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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啥,想要啊。”工头把手中的碟递过来,杨帆赶紧摆手,说“不不不,就是好奇,女的怎么能和女的。”
“这有啥,也有男的喜欢男的,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杨帆故作惊奇,说“真的吗?”
杨帆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工头说:“什么变态没有,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杨帆楞了,站在原地,余温也楞了,热血涌上心头,走过去推着杨帆离开了。
原来这一切在别人眼里都是变态,看这样碟子的人,只是过个眼瘾,其实心里鄙视的比谁都厉害。
夜里很热,空气都凝固住,没有一丝凉风,余温抱着杨帆,工作了一天的他们很累,但心里更累,累到不想呼吸。
余温抱着杨帆,杨帆握住余温的手,转过身来,面对余温。他们虽然快长大了,但还是个孩子,从小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座工厂,还没有出门见过任何世面,更没有大人走过来告诉他们怎么成长,但长着长着,就突然被世界抛弃了,成为了大人眼中的死变态。
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他们,能让他们有存在感的地方,只有彼此。
新来的工头总是有各式各样的碟子,总是有各种腔调的欢乐从隔壁传来,余温和杨帆被拉着过去看过几次,在余温和杨帆渐渐摸清工头的值班表后,总是想着法的躲避开来,不想被拉进那间沉闷燥热的小黑屋,和光着膀子的男人一起哈哈大笑,电视机的画面挑逗着余温杨帆的神经,以至于在之后闲暇之余想起,体内都热流涌动,他们想看电视机的画面,却不愿听那群大人怪异的强调,既然打心眼里看不起,有何必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起看呢,余温和杨帆笑不出来,一听到他们笑就感觉浑身的筋骨比挑起来一样,奇痒难耐。
余温和杨帆发现了个好去处,晚上可以去食堂看电视,而且还有一台嗡嗡转的大电扇,吹出来的凉风舒服极了。
余温和杨帆坐在食堂的板凳上看动物世界,他们本想看动漫台的,可是遥控器在食堂做饭大妈小儿子的手里,谁说了也不算。
有个女生坐在杨帆身边,余温知道她,她在窗口打饭,就是她经常往杨帆的那份饭菜下面藏肉,女生叫幺妹,食堂里的人都这么喊,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幺妹梳着长长的麻花辫,一直到腰,黝黑发亮,脸蛋也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忽闪忽闪,一起干活稍长杨帆几岁的李哥说,这一看就是贤妻良母,谁娶回家可是大福分。
她从食堂后面的冰箱里取出雪糕,因为余温和杨帆紧挨着坐,只好送给余温一根。幺妹的意思是让余温拿着冰棍赶紧离开,可是余温依旧死气白咧的坐在原地,吃着幺妹买的雪糕。
没有办法,只好坐在一起看电视,幺妹不时和杨帆说几句话,杨帆除了礼貌的点头,也没有什么话说,反倒是余温,伸着脑袋问东问西,一会就把幺妹的身世问了通透。
幺妹的家在贵州,爸爸妈妈在这个场子干活,趁着暑假没事来找妈妈,顺道在食堂做饭挣点上学的钱,家里还有三个弟弟,爷爷奶奶看着。
“哥,你们也在厂子干活?”
“对。”余温说着说着就坐到了幺妹的另一边,吃着雪糕点点头。
“你们干了多久了?”
“一个月,我们下个月就走了。”
“去哪里?”幺妹问。
“上学啊。”余温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有意思,下个月就九月了,马上就要开学了。
“你们还上学?上什么学?”幺妹觉得不可思议,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和余温说话。
“上高中啊。”余温也觉得幺妹这个问题问的不可思议,不上学干什么去。
其实就在半个月前,当余温和杨帆适应了厂子里的工作时,这里舒服管吃管住的生活也曾他们产生过不去上学,在这里干上一辈子的念头,但上一个被辞退的工头打破了他们的梦,他们害怕等到了四十多岁时,也会变成看着像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老工头也是苦口婆心的劝导,说念好了书,什么干不来,吃香的喝辣的,坐办公室里喝个茶就把钱赚了。
幺妹听到余温和杨帆下个月就要念书的消息,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小声的说了声哦,不再说一句话,静静的坐在余温和杨帆中间看了会电视,趁着广告的空档去丢了个垃圾,然后再也没回来。
他们不知道,幺妹的成绩比他们还要好,是第一名,他们更不知道,再过一个月幺妹就要回家看小孩了,从此远离课桌。幺妹天真的以为这里的男生和自己一样,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不知鼓起多少勇气来接近杨帆,和他说话,给他夹肉,送他雪糕。当幺妹知道他们还要回去读书时,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瞬间在两人之间拉开,而幺妹唯一能做到,除了羡慕,就是离开。
沉浸在自己心事里的余温和杨帆不知道这个梳着长长麻花辫的女生心里天翻地覆的变化,毕竟幺妹留下的一直是悦耳的笑声。等他们明白这些时,已经是一个月后,幺妹已经坐着南下的火车离开了。
一日,余温和杨帆随意坐在地上一手拿着西瓜,一手拿着老冰棍看电视,电视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介绍太平洋小岛上的一群信天翁。
浑厚低沉的解说声从电视机里传出:信天翁群落在最近的几雌雄比例失调,雌雄比例高达一比三,也就是三个雄性信天翁里,只有一个可以找到伴侣。余温指着电视说了句好可怜,那么多光棍。电视机里接着传来声:于是,这个群落的雄性信天翁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他们不再求偶,而是开始积极寻找自己的同行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