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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威海利在第一时间托住,但这不能阻止抱怨。
    他皱着眉轻声嘟囔,仿佛接到的不是一个好不容易和伴侣团聚后有着正常放松反应的哨兵崽子的脑袋,而是一个被洒满烟灰的超级炸弹——这归结于阿莱茵奇怪的发色。
    把阿莱茵靠在坚硬的山壁上,威海利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虽然不知道这古怪的感受从何而来。
    你最好别醒过来,他想,目光移到哨兵睡得一脸无害的脸上,从头到尾你都是个麻烦的家伙。
    阿莱茵动了两下,头歪向一边露出深深的呼吸。
    铺垫已经够长,威海利起身,胶底的鞋子在满是沙土的土地上没有留下声音。一点一点地走出山洞,外面也和里面一样没有任何光线。
    看来今天帝国选了个坏天气,没有让漂亮的人造月出来走个过场。
    刮到脸上的风阻断男人略带讽刺的想法,在前方,不远处,与他面对面的地方,有一团不断旋转的黑雾,而黑雾中,正站着一个比所有都黑的人影。
    威海利微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扬了扬:“好久不见,加沃,温索布·加沃。”还没说完,又转了种语气,“不,该说,前不久,我们刚见过,在袭击s区之后,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话语未落,黑雾中射出武器,其中一把飞向威海利,正好穿透那只晃个不停的手直钉在山壁上。威海利闷哼一声,手扭动几下,鲜红的血液便迸裂出来。
    剩下的武器飞往洞口,在碰触到漆黑洞口时好像被什么给隔了一下,刹那又全部反弹。黑雾加速旋转,把攻击全部挡了下来。
    “唐恩,威海利·唐恩!”
    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旋转不断的黑雾中传出来,像是暗藏了许久的愤怒。
    “恼羞成怒了吗?”威海利笑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清楚你生气的理由,也许对象调换一下比较好。加沃,你并没有把垃圾收拾干净。”
    骆发男人毫不在意地动动手臂,血液溅到从蝗虫残骸构建出来的武器上显得森冷一片。
    加沃:“这里面有什么?”
    “什么?”威海利眨眨眼睛。
    黑雾里传出笑声,人影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仿佛窄小的喉咙被塞进了一团盐:“能让我们的首席大人展开这么庞大的精神屏障,难道这个看起来肮脏无比的山洞里没有暗藏什么宝藏吗?”
    “你注意到了。”威海利天真地弯起唇角,“我还以为你会忘了这些鬼把戏呢!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加沃,你的声音真难听。”
    黑雾立即膨胀几分,像是在表达愤怒。
    他当然没忘。
    温索布·加沃。
    他曾经和威海利一起,身为伙伴,在大战中并肩作战过。
    当然不会忘记威海利那令人害怕的能力和同样令人害怕的反噬效果。
    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实验品,任何东西都存在缺陷。他们既然拥有超能,承受的就必定是双倍的代价。可惜这些中心区那帮只会坐享其成的人不会懂,雷森切曼·里哈内也不会懂,那个有着焦糖色头发的聪明人。温索布·加沃曾叫他放弃他,放弃威海利,他相信,不,他百分之百地确定威海利的反噬会害了他们所有人。然而没有人听他的,里哈内也没有,因为在这个聪明人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爱意。
    那是可以忽略精神反噬,忽略感官游离症,忽略狂躁症,忽略全部的,愚蠢的爱意。
    触及过往让加沃无法忍耐地哈哈大笑。
    “我当然没忘,你这些让人恐惧的,‘鬼把戏’。”他把最后三个字的音发得特别重。
    精神屏障,威海利把它从精神领域里拉出来加筑在这座小山上,从此以往,除非自身愿意,没人能打开它,没人能走进去。最强堡垒。
    威海利:“你还没回答我另一个问题。”
    “难道我们在这儿是为了聊天吗,首席大人?”
