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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会拍戏,就是想着挣钱才来的,一群人扛着机子让我哭,我哭不出来;他们让我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吵架,在雪地里打架。可这里已经开拍了,我不能回去,导演天天和我讲戏,他说他坚信我天生就是演戏的人,他说的时候都哭了,我不敢让他失望。
还有一两个星期就放假了,你来找我吧,我们住在一起,我住在一个酒店里,平常在山里也可以住在一个叔叔家里,你来吧。
余温看到信,心里忍不住乱想,想到东北澡堂的事情,一群人怎么可以赤条条的光着来回走动呢。刚看信时,还觉得好笑,可是看着看着,看到杨帆拍戏那种力不从心,有无处可藏的痛苦,脸色也阴沉下来,仿佛是自己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责能力不行,不适合拍戏。
人有一项特异功能,那就是感同身受的去设想他人的处境,如果设想时,你又不凑巧的喜欢他,那只会想象出加倍的痛苦。余温不知道人还有这项功能,但已经提前感受这功能所带来的痛苦。
总是,在余温眼里,杨帆正在东北受苦,需要余温去陪伴他一起面对这些痛苦。
期末考试来了,余温的心思并不在考试上面,但还是考的很好,相反,以第一名考入的奚阳,和余温考了差不多的成绩,在全年级跌入了三十多名。
余温里三层外三层穿着自己所有的衣服坐上火车到东北去,是东北的一个小镇,一个在地理课本上没有听过的地址,在中国地图上根本找不出来,余温不敢睡觉,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远门,生怕坐过站没有钱回去。
余温从火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寒冷的空气就往鼻子里蹿,身上穿的衣服根本就是摆设,但都没有关系,余温是开心的,站在火车站出站口路上,余温终于体会到书中说的那种欣喜,那种再往前迈几步就能见到想见的人的欢喜,余温除了想笑,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帆站在站台外,这是他到这个小镇后最开心的一天,他已经打听好了,火车站后面的小巷了有一家铁锅炖鸡,所有人都夸好吃,他问韩余借了钱,要带余温去吃。
杨帆哈着气,跺着脚,拍完戏就打着车往车站赶,没带帽子,没带耳罩,冻得牙颤,杨帆看站在街上的人,他们有些和自己一样,什么御寒装备都没有,怎么还能呵呵的聊天,一点也不冷呢。
虽说两人都十分开心,从见面的那一刻一直笑,但也没有实质性的问候,就像放学回家的人一样,肩并肩的往站台外走,他们羡慕女生之间的手拉手,但也就是羡慕而已,他们不敢。
余温和杨帆住在一起,也就是让剧组多备一份盒饭的事而已,一起工作的人打趣道:“这还没火,先用上经纪人了。” 余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蹲在一旁看杨帆拍戏,一个个黑色的机器围着杨帆,一个人拿着白色的大纸板追着杨帆跑,杨帆渐渐习惯了身边的人,慢慢放下戒备,不在觉得不自在,开始全身心投入拍摄。
余温蹲在角落里看剧本,这是他第二次读剧本,依旧没有读懂,看的迷迷糊糊,不知所云。剧本中的男生终日穿着灰色的棒球服,时常梦到一只雪白的狼,白狼是狼王,他向所有人讲述这只狼的故事,没有见过狼的家人嘲讽男孩,到最后觉得男孩有病带他去治疗,电影的结尾是男生走进一座深山里,深山中有一只狼在等他。
余温没有看懂,故事就像流水账一样,没有平日里小说的起伏高潮,而且在东北拍摄的场景只是男孩梦里的场景,但却占据了整个剧本的一半以上,和男孩的生活没有任何联系。
韩余站在余温后面,喝着热茶,透过满是水汽的眼镜片问余温:“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杨帆在拍他的戏,这是余温唯一能说的话。
“哪里好?”
“梦境好。”余温虚心的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杨帆。
“好在哪里?”韩余追问下去。
“嗯··”余温不知道说什么,本想笑笑敷衍过去,韩余板着脸说“你不真诚。”
余温站在哪里,不说话,他很尴尬,但顾不得什么,自己是杨帆喊来的朋友,他怕导演对自己有意见,进而导致对杨帆的偏见,赶紧走向前去解释,说:“不是的,我真的觉得故事很好。”
韩余回过头看着余温,平静的注视着,余温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压抑在上方,等着韩余说话。
“你不诚实,杨帆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男孩子。”
余温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他害怕的回头看看,四周无人,杨帆和一群演员正在远处的台阶上吃盒饭,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余温直直的看着韩余,杨帆怎么会把只属于他们的秘密讲给韩余这个外人听。
“确实,我没有看懂。”余温不愿在韩余强大的气场下退却,带着小孩子的任性说道,他在等待韩余对自己的再一次批评。
“这就对了,一诚可以抵万恶,做人就应该诚实嘛。”韩余笑了,摸了摸余温的头发,余温的头发硬硬的,扎的韩余手心痒痒,韩余接着说:“这才是杨帆会喜欢的男孩子嘛。”
余温没有笑,此刻的他一点都不关心是不是应该诚实,他在吃惊韩余的反应,他知道了自己和杨帆的事情,怎么还会叫杨帆给他演戏,怎么还会无所谓的和自己讲话,难倒不应该远离自己吗,就想在大路上遇见疯子都绕道而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