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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他必须看看,那个沉睡的人到底会不会醒来。
    他需要时间好好思考,如果那人跟自己料想的那般醒不过来的话,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属于自己的灵气取回来。
    苏澈就这样抱着小魔虎百无聊赖地呆在禁地里,这洞窟里完全感受不到日出日落,时间的流逝也变得失去了意义。
    好在青言这幅身体之前入了修真的门,苏澈也索性掰着腿打起坐来。虽然天赋使然没办法有很多进益,但这禁地的灵气也确实如安齐远说的那样十分充沛,修炼起来也是比之前好上不少的。
    就在苏澈运气打坐不知回转了多少周天之后,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杜遥的声音。
    “非罗,好像密室里头,有动静?”
    其实在杜遥说话之前,觉非罗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宗主的灵气波动有些异常。”
    两人互看一眼,立刻不管不顾地把苏澈给一齐纠进了密室里去。
    三人一进密室,苏澈便觉得浑身一阵舒爽。
    修魂阵法有强大的滋养功效,能活死人肉白骨不说,就连无形的神识也能被修补好。
    苏澈只待了这么一会,就觉得腿上阵阵发痒。受修魂阵法的影响,他被抽掉的腿筋貌似有开始重新生长的迹象了。
    可还没等苏澈高兴多久,位于阵法中央的安齐远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杜遥大喜道:“恭喜宗主贺喜宗主,修魂阵法大成了。”
    安齐远虽未应答,但脸上的神色确是欣喜的。
    只见安齐远站起身来,走到在碧玉床上躺着的那人身边,颤抖着声音轻声唤了句“苏澈”。
    苏澈在一旁看着,竟也在那一刻被安齐远的紧张情绪所感染,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还在沉睡的人。
    可等了半晌,那本应在修魂阵法完成的那一刻就醒来的人,却还是没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
    他或许,不会醒吧?
    安齐远估计白高兴一场了……
    苏澈不由得在心里暗想。
    可就在众人都开始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碧玉床上的人的睫毛,便微微颤动了一下。
    第27章 破绽
    看到一直昏睡的人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安齐远喊着苏澈名字的声音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变了声调。
    那一声声饱含着某种情绪却又故意压抑着的呼唤声听在苏澈耳里,实在是有些难以适应。
    安齐远在他心目中向来是杀伐果断冰冷无情的,哪怕偶尔有点情绪波动,在苏澈眼里也不过是最最上不得台面的色欲罢了。
    如今亲耳听到安齐远这般,呃,姑且说是动情地叫唤“自己”,苏澈只觉得接受不能,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鸡皮疙瘩。
    可下一刻,令苏澈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躺在碧玉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醒来意识有些模糊的缘故,那人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睛的焦距也明显没有对上,只是十分茫然地看向头顶的洞壁。
    像这种刚刚经由修魂法阵修补过来的魂魄,最忌讳的就是在再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受到惊吓。
    安齐远在看到那人睁开眼的瞬间就立刻闭了嘴,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看那模样是生怕“苏澈”被他再吓个魂飞魄散。
    苏澈也紧张得将视线全部投注在那人身上,他能苏醒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饶就是冷静如他,此刻心中也难免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床上的“苏澈”茫然了一阵,状态似慢慢转好了一些。
    待他终于将视线看向离他最近的安齐远时,原本还有些迷离的眼睛登时大张。
    “安齐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床上的“苏澈”十分惊诧地说出了清醒以来的第一句话。
    这一句话,让候在一旁的安齐远等人欣喜若狂,可却在同时也将苏澈打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个清醒过来的人不仅拥有“苏澈”的灵气,还拥有自主意识,而且从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以及那溢于言表的对安齐远厌恶的神情来看,就说明了他还拥有属于苏澈的记忆!
    苏澈是真真傻眼了,如果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才是苏澈的话,那他是什么?
    他和这个人之间,必定有一真一假。
    虽然苏澈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存在的真实性,但却无法解释为何这世上好死不死的还会存在“另一个他”?
    可如果他自己就是真正的苏澈的话,又如何解释他没有本该属于苏澈的灵气?
    为何他的神识能够穿透青阳洞用于收集魂魄的太昊天罡阵,跑到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干系的无赦谷里去?
    苏澈讶异得无言以对,他自认不是一个蠢笨之人,但如今他竟想不出其他任何能够解释这种怪异现象的理由。
    如果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身上的漏洞太大,别人就更不会去怀疑躺在床上的这个丝毫没有破绽的“苏澈”了。
    苏澈正在那晃神,下一刻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激烈的争执之声。
    “觉非罗,本座万万没有料到,你竟然是无赦谷那边的人!”