    “难道不是吗?”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又瞥了下黑黢黢的洞口。
    钉住手面的武器用力向内钻进,威海利张手握紧。武器动了两下,停止了。
    骆发男人眯起眼睛,此刻真想大口喘气。
    耗了太多的力气来构建如此大的屏障,他发誓除非有上帝,不然加沃想杀他易如反掌。
    上帝代表奇迹。
    狗|日的奇迹。威海利觉得自己被阿莱茵传染了,大脑里也满是无聊蠢笨的超级布偶之歌。上帝从来都不会怜悯他们这种玩意,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和变异蝗虫没有区别。
    眼前视线开始发黑。
    “这种低级的东西我们都遇到太多,加沃,有时候疼痛反而是清醒的良药。”
    威海利听到声音,由喉管发出,飘忽的。
    从很久以前起,他就向周围人,向中心区的那些人说,不行了,自己不行了,可惜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扔个“首席向导”的称号,还以为这是最能安抚人心的宝贵药材。
    我累坏了,累坏了呢。
    威海利嘟囔地望向前方,哦,好吧,这个蠢家伙也不会相信。
    “你果然和过去一样没变。”加沃说,但没有撤回武器,“一开始基曼星球的那群该死的科学家说想把我栽培成黑暗哨兵,我就说不行,蔷薇星球的首席向导会把你们像蚂蚁一般捏死。然后他们说可以让我去杀了他,我又说不行,因为那个首席向导为了死去的哨兵躲了起来。谁也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他,谁也抓不到他。然后他们就说,会有办法的。唐恩,的确,你出现了,这真是个好办法。”
    威海利:“基曼星球和中心区里的人有勾结?”
    “哦,当然,但只是很少的人,少到仅有那么一两个。这是奇迹,不是吗,唐恩?!他们说让我复活,我就出现了,他们说让你不再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结果你就走出了s区。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我很好奇,我想见见你,更想见见那个人。”
    所以就有了这次根本不必要的搜索?!这可真是大手笔。
    “这的确是大手笔。”加沃像是猜出了威海利的心思,“可是中心区的那些权贵人物真的非常怕死呀,只要有人在耳边吹吹风,他们在夜里就会吓得在被窝里打抖。”
    威海利:“你越来越会说了。”
    “别这样,比不上你。”加沃话说到一半停下来,仿佛是在等他回复前不久的问句。
    那个人。
    威海利看着他,顿了两秒,忽然笑了:“你该明白。”
    气氛一下子冷寂下来——即便从来都没好过。
    厚实的云似乎飘过一点,眼前宛若变亮了些。可威海利还是无法看清黑雾重重中加沃那张脸。但是对方急促的声音很明显地展现了——
    “这不可能!他已经被炸得粉碎,在战场上!里……”
    “温索布·加沃!”威海利放大声音,一点也不想从那张嘴里听到那个糟透了的名字,这是私心,“没有什么不可能,现在,我们都能见面,你的精神体都能把你载到我面前。你还不能完全清醒吧,恐怕你的身体还被安放在哪个研究所内……那时候你的精神体还真威风啊,一头拥有雪白皮毛的狼,我记得你曾抱怨血沾在上面会很难洗,不过谁会给精神体洗澡呢,它们不会需要这些……最后呢,我想想,它好像是死了吧,在你死后不久……”
    “是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加沃说,“我不再需要精神体,我自己就是!即使没有身体,我的意识也可以去所有想去的地方。这次谈话很愉快,威海利·唐恩。”
    加沃一抽武器,威海利就像失去了支撑一样朝前踉跄几步,尽力克制,才倚在石壁上没有倒下。他喘着气,几道雪白的光线却闪过眼前。
    中心区的收尾人来了……
    “固然和旧友聊天是件很美好的事,可我想我们将有一段时间不会见面,毕竟你我还是对手。”
    是基曼星球的研究出了什么问题吧,真会冠冕堂皇。威海利的思绪摇摇欲坠,看着黑雾再次腾起,就像是在s区里一样,而他却不能做什么。
    本尊不在,没有意义。
    “艾德!艾德!”
