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支吾说不出话，红着双眸，眼眶含泪。
    宛如清晨养在白釉瓶里含苞待放、水灵灵的明艳玫瑰，花瓣上还有不断晃动的剔透露珠，水晶般亮丽。
    真想抱走。
    秦昭和手里有些痒，怎么这么招神疼。
    老同很不好，方才摸萧怀樱的手痛得几欲断裂，五脏六腑传来的丝丝疼意搅和着刺激大脑神经，像是这位帝君对他不敬的惩罚。
    他步伐不稳地走上前，“帝君，方才是小的不懂规矩。我会立刻将她带离此处，定不在神庙跟前造次。”
    他拽住萧怀樱的衣袖，使了劲地扯。
    萧怀樱哭着越抱越紧，如落水者遇一浮木，扑簌簌的眼泪将裤子晕湿了，梨花带雨，惊慌失措道，“求您了。”
    秦昭和看似不为所动，蹲下身跟她平视，“救了你之后，你能为我做什么？”
    紧抱小腿的少女明显身子僵住，沉默。
    “当弟子，天赋不够。”他按住萧怀樱纤细的手指，指腹在掌心摩挲，四目交缠在一起，徐徐说出最期许的答案，“好像只能做家养小妖精了。”
    萧怀樱的身体还在抖，强忍下慌乱。
    这落在秦昭和眼里，依旧是不愿跟他签约的表现。
    这算不算是第二次拒绝？帝君到底是顺风顺水过惯了安稳生活，碰见她前，从未遭遇过打击，当下略微不悦，“现在到底是民主社会。”
    萧怀樱抽泣着抬头，不明白。
    “被它吃掉，还是跟我走，自己选。”秦昭和一根根地掰开五指，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想法，“说到底，这世间不缺有灵性的妖。”
    老同听后喜出望外，一双铜铃似的眼瞪大了，就等他离开。
    “我跟仙君走。”萧怀樱手环住小腿，紧拽不放，眼泪汪汪道。
    秦昭和挑起一缕发丝，已经想将她抱起来，但嘴上依旧是，“勉强就算了。”
    “……不勉强。”萧怀樱抽抽鼻子。
    “那好，把劳动合同签了。” 他目光中有深意，取出早备好的契约书，宣纸带着草木清香，面上些许泛黄。
    要跟着他，至少一百年。
    萧怀樱狠心将手指咬破，鲜红的血滴落在上，一圈圈水波纹般晕染开。
    金光一闪，宣纸将血吸收得丝毫不剩。
    契约即刻缔结成功。
    “这可是你自己缠着我回家。”得偿所愿地成为狐狸主后，秦昭和将宣纸小心收纳在怀中，并顺手抱住她，手放在腰间，“知道吗？”
    比之十年前，萧怀樱出落得更娇滴水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般粉嫩清甜。
    她乖乖窝着，轻轻点头，怕是被吓到了。
    在旁窥视的老同龇牙咧嘴，整张脸扭曲成一片。
    梼杌治下极严，所有在编、非在编员工全部建立任务档案，有过失败记录后，只能被发派去至后勤，打扫卫生，冲马桶，绝无再次重用的可能。
    “你在看什么？”秦昭和阴测测地望向老同。右手放在萧怀樱脑后，轻轻按在肩上，不喜他人暗中窥伺。
    老同欲言又止。
    “还在惦记我的狐狸？”他目光凌厉，不怒自威。
    “不是……”俗话说，打狗都得看主人，更何况是帝君签下契约的狐狸。
    老同心凉了一大半。
    秦昭和摩挲着她的长发，她像雨夜被冻得微微颤动的小动物，每一根毛都柔软地耷拉下。
    他应该早些出来的。
    请找搂紧萧怀樱，“顺便转告梼杌，她如今跟我签了契约，已跟暧秋毫无关系。如果再发生今天的情况，他应该清楚我的脾气。”
    “是，我会代您转达。”
    待老同灰溜溜地离开后，秦昭和不耐地抱起软成果冻的萧怀樱，她的小脑袋靠在胸膛上，吐气如兰，语气不禁柔和几分，“晚上想吃什么。”
    “……”她抬头，怯生生地看他，“都行。”
    真好养。秦昭和不动声色地握住柔软白皙的小手，扣在掌心里，“去锦时好吗？”
    这是她在齐华最喜欢的一家餐馆。萧怀樱眨着眼睛困惑地想，他调查过自己？还是随口说的。
    秦昭和把她抱起离开。
    萧怀樱两只脚腾空，明明没什么力气，像踩在云上那般轻飘飘，还试图自力更生，“仙君，我其实可以自己走的。”
    “我来。”
    “……”萧怀樱别扭，“可我想自己走。”
    秦昭和的脸沉了，“怎么，家主不能抱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你们真的希望帝君再单身几百年么？其实我是不介意的啦【后母脸】
    另外，本文是之前写的番外的后续。。具体的关联，包括为什么是10年，帝君记不记得萧怀樱，后面都会写到的00
    第9章 家有小妖精
    成为家养小妖精的第一个夜晚，萧怀樱吃饱饭，随后被秦昭和抱回他的老巢。
    学校旁边16km外，临湖而建的独栋别墅。古朴的房屋内，燃着些许檀香，垂挂淡白纱帘，复古的大床、桌椅被雕刻祥云、瑞兽、花卉。
    “帝君，您回来了。”管家是一位在春秋战国时期得道成仙的老妖，他望向跟在秦昭和身后小媳妇般的萧怀樱，锁骨下依稀露出泛着淡淡光芒的“昭”字。
