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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我觉得不会,”赵政似乎是瘦了些,看上去也被摧残的够呛,“放弃这些龌龊的想法,还能让我多活两年。”
    康涂一拍手,恍然大悟。
    赵政不安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康涂说:“这就是你上次逃狱却没被重罚的原因?”
    “……”赵政反复整理了一下语言,还是只能苍白地说,“不是。”
    接下来的路仍旧一直直行,在下午三点钟左右时遇见了出来探路的队员,下午三点半,三人归队。
    到了所有人的临时驻扎地时,康涂什么话也没说,谁的脸色也没管,从背包里拿出睡袋,迅速铺开钻进去,拉锁直接拉到头,几乎立刻睡死过去。
    再之后发生什么他都不管了,哪怕晚上就要把他投出去他都不在乎,此时此刻,只想睡觉。
    “我听说人回来了?”燕灵飞的声音从老远传过来,一路连跑带颠地赶回来,看见赵政时一脸喜色,“怎么样啊你?”
    “还行,”赵政点了点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有些脱力,“带回来了线索。”
    “那咱们现在开个会?”
    “……”赵政咬咬牙,坚持道,“开吧。”
    燕灵飞却突然想起来了,一拍脑袋道:“唉,你们是不是赶了很久的路?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一着急给忘了。”
    “你知道了吗?咱们把钥匙都找到了,今晚八点投完卧底就能开启最终任务了,开不开心。”
    赵政:“开心。”
    “……你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开心,”燕灵飞试探着说,“不顺利吗?”
    “我们掉下去的那个断崖你还记得吗?”赵政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记得。”燕灵飞回答。
    “我们爬上来的。”
    燕灵飞吓死了:“……我操。”
    赵政指了指他的身后,燕灵飞一转头,看见了地上的睡袋,问道:“这是,康涂?”
    “是,”赵政说,“如果不开会的话我也睡一觉吧。”
    燕灵飞简直不能再有眼色,马上道:“对不起,你睡你睡,开会我叫你。”
    赵政站起身来冲他挥了挥手,在康涂旁边腾了个地方,抱臂枕着背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他能感受到很多人都在看他,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逡巡,这些人中有两个人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们在提防、恐惧、担心。
    赵政侧了侧身体,转向了墙面。康涂刚才飞速钻进了睡袋,非常不要命的把自己的背包明晃晃地留在了外面,上面还搭着几件衣服,有他自己的,也有当时燕灵飞他们给他的。赵政一伸手就够到了,拿了一件披在身上,把背包往身边拿了拿,用身体挡住。
    “李将军不休息一下吗?”燕灵飞看了一眼赵政后,回身问道。
    李信又开启了寡言少语的省电模式,摇了摇头,把刀抱在怀里,盘腿坐在地上。
    燕灵飞大概能明白他为何不睡,感慨道:“好体力。”
    爬上了深不见底的断崖,期间还完成了一个任务,连赵政都不撑着了,他竟然还不见疲态。
    但其实燕灵飞心里明镜一般地明白,李信体力确实比一般人强,但此时多半也在硬撑着。赵政拿回了关于卧底的线索,此时是彻底暴露在卧底的眼皮子底下,正是危险的时候。刚才赵政不告诉他关于线索的事情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八点知道了,就意味也同样进入了危险的境地。
    大秦多英儿,燕灵飞早有耳闻,先有白起,后又蒙骜、蒙武、王翦等人,一生忠君报国,为秦的土地挥洒热血,为秦王肝脑涂地。他今天也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所谓忠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赵政根本不知道李信是在为他守着。
    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下,卧底敢动手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不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就算赵政累死也不可能睡。李信在为那一点微小的可能而作提防。
    士为知己者死,燕灵飞心想。
    第22章 谁是卧底(十五)
    康涂再睁眼时是六点半多一点,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在一起,准备好开会了。
    赵政显然也是刚醒,坐在地上,一条腿弯起,膝盖支撑着胳膊肘,让自己慢慢清醒起来。
    燕灵飞站在他俩旁边,见康涂仍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又踢了一脚:“开会了。”
    康涂此时连脸都不想要了,含糊道:“我不参加了。”
    和赖床的人没有道理可讲,燕灵飞也不说废话,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脸。
    康涂翻过身来,坚强地睁开眼,用手抹了一把脸。
    张问扬声招呼了一句:“大家准备准备,我们开始吧。”
    会议的第一句,张问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开口道:“咱们开个会,定一下晚上八点时要投谁。”
    “赵政他们也带回来了新的线索,”他看向这边,说道,“现在可以说一下了吧?”