    呼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照明光束照着人眼前白影一片。
    威海利缓慢地撤掉精神屏障,同时让精神触丝去里面探了遍,没有奇怪变故,年轻哨兵睡得像个婴儿,对外没有丁点感知。
    “嘿!”道尼最先跨过人群跑过去,扶住威海利。
    他敏锐感知孤身在外的向导大概遭遇,不,单从他受伤的手、半曲起的膝盖和满头的汗就能判断,“你还好吗?医疗班!”
    “阿莱茵·艾德……在里面……”
    威海利刚说完这句话,突觉脑袋里仿佛有闷锤砸过,不可自抑地吐出口血来。
    第28章 二八引线
    此时的威海利陷入了一个难解的境地。
    甚至于他一向看中的高智商脑袋里都在想还不如昨晚死在加沃的手上,哦不,死在一个目前还靠精神体(也许该说意识)行动的家伙手上未免太糟糕,他情愿被自己的精神反噬或者其他病症给弄死,而事实上,的确如此。
    威海利·唐恩因过度释放导致昏迷,之后可怜的医疗向导在身为哨兵的阿莱茵·艾德的高压之下,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走在钢丝上般艰难险峻,大概他们现在的心情只有谢天谢地这四个字吧。
    况且哨兵的注意力也转移了……
    接受向导包扎同时自己醒来的威海利正面无表情地纵容旁边的阿莱茵用宛若x光线般的视线对他进行来来回回地扫荡。
    当然,受伤的手面是重灾区。
    哦好吧,好吧,威海利挑了下眉,恭喜小菜鸟达到他的极限。
    威海利面无表情地侧过头,阿莱茵眼睛里的愤怒被看得一清二楚,“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阿莱茵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主动回答。
    威海利:“……”
    阿莱茵的表情一向如此简单易懂。
    “哦好吧。”威海利挥了下手,倒把旁边正在包扎的小向导吓得够呛,“可能我该理解一个哨兵在他的向导遭受袭击的时候正呼呼大睡这种毫无警惕的不可原谅的举动。你为什么不先安慰安慰我呢,假设你还有半点柔情蜜意,我可是很害怕啊……你应该亲亲我,抱抱我……如果你这些都不能做到。”威海利猛地凑到阿莱茵跟前,“就别再摆出你这张臭脸了。”
    这是威胁和警告,但又带着半分挑衅和半分勾引。
    威海利在s区常用的伎俩,并且在使用之后乐于看到年轻小哨兵羞红的脸。
    他什么都不敢做,虽然脑袋里在天马行空。
    骆发男人得意洋洋地后退,结果一股力量压上后脑,男人一滞,嘴唇上便贴上了一丝冰凉。
    这冰凉退得异常快,快到都不敢让人相信是个吻。
    “这下你该说了,唐恩。”
    绷带卷掉到地上一路滚走,直到威海利的视线扫去,吓呆的小向导才一脸惊慌失措地捞起绷带:“抱、抱歉……”
    如果这位小向导之前和道尼通过气,大概就会理解当初一行人,被莫名地秀了恩爱的这种古怪诡异的感受。
    威海利的视线还黏在向导的脸上不肯回来,直至手心被轻轻捏了一下。他回过头,阿莱茵扬了扬只抓了一半的手,红着脸却故作镇静地问:“你该说了,我亲爱的唐恩。”
    威海利:“……”
    清晨,中心区内某座不知名的密林深处,几只小鸟带着婉转的歌声轻巧地飞过某个毫不知名的山洞口,如果威海利有意,可能会把它们的高唱听成是宣扬蠢货的信息。
    *
    威海利走出洞口时,松了很大的一口气。
    同时回头朝被医疗班和道尼等团团围住的阿莱茵,微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