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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梵抬头望了望天,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还有三十天。”
    “你想知道他什么病的话,我有办法的,”戚尘说。
    “不,”路梵抽了口烟,“我不想知道,小七。”
    路梵在想事情,慢慢蹲在了地上,他把身上的最后一支烟抽完,用脚把烟蒂踩灭了,他没空细想,估计这时候的鞋底已经被烫出不好黑印子来。
    “抱歉小七,”路梵看着地上的烟,“抽了这么多。”
    “先别想太多,”戚尘看着他,“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想先带常思去医院检查一下,”路梵忧心忡忡的,他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
    “嗯,”戚尘道,“我来帮你安排保密性最好的医院。”
    回家的路上,路梵的脑子一度运转不起来,他在门口和戚尘道别后,关上门,站在门边上,觉得心上有东西重重地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靠在门口平复了好一会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姥姥他们早就睡了。
    路梵的脾气暴躁不是一天两天养出来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他不想把所有自己的负担都交付给戚尘,有些事还是得他自己正面去应对。他今天是不可能睡着的,他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姥姥早上醒得早,起来上卫生间,看到路梵在沙发上愣了一下,走过去,“怎么了?梵梵,你脸色这么差?是生病了吗?昨天回来了怎么没跟姥姥说,饿了么,我先给你做点东西吃?”
    路梵拉过她想要一探究竟的手,知道自己手凉,路梵很快松开了她的,“没事,姥姥,我就是睡不着。”
    “再等一会儿吧,等我姥爷和思思醒了,我再和你们说。”他想了这一晚上,想出一些眉目来。
    其实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那个情形,但他现在思路清醒了,他相信常茹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病,因为如果是这样,常思不可能被留下来,像现在这样长大,看姥姥和姥爷的反应也知道,常思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
    路梵这样说了,姥姥也不多问,回房间当然也不可能再睡着了,侧躺着一直等思思醒过来,翻个身起来把常卜寅拍醒了。
    “嘶,孙子你轻点啊,爷爷的脸都让你拍坏了……知道了,起来了,给你找衣服穿……”
    常卜寅绕到老伴的那一侧去翻衣柜,拿完衣服回头,发现老伴是睁着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想什么呢,这一大早上,这么专心?”
    老伴无力地叹了口气,“路梵好像遇到了什么事,说要等你们醒来再说……”
    常卜寅垂下眼睛,沉默了下,把衣服丢给常思,让他自己穿,他推开门出去了。
    “你姥姥他们不经吓,有什么事,你直接跟姥爷说就行。”常卜寅坐在路梵身边说。
    路梵“嗯”了一声,转过头,熬红了的双眼看着他,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有点说不出口来,张了几次嘴才说出来,“姥爷,思思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还有我妈她到底是什么病走的……”
    常卜寅皱着眉头,“怎么突然说这些事,你妈妈是肿瘤走的,当时就劝她先别顾肚里的孩子,她不听,她觉得成功的几率太小,就想争取把孩子生下来,至于思思,每半年全面体检一次,他身体很正常啊,你妈妈那个是女性的病,不会遗传给他的……”
    说完总感觉路梵的神情不太对,“是有什么问题吗,那我给你把他们的病历拿来你看看,包括你妈妈孕检时候的我都留着呢……”
    “那还是让我看看吧……”
    常卜寅进了屋子,就开始找东西,姥姥哄着常思在玩,回头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梵梵碰上什么事了?”
    常卜寅头也不回:“就你一天一惊一乍的,你是不是更年期过不去了啊,孩子就晚上回来晚了没睡好,想趁着放假带思思做个身体检查,上回入园的时候,园长不是也让去做吗?所以我找找思思以前的病历,看看有没有用。”
    “我怎么一惊一乍了,”姥姥放低了声音反驳,“我这不是担心孩子吗?你才更年期呢,你六十年更年期了……”不过心头松快了不少。
    包括常茹怀孕时候建的档案,有五六本病历本,常卜寅一一拿给路梵看。
    路梵看得极其认真,加上常卜寅这个专业医生在旁边给他普及知识,他们翻完之后,路梵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跟常卜寅说:“我还是想带思思重新去检查一下。”
    常卜寅眉头抬了抬,朝着房间门看了一眼,声音小了点,“那你得跟姥爷交个底,哪方面……”
    路梵安静了一会儿,跟他说:“HIV。”
    常卜寅:“……”表情瞬间冷到了极点。
    路梵看他一眼,才知道他以前表现出来的那种严肃都不算什么,现在感觉能把水直接冻成冰的那种冷。
    戚尘给联系好了,路梵直接领着孩子过去,检查做的快,结果出来的也快。
    医生仔仔细细确认过,告诉他们,“没有问题。”
    路梵和常卜寅站在办公室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有常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冲那个医生笑。
    戚尘全程陪伴着,送他们祖孙三人回到家里,路梵把他拉进了房间里单独说话。
    “思思不是,但路文清是,昨天护士拿给他的药,我看到名字了,之后上网查了,应该不会错。”路梵心情还是有些沉闷,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把窗帘用绑带固定住,他站在窗户边上,双手搭在窗台上,手指动了动,“还有二十九天,且等着吧,也许,还用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