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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芳玲提着铲子朝外看:“你干嘛?”
“别等我吃饭!”谢呈大吼一声。话音未落,人已经又出院门了。
宣禾跟出去:“要下雨了去哪儿?带伞!”
谢呈说了句什么,但是宣禾已经听不清了,立马回身给他拿了把伞,出了巷子却不知道他是朝哪个方向走的。
宣麦站在院门口:“二哥去哪里?”
天边已经卷起黑云,起了大风,伴随着宣麦这一句,炸雷跟着滚过去。
宣禾摇摇头,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估计去台球室了,没关系,那边有兰姨在。”
他进屋,叮嘱:“别跑远了,要下雨了。”
宣麦很喜欢下雨天,吹着风在院门口的屋檐下抓石子。
没一会儿雨点子啪嗒啪嗒来了,周讲于从巷口跑过来,看到她在门口,问:“麦子,怎么还不进去?落这么大的雨。”
“周讲于你回来啦!我二哥呢?”宣麦问,“我马上就进去吃饭啦!你要来我家吃饭吗?”
周讲于疑惑地“嗯”了一声:“你二哥?你二哥没回家?”
宣麦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啦!回来又走啦!”
周讲于愣了一下,转身就跑。
里面宣禾喊吃饭,宣麦忙应了一声,再回头周讲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周讲于刚才的确去了台球室,不过去的时候兰姨已经准备收摊儿了,她今天跟老同学约好了要去喝一杯,临时定的,周讲于也是刚刚才知道。
跑到半路雨就下大了,虽然飞跑起来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但是周讲于到车站的时候还是淋了一身湿。
他匆匆朝着校门口望了一眼,坐在街边的老人家早就不见了。
不会真这么蠢吧?
周讲于边想边朝地下室跑,到了拐角处能看到地下室的门口了,他停下脚,同时爆了句粗口,在心里说,果然这么蠢。
雨下得大,好像是从立秋就酝酿起来的,现在一次性泼下来,泼出了天地无光的气势。
谢呈坐在卷帘门角落的台阶上,一双膝盖屈起,跟平时一样抱着双臂。
他发梢沾上了雨水,脸上没有表情,好像是冷漠,又好像不是,只发呆一样望着眼前的雨帘,侧脸说不出的沉静。
下雨天跟他无关,外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雨声太大,遮掩了周讲于跑过来的脚步声,周讲于就在几米外的墙角站着,但谢呈一直没发现。
过了半天,周讲于走过去坐到他旁边,肩膀紧紧抵着他肩膀,骂了一句:“妈的这雨,要砸死人一样。”
谢呈扭头看他,又侧头看看紧闭的卷帘门,好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表情有点发懵。
“我小姨去朋友家了,今天提前锁门的。”周讲于说,“你来干嘛的?”
他问话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了,谢呈看似闲闲抱着手,其实怀里护着一方纸包,里面的东西他也猜到了。
谢呈闻言点点头。
周讲于又问了一遍:“你来干嘛的?”
谢呈看他一眼:“来给麦子买糖。”
周讲于挑挑眉:“给我吃一块儿。”
“不给。”谢呈直截了当。
周讲于直接上手,掰着他一边肩膀,伸手到他怀里揪出纸包来,打开看到几块麻糖。
谢呈耸耸肩:“耿川哥这几天没来我家,麦子说她想吃糖了。”
“哦。”周讲于应了一声,直接抓了一块扔进嘴里。
麻糖粘手,碰过之后指尖黏黏的。
谢呈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讲于吃糖,半晌往后缩了缩,侧背抵着墙壁,也不知道是不是冷。
周讲于看了他一眼,抓了一块糖朝他嘴里塞。
“我不爱吃糖,你故意的吧?”谢呈侧脸让开。
周讲于把糖丢进自己嘴里,手指伸到他嘴边:“甜的。”
“全是废话,”谢呈嘲讽,“你家糖是苦的啊?”
周讲于挑着眉毛笑,把他当小狗儿似的,手指直接怼他嘴唇上:“你舔舔,甜的。”
“神经病!”谢呈一口咬上他手指。
“靠!真是狗啊!”周讲于疼得大骂,废了大力才把手指收回来,干脆地伸手,捏住他下巴,强势地抓了糖塞进他嘴里,“吃!”
谢呈皱眉:“粘牙。”
要不是雨太大自己懒得动,真想站起来踹死他。
雨声把天地连接起来,雷声闪电裹在其中,混沌一片。
熟麻仁让甜带上了香气,两个人嘴里嚼着麻糖,就这么坐在墙角的台阶上,肩膀抵肩膀地看雨。
周讲于不知道是不是饿了,一直在吃,没一会儿已经吃掉一半。
谢呈把剩下的抢回来包好:“你几岁了还把糖当饭吃?牙齿不想要了?给麦子留点儿!”
周讲于“嘁”了一声,还意犹未尽地吮了一下手指。
过了好半天,谢呈突然说:“你家里的事情真不是我跟马知力说的。”
“我知道。”周讲于不甚在意地垂眼,“小姨跟我说了,马知力给她打过电话,她当时没多想,就以为班主任关心学生,而且马知力答应过她不跟我提的。”
“靠!”谢呈骂,“他怎么说话不算话!”
周讲于顿了顿:“下午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有点不爽。”
谢呈表情难言地看着他,周讲于迎着他视线,半晌目光躲闪了一下,恼羞成怒:“看你大爷啊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