    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赵政简单地道:“提示是一串数字:‘618-907’。”
    至于他们后来分析出来的东西则是一句没提。这个东西就算他不说这些人也可以推测出来,那么就没必要由他来开这个口,然后再担下个得罪人的活儿了。
    果然,张问马上反应过来:“是唐?”
    这时候赵政才微微附和了一句:“我们猜的也是这样。”
    一个从未说过话的青年忽然道:“你们是如何得到线索的?我听说你们掉进了断崖。”
    “断崖下是任务点,”赵政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把过程提炼的再简练不过,“我们破解了一串密文,得到的线索,随后找到了往上走的台阶爬了上来。”
    “密文是什么?”
    赵政看了眼康涂。他破解密文时并帮到多大的忙,对这个语言体系的不熟悉让他和李信都对这方面的问题不能很好的解答。
    康涂接收到他的信号,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言的紧张情绪,说道:“密文是:‘mobmoctbxddlsqjbtdjl’,破解时第一步是把打乱的顺序还原,它在加密时把二十个字母分成了两排,每排十个,对齐之后上下穿插着打乱,只要重新排列后就可以还原,第二步是依照字母表,找出密文中的字母的前一个字母,第三步是将出现频率较高且不能破解出来的字母‘m’换成‘the’,最终得到的答案是‘theanswerisinthebackpack’。”
    “背包里的保温杯是鼓槌,敲了下鼓,就给线索了。”康涂也省去了很多过程,直接总结了一下。
    杨鑫诧异道:“密文是你破解的?”
    赵政与李信怎么也不可能懂这些后世的洋玩意儿,可密码却破解出来了,这个事情就有些不可信了。
    “是他,”赵政点头,仿佛没听出他言语中的意思,“康涂在密文方面似乎很有天赋。”
    康涂简直要被他这句话吓死,明明当时的一些技巧都是赵政和李信说的,他不过是照着做了而已,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反驳赵政,只好忍着羞耻认了。
    “这样破解确实没错,”人群中似乎有人精通此道,反应的速度很快,然后质疑道,“你学过解密?”
    康涂也知道,这些人他们质疑的并非是他破解密码的能力,而是在质疑他与赵政李信带回来的线索是否可信。
    尽管心里知道,他还是解释道:“没学过,李将军帮了很大的忙,后来本来卡住了,是赵政哥提了些想法,我们三个人合力完成的。”
    除了成功破解密文之外,众人还提了很多别的问题,比如“为何选择走铁索”、“遇到蛇为何要跳下去而不是跑回来”、“为什么能准确的找到大部队”等问题,除了最后一个,他们都能回答的很好。
    至于为什么顺利的找到了归队的路,康涂他们非常默契地隐去了管理系统给赵政开小灶的事实,随便搪塞过去了。
    按理说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了线索,本该荣耀归来,但实际上却被众人盯着审问了半天,谁来也难免有脾气,但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康涂不敢有,李信根本没情绪,只有一个赵政,他从始至终冷静异常,他稳定平和,康涂也就跟着冷静平和。
    张问看大家问得也差不多了,试探着问了一句:“我看这两票该投谁大家心里早已有数了?”