    那是家养小妖精的契约之印。
    “沐泽，她刚来，你抽空教她规矩。”秦昭和扯开校服领结，手一伸，厨房的茶杯就稳稳落入掌心。
    “是。”沐泽恭敬道，“萧小姐，请随我来。”早在昨晚，他便从秦昭和的信使处得知，今日会有位新来的小狐狸。
    萧怀樱换上拖鞋，跟在沐泽身后。
    相比其他神仙，帝君寡言懒散，鲜少收弟子，更别说建立门派，开宗立庙，此前家养小妖精风靡仙界时，他同样毫无兴趣，想着，沐泽不由得多看几眼。
    萧怀樱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参观房间。
    他打开第一间，顺口问，“你可知帝君的身份？”
    “只知是位仙君，具体便不清楚了。”房间简约整洁，四面墙上挂满不同时代的藏剑，古木、青铜、玄铁、黄金，格外名贵，随便一把就是价值连城，哪怕隔着剑鞘，都能感受出锋芒锐利。
    “帝君乃是古神之一，并非是寻常仙。”沐泽指正她，“仙多由人、妖修炼而成，往上可封神，往下可堕人。根据有无天庭编制分为散仙、天仙，依照成仙前的种族可划分为人仙、妖仙，种类多样。”
    “我明白。”萧怀樱听后，内心更多了几分敬畏，小心开口，“那……我能问请问帝君的名讳吗？”
    “昭和帝君。”
    萧怀樱困惑地望向他，她以前，好像只听说过文昌帝君、东华帝君、关圣帝君这些，在人间比较有名。
    沐泽窥出她的困惑，解释道，“上古，人、神、仙、妖、鬼、魔杂糅居住，后五者可自由来往于天地之间，人只能通过昆仑山中央处的建木到达天界。由于混居，秩序错乱，乱德之事层出不穷，颛顼、尧舜后绝地天通，主要是将人、仙、神分离，妖、魔、鬼也在此后陆续迁往各自的异界。帝君属于武神、战神，久居神界，除了一次劫难，鲜少入世，也不立寺庙你供奉，在民间的传说不如九天玄女、蚩尤等人多。你没听说过，实属正常。”
    难怪连麒麟之子祁铭都对他格外敬重，萧怀樱内心更惶恐几分。
    “你也看出来了，帝君对于收集兵器格外热衷，平日不要因为一时玩心重，随便乱放、移位帝君地东西，更不能一时兴起把玩两下，否则会酿出祸患。”
    萧怀樱点点头。
    沐泽带她间间看下去，不时介绍几句。
    一楼大多是兵器、藏书。
    昭和帝君作为战神，屋里的十八班武艺弓、弩、枪、棍、刀、剑、矛、盾、斧、钺、戟、殳、鞭、锏、锤、叉、钯、戈，样样俱全，还有狼牙锤、龙须钩、飞爪、软鞭这些暗器，将见识少的萧怀樱看得目不暇接。
    沐泽将秦昭和的喜好、禁忌逐一告知后再三叮嘱，“这些都要牢牢记住，不可触犯帝君大忌。”
    “是的，沐先生。”萧怀樱迅速在小本子上记录。他们走到二楼 ，有十多间屋子，沐泽指向主卧角落处的迷你小房子，“这就是你的窝。”
    萧怀樱蹲下身，虽然并不乐意做家养小妖精，但这小窝看着委实漂亮，复古装潢，雕花镂空，化作原形可以安然躺在里面。
    底下铺着厚厚的天鹅绒，粉红色的，熏着淡雅清丽的花香。
    她刚想点头说喜欢，忽然看见背后尚未拆掉的吊牌。
    翻过来一看，上头写了四个字“狗狗之家。”
    “……”
    “喜欢吗？”管事先生似乎并没意识到这点，“我昨天在仙界热门购物app桃宝上买的，快递当日发货当日送到，如果不满意，七天内无理由退货。”
    她沉默片刻，昧着良心道，“喜、喜欢。”手将吊牌翻过去，把狗狗之家几个字挡住。
    沐泽点点头，将吊牌剪了。
    他原来……看到这四个字了。
    萧怀樱纠结地站起身，“可我要跟帝君住在一块儿吗？”宠物、仆人不是应该与家主分开居住吗？哪有同住一室的。
    “身为家养小妖精，当然得侍奉左右。夜间帝君渴了、饿了，也能第一时间便能知晓。”沐泽从锦囊中掏出厚厚一本书，她接时，沉得像大砖头，“里面都是我做的一些笔记摘要，你以后就是昭和帝君的狐狸了，至少要做到熟读，最好能脱口背诵，每半月考察一次，记得准备。”
    卖身给秦昭和的萧怀樱认命地点头。
    他们走进书房，老管家推开粉色的转椅，“这是你自己学习的地方，桌面上有教习视频。”
    现在流行养狗、撸猫，但养狐狸还是甚少，但宠物教学都是相通的，不认为有什么问题的沐泽打开电脑，双击某个加密文件，里面有上百个视频。
    萧怀樱问：“今天要看完吗？”
    “不必，但尽早看完。”
    沐泽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视频也不难，“你自己看，不懂再问。”
    “恩。”
    他说完，就带上门出去。。
    萧怀樱小学生似的，认真坐在电脑跟前打开视频，还煞有介事地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要点、批注。
    随着悠扬的音乐结束，清脆的女声缓缓响起，“您好，欢迎来到宠物狗教习指南。”
    吐着舌头的哈士奇、哈巴狗在主人的牵引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