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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谢呈说,“我知道你心里记着呢,就是脑子一下子没从题海里出来。”
    宣禾笑了笑:“咱家小呈是个大孩子了。”
    “你自己还不是个大孩子。”谢呈也笑,“晚上天气预报说明天又要降温,你记得要再穿厚点儿。”
    宣禾顿了顿,答了声“好”。
    谢呈转身回屋,想起平时这话大概都是耿川提醒的,不知道刚才宣禾沉默的那两秒有没有想起他。
    都忘记提醒周讲于加衣服了,这是谢呈睡前最后一个念头。
    就这么一日碾一日的,期末考结束,寒假到来,近了年关。
    周讲于考了个有史以来的最高分,名次像坐了火箭,直接飞到了全班前十,他意气洋洋地在谢呈面前嘚瑟了几天,走路都带风,然而兴头还没过完,人已经被拎回了西容。
    腊月二十,谢呈带着宣麦在外面逛,逛到陶市,发现莫尧尧根本没回家。
    在画室待了半天,莫尧尧看宣麦喜欢颜料,主动说要让她学画画,谢呈想了想:“学费要多少啊莫尧尧?”
    “不要钱。”莫尧尧说。
    宣麦渴望地看了看谢呈:“二哥,我想画画。”
    谢呈摸摸她脸,转向莫尧尧:“不行的,你不要钱我哥肯定不同意,这是占你的便宜。”
    莫尧尧噗一下笑了:“可是我很喜欢妹妹啊。”
    宣麦笑着抱抱她:“我也喜欢你!”
    谢呈还是摇头:“不行。”
    “那这样吧,”莫尧尧说,“等你妹妹学会了帮我画衣服成吗?”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处得和谐,谢呈却有点苦恼。
    他不敢擅自做决定,回去见宣禾还没放学,趁着宣麦在外面玩儿,先跟谢军和宣芳玲说了。
    这属于额外开支,平时都是谢军说了算的,但是谢军现下却不表态,宣芳玲瞅了谢军一眼,有点为难地问:“贵吗?”
    莫尧尧没具体说,但是谢呈想着她肯定不会收贵的,他想说还好,但是转头看到谢军的冷淡模样,顺势想到爸妈挣钱的辛苦,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说了宣芳玲肯定就要想办法满足,其实最为难的是她。
    就这么沉默了一下,这话再没被提起。
    宣麦在家里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谢呈看在眼里,心里内疚得不行。
    腊月二十五,高三也放假了。
    第二天宣禾突然找谢呈问了问情况,随后带着宣麦去画室,先交了一个学期的学费。
    这事情悄无声息的,谢军和宣芳玲都没反应,谢呈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但是他没问。
    他知道自己家里存在的别扭,也一点儿不想那点子别扭被提起。
    谢军还是那么个样子,面对家里人不爱笑也不爱说,时时冷着一张脸,要不就全是不耐烦,倒好像红火的年都是负担。
    有时候谢呈暗自会愤愤,但是他找不到发泄口。
    春晚、守岁、走亲戚,年复一年。
    正月十二,周讲于回洛花了。
    赵欣蕙送他来的,开了车,车子停在巷口,招来邻居好一顿围观。
    谢呈站在院门口,看着一个男人提东西进兰姨的院子,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赵欣蕙捂着领子站在门边。
    一群小孩子围过来,周讲于顺势拆开一个大箱子,把各种新奇玩意儿分给他们,个个都跳得老高。
    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谢呈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屋。
    周讲于把一套漫画书递给三胖,抬头正好看到他背影,正过脸来时说:“分完了!回吧。”
    众多小孩子散去,那男人抹抹额头:“累死了。”
    赵欣蕙在他肩上捶了捶,周讲于挑挑眉:“妈,你们回吧。”
    兰姨从屋里出来:“才来怎么就让你妈回了?”
    周讲于扬扬下巴:“叔叔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是啊,”赵欣蕙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把东西搬进去我们就回了。”
    周讲于自顾自进了屋。
    宣麦没事儿就待在画室,今天还没回来,宣芳玲在摊子上,宣禾没放学,家里就谢呈一个人。
    他进院子在梅树下站了站,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消下去,上楼进自己屋子。
    台面桌上放着一盘磁带,他顺手拿起来,往后把自己摔在床上,仰躺着,手高举起磁带,盯着供带轮发呆。
    正愣着,门突然一响。谢呈迅速把磁带朝枕头下面一塞。
    “看什么呢?”周讲于推门进来。
    谢呈坐起身:“你怎么进别人屋不喊一声?”
    “我喊了啊,”周讲于说,“你没听到。”
    “屁!”谢呈说,“你没喊!”
    周讲于跟着扑在床上,侧头看他:“我真喊了,在心里喊的,你听不见怎么能怪我?”
    谢呈:“……”
    “好累。”周讲于埋头在松软的被子里,嘟囔了一句。
    谢呈嗤道:“你有什么累的?有人接有人送,过个被围绕的大年热闹得跟什么似的,分个礼物还把你分累了?是不是都不愿意回洛花了才觉得累?”
    周讲于翻了个身,一把揽住他脖子,把人拉倒在床上:“谢呈,你不会是因为没分你礼物生气了吧?”
    “有什么可生气的?”谢呈挣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