    “大家再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再结合赵政他们带回来的线索,好好考虑一下。”
    虽然根本没什么必要,但是他还是说了一套官话:“经过了这么久,大家不可能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我看也别藏着掖着了,这是涉及到我们切身利益的事情,城内战胜利加多少分,大家都清楚吧?——你们也不需要担心,大家都是为了任务,无论今天说了什么,都不要有什么想法,这之后大家还是朋友。”
    康涂心想:“他以前多半是个当官的,说起话来的烦人程度堪比班主任,还是得是教语文的那种班主任。”
    他此时很想看刘淼此时的表情,假装四处打量,却正撞上了刘淼深沉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慌乱了一下,马上转开了视线。
    张问的话音还没落,杨鑫就干脆地说:“我投刘淼先生一票。”
    大家都知道平时杨鑫和刘淼的关系还不错,拌嘴开玩笑都很溜,没想到指认的时候也是毫无负担。
    阿九跟道:“我也投刘淼先生。”
    燕灵飞高高地举起手:“刘淼。”
    接下来又有大概四五个人投了刘淼。
    康涂这才知道,原来只有他是毫无头绪,仿佛没带脑袋来参加任务。其余的很多人都像赵政一样,早就察觉到了刘淼的异常。
    刘淼坐在人群的外围,被众人指认了也没不怎么着急,耸了耸肩,似乎早已经料到了。
    张问道:“说说为什么?”
    燕灵飞再次乖乖地举手后再发言:“伏火路时只有刘淼保持清醒,这三个小时我们对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他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解决问题,只是等着我们醒,我觉得这一点很不刘淼。他应该不是这样消极等待的人。”
    “然后在找钥匙时要跟我们一起行动也很奇怪,他平时都跟杨鑫他们行动的。再结合赵政在西南方向找到线索的情况,我觉得他是刻意的,不想让我们找到线索,而且在路上他也总是劝我们放弃。”
    阿九觉得他说的这些很完整了,认同道:“当时我也在场,刘淼先生一直在夸大铁索路的危险,不愿意让我们过去,我们也确实被影响了,后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杨鑫半玩笑地道:“我就知道他是唐代人啊。”
    但此时谁也不会为这个笑话而笑,在这个时候任何玩笑都是不合时宜的。杨鑫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其实我没别的理由,就是感觉他的状态和别的时候不太对,绷得很紧。昨晚我失眠,想找他聊天,一碰他他瞬间就睁开了眼,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他睡的时候只要有人近身就会醒了,从来等不到人走过来。”
    “我觉得他在想事情,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所以才会走神,”杨鑫接着道,“就比如说赵政他们是否拿到了有关卧底的线索这种事。”
    在这样的场合下谈直觉和揣测,虽然听上去荒谬且站不住脚,但在情感的攻略上却很有用。
    直觉是很重要的一项因素,赵政在刚进地宫,刘淼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在怀疑他,因为除了他别人很难完成这样的任务。
    这是一种隐形的能力,尤其在有所成就的人身上作用显著,也更加有可信度。
    再加之刘淼自从入了地宫之后就表现的太亮眼了,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仿佛刻意在吸引人的注意,当他的所有行为都有合理的缘由,他的举动都有人作证时,他就能摆脱嫌疑。
    在座的人都已经混成了人精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点,如果刘淼是卧底,那么他也只能选择这样的方法来掩藏自己。
    张问看向刘淼,礼貌道:“刘淼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刘淼很厌烦地挥手,“活该我倒霉,这次的任务真的和我八字不合。”
    “您承认自己是卧底吗?”张问例行走了个程序,再次问了一句毫无用处的话。
    “我不是,”刘淼的表情落下来,难得的严肃,“但我说了你信吗?”
    “如果没有我,你们在已经死在伏火路了,那么高浓度的致幻剂,你当开玩笑呢?说我无作为,你知道把你们这群疯子拖出来废了我多大的力气吗?”
    燕灵飞马上打小报告道:“他生气了!”
    张问只能无奈地站出来打圆场:“先生不要动怒,咱们都是为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