    床上的“苏澈”摇摇晃晃地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盯着觉非罗的视线简直要凝出冰来。
    觉非罗自知有愧,也没想过要做过多辩解。
    从现下的情况来看,苏澈将会是安齐远的囊中之物。作为安齐远最珍视的人,觉非罗更不想得罪他这个昔日的老友。
    夹在这安齐远和苏澈这两人中间,实在是让觉非罗辛苦得如履薄冰。
    杜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觉非罗面前,刻意忽略了床上的“苏澈”想要兴师问罪的语气,转而劝道:“苏宗主福泽深厚,遭遇了九天玄雷共凝的打击之后还能保住神识不灭,实在令我等望尘莫及。”
    “只是苏宗主刚刚清醒,还是以身体为重,切莫动怒才是。”
    正在那几个人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原本乖乖呆在苏澈怀里的小魔虎似是感受到了苏澈的不安,在那小小地嘤咛了一声,这奇特的声音也吸引了“苏澈”的目光。
    转而看到青言的脸,那“苏澈”显然也十分惊讶。
    “你又是谁?为何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苏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脸色木然地看着床上的那个“苏澈”。
    安齐远此时才开声劝道:“你莫恼。这是我为你寻到的躯壳。只要将你的神识放到这幅躯壳里去,你就能变成原来的那个苏澈了。”
    那人嗤之以鼻道:“原来的苏澈?没有了修为,我不可能还是原来的那个苏澈。”
    杜遥见那“苏澈”清醒过来之后说话就各种夹枪带棒的,虽然这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杜遥实在拿捏不准安齐远在这种针尖对麦芒的情况下能维持多久的风度,便转移话题道:“不如我们先行启程回无赦谷?”
    好在龙潜等人没有过来捣乱,如今“苏澈”已醒,也该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安齐远对这样的提议自然无不可,可当他刚想弯下腰抱起床上的“苏澈”,只见“苏澈”竟将仅存的灵气全部凝结起来,在指尖结出了一指长的冰锥,直直地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想让我乖乖跟你们走?哼,真是异想天开。”
    安齐远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眸色变得十分深沉。
    “你知道,就算你自戕,只要神识不灭,我一样能在这大千世界中找到你。”
    “苏澈”道:“那又如何?落在你手里,我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杜遥在一旁看得冷汗直流,苏澈如今虽然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该有的傲气和魄力,比起之前一点也没有减少。
    他开声相劝道:“苏宗主莫要冲动,你的神识刚被修补好,现下还十分不稳定。若你自戕,说不定会因为元身受到冲击而使神识恢复到之前的破碎状……不,甚至还要更糟糕一些。”
    毕竟二次伤害是绝对会在原有破损程度上有所加成的。
    床上的“苏澈”显然也明白杜遥此言非虚,在激动过后便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但他眸中的恨意不减,纠结半晌之后,只听他道:“除非你杀了这个叛徒,否则,别以为我会乖乖听你们摆布。”
    “苏澈”瞪着在杜遥身后的觉非罗,那种凶狠的眼神简直恨不得要将背叛他的觉非罗拆吃入腹。
    听到这个要求,安齐远皱了皱眉。
    那“苏澈”挑衅道:“怎么?安宗主不舍得?”
    说话的当口冰锥又往里送了半分,殷红的血从锥尖处流淌出来。
    安齐远道:“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也一并说出来罢。你的所有愿望,我都会为你达成。”
    那“苏澈”沉吟半晌,又补充道:“我要觉非罗,还有他的fa轮。”
    “苏澈”的手一指,径直对上了杜遥。
    魔修的fa轮其实就跟道修结的金丹差不多,是修士储藏所有修为的地方。
    若fa轮被挖,一身的功法便相当于被废去了,性命多数也保不住。而直接拥有魔修fa轮的人,也能相应地获得与之相对的修为,只不过修为会因为不同的情形而有所降档罢了。
    举个例子来说,结丹初期的修士吞了元婴中期的fa轮,则可将修为提升至结丹巅峰。但若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吞了元婴中期的fa轮,因为起点比较低,所以能瞬时突破筑基进入结丹中期。
    如果这个“苏澈”真能吞了杜遥和觉非罗的fa轮,那么他的修为会瞬时恢复到至少结丹巅峰的水准。
    “还有别的要求吗?”安齐远道。
    那“苏澈”嗤笑道:“等你先完成这两项再说吧!”
    “苏澈”语音刚落,安齐远甚至没有花任何时间思考,两道赤红的灵气就飞射而出,似长了眼睛一般丝毫不差地直接吸附在杜遥和觉非罗的丹田处。
    “血色鬼莲?!”
    被安齐远的一击弄得措手不及的杜遥和觉非罗二人因着法门被扣,根本不敢做任何动弹。
    安齐远面色冰冷,口中默念法决。
    顷刻间,吸附于杜觉二人身上的鬼莲便开始快速地生长。随着安齐远的一句“开”,鬼莲凝成艳红色的花骨朵在吸出了fa轮之后万分冶艳地盛开了。
    杜遥和觉非罗两人被挖出fa轮之后,躯体立刻软倒在地。
    那两朵鬼莲在安齐远灵气的牵引下翩然落到了他的掌心中。
    “如何?只要你将手中的冰锥放下,这两枚fa轮都会是你的。”
    见杜遥和觉非罗殒命,“苏澈”这才相信了安齐远的诚意,慢慢地将对着自己喉咙的冰锥放了下来。
    安齐远道:“你若想要这两枚fa轮,我自是双手奉上。只是若这fa轮一旦放到了这幅躯壳中,再想转换就会减等。不如先把躯壳给换了,再怎么说还是你原本的样子更赏心悦目些不是?”
    那“苏澈”看着前方的青言,思忖了片刻,而后道:“也罢,那便换一换吧。”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当安齐远冰冷的视线扫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苏澈觉得大概今天他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带着一肚子疑问到阎王爷那报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