险类的主播,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直播的最根本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啥答案啊?”
    “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铁岭彪爷:“呵呵,我就喜欢看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学姐爱上我:“我也一直在寻找,油腻的尸姐。”
    几句话的功夫,直播间人气已经涨到了十一,看来在信息流引导上,阴间秀场的渠道还是蛮多的。
    不过毫无例外,我直播间里的观众全都是被坑骗来的,他们有的正在研究小电影,裤子都脱了忽然弹出个广告,然后就拿着卫生纸空降超级惊悚直播间。
    可怜的孩子,但愿我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其他人也是无意间进入,但他们身上有一个共性,此时都是孤身一人在观看。
    “主播,你住的房间我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在新闻上见过?”id名为三年二班黄警官的水友忽然发出一条彩色弹幕:“主播,我是江城人,你住的地方该不会是安心旅馆吧?”
    “终于来了个正常的了。”我掏出准备多时的报纸:“没错,这里就是安心旅馆。”
    “可能各位水友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那么请看我手中的报纸,三个月前,就在这栋建筑里发生了一起离奇死亡案件,警方至今没有查出原委,只能将死者的死亡归结为意外猝死。”
    “可是,前段时间网上流传过一张关于死者的照片,照片中的男性死者瞳孔扩裂,上下颚张开成九十度,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他这分明是在临死前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看到了什么?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吗?”
    直播间里忽然鸦雀无声,或许是众人正在判断我所说内容的真假。
    “这间房间门牌号是203,那间三个月前发生命案的房间就在我对面。”烟灰跌落,不知何时已经燃尽,我又点燃一根烟,看着屏幕中的自己。
    “今天晚上,我就要带你们还原事情的真相,没错,用生命去见证惊悚,这就是超级惊悚直播间存在的意义。”
    自我感觉良好的说完这番话,可观众似乎并不买账。
    铁岭彪爷:“边儿拉去,完蛋玩意,警察都查不出来,你当自己是谁!”
    别喷我,我很脆弱:“已截图,坐看主播被吓尿。”
    平安业务经理:“主播,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份保险,我公司最新推出的家庭保险套餐,一张保单保全家……”
    三年二班黄警官:“安心旅馆那地方确实邪乎,说不定真会碰上什么,主播小心啊!”
    水友的弹幕五花八门,倒是冲淡了我心中的恐惧和压抑,其实按照阴间秀场的任务来说,我本没有必要和旁人互动,只需活过今晚即可。但高手在民间,万一死到临头,或许求助水友就是我唯一的生路。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咱们先来看看周围的环境,风水玄学我虽然不懂,但主播毕竟读过两年警校,死亡现场勘测倒还算在行。”
    203房间并不是三个月前死者死亡的房间,但阴间秀场指名要在这里直播,说明这个房间一定隐藏有问题。
    “门窗完好,地面整洁,家具虽然过时陈旧,但十分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我叼着烟头趴在地上:“床下没有血迹和任何可疑物品,衣柜有些湿潮,正对床的电视只是摆设,咦?”
    我将眼前的老式方箱电视往前挪了一下,发现在电视后面的墙上贴着一面镜子。
    不算太大,三十寸的电视机屏幕正好能将其遮挡。
    “主播,镜子对床可是大忌,你住这屋子估计不是给活人准备的。”青城山下刘半仙发出的弹幕,将刚刚安静下来的直播间重新变得火热。
    铁岭彪爷:“一天天净扯犊子,我卧室整了一墙镜子,现在不也活得舒舒服服。”
    天线宝宝死于谋杀:“青城山下不是白素贞吗?刘半仙,法海喊你回家吃饭。”
    青城山下刘半仙:“爱信不信,风水上镜子是用来驱怪辟邪的,应该对着凶煞来的方向。要对着人,那就是镜煞,相当于口,天天被血盆大口吸食阳气,轻则让人恍惚不宁,重则家破人亡。”
    人帅活好妹纸爱:“目测楼上骗子一枚,真正修道的,哪个打字速度这么快?”
    青城山下刘半仙:“道爷我从小苦练二指禅,不服来战!”
    我揉着太阳穴,看着满屏弹幕感到些许头疼,要是没经历过无灯路那一晚,我估计也是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可那场惊心动魄的面试就像是一把铁锤,把我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砸的稀碎。
    “世上真有怪力乱神?”我拿过摄像机:“刘半仙你消消气,我住这地方确实不怎么吉利,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要在这地方住一晚会不会出事情?”
    青城山下刘半仙:“明知是凶宅还要住?听我一句劝,小兄弟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要不以后你的运势都会受到影响。”
    铁岭彪爷打赏超级惊悚直播间99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