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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沈嘉禾问:“你知道该如何走么?”
    裴懿摇摇头,道:“我只能依靠你了。”
    沈嘉禾又问:“你身上有银子么?”
    裴懿摸摸身上,再次摇头,道:“你有么?”
    沈嘉禾身上没银子,但在宝丰钱庄里存的有。
    宝丰钱庄是夏国最大、覆盖范围最广的钱庄,大城小镇几乎均有设立。
    沈嘉禾道:“先去附近的城镇落脚罢。”
    裴懿笑道:“我只管跟着你便是。”
    沈嘉禾觉得,现在的裴懿的确与以前判若两人。
    以前的裴懿像头野狼,而现在的裴懿则像……家犬,温驯又乖巧的样子。
    转念又想,这极有可能是他装出来的,不可轻信。
    烈日高悬,酷热难当。
    两个人徒步走在荒郊野路上,俱是汗流浃背。
    裴懿瞧见前面有一棵树,便跑过去折一把叶子繁茂的树枝,举在沈嘉禾头顶上为他遮阳。
    沈嘉禾不愿受他照拂,自己跑去折了一把树枝遮在头上,果然凉快许多。
    裴懿便举着树枝给自己遮阳,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沈嘉禾不接茬。
    裴懿径自道:“像个与丈夫置气的小媳妇儿。”
    沈嘉禾走自己的路,依旧不理他。
    裴懿忽然牵住他的手,沈嘉禾甩不开,只得任他牵着,心道:果然是本性难移,不管失忆与否都是这般无赖。
    裴懿晃着他的手,道:“你到底在气什么?”
    沈嘉禾被他磨得没法,只得冷淡道:“我才懒得与你生气。”
    “可你明明就在生气,”裴懿看着他,道:“我一眼便能将你看透。”
    沈嘉禾扪心自问,他真的在生气么?
    似乎……是有一点。
    那他在气什么?
    说不清楚。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裴懿道:“我任打任骂,都随你,”
    沈嘉禾无可奈何道:“我真的没生气,你别胡搅蛮缠。”
    裴懿道:“那你笑一个让我瞧瞧,我还没见你笑过呢。”
    沈嘉禾道:“没什么开心的事,笑不出。”
    裴懿想了想,道:“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沈嘉禾无甚兴趣,随口道:“讲罢。”
    裴懿信口拈来,道:“一秀才带书童赴京赶考,途中帽子掉了。书童道:‘帽子落地了’。秀才忙道:‘不准说落地,要说及地。’书童帮秀才把帽子捡起来牢牢系在秀才头上,道:‘这次便再也不会及地了。’”
    沈嘉禾听完,面无表情。
    裴懿再讲一个,沈嘉禾依旧不笑。
    他便不停地讲,直讲得口干舌燥,沈嘉禾自始至终却连嘴角都没扯一下。
    沈嘉禾淡淡地问:“你不口渴么?”
    裴懿道:“渴。”
    沈嘉禾道:“那便别讲了,省些口水。”
    话音刚落,裴懿猛地将他扯进怀里紧紧抱住,沈嘉禾吓了一跳,忙道:“你做什……”
    不等他说完,裴懿便低头吻住他,灵巧的舌长驱直入,贪婪地汲取着他口中的津液。任沈嘉禾推拒捶打,裴懿若无所觉,霸道而强势地亲吻着他,直吻得他无法呼吸才停下来,轻舔着他的嘴唇,嗓音微哑道:“你好甜,特别解渴。”
    沈嘉禾怒瞪着他,道:“放开我!”
    裴懿却将他搂得更紧,道:“我偏不放,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亲一口怕什么。”
    沈嘉禾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眼泪不知怎么就滚了下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想要抬手擦,然而手被裴懿禁锢着挣脱不开,他被逼急了,张口便狠狠咬在裴懿肩上,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裴懿肩上本就有伤,他这一口又咬得极重,伤口立时裂开,鲜血很快浸透衣裳,流进沈嘉禾口中,他一惊,急忙松口,看着裴懿被血染红一片的肩头,有些无措。
    “没关系,一点都不疼,”裴懿柔声道:“只要能让你解气,尽管咬。”
    沈嘉禾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裴懿用拇指指腹擦掉他唇角沾染的血迹,抹掉眼角残存的泪痕,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想逗你笑,最后却把你惹哭了。”他顿了顿,道:“我以前是不是很坏?所以你才这么讨厌我。”
    沈嘉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愿回答。
    裴懿径自道:“或许我这次失忆,正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嘉禾,让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我会好好待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沈嘉禾忍不住冷笑,抬眼看着裴懿,冷声道:“裴懿,你从来都是这么自私,没有丝毫改变。或许你是真的失忆了,我也特别希望能像你一样,将你我之间过往种种忘个一干二净,但我没有,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些过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不管我多么痛苦,不管我如何哀求,你偏要紧抓着我不放,我反抗不了你,除了认命我无路可走,但你不能强迫我笑脸相迎,我笑不出来,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从头来过,因为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从头来过。”
    裴懿放开他,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你恨我,恨不得杀了我,是么?”他看着沈嘉禾的脸,又道:“所以,你那天把我推进河里,就是要杀我,对不对?”
    沈嘉禾诧然抬头,对上了裴懿冰寒一片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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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世子无赖47
    “你怎么……”沈嘉禾难以置信,裴懿那时明明是昏迷的。
    裴懿道:“我当时虽然处于昏迷状态, 但我的意识已经苏醒, 你把我推进水里的刹那,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你的脸,但你没发现我醒了, 你转身仓皇逃走, 头也不回,所以没看到我游到岸上, 朝你逃跑的方向追去。但我没追上你,我在山林里迷了路, 我以为我会死在里面,却没想到, 我竟跌跌撞撞找到了你, 救了你,我更没想到,你会救我。”
    沈嘉禾低下头去, 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不杀了我?”
    裴懿道:“我也想问问你, 既然要杀我,后来为什么又要救我?”
    旷野的风掠过, 却吹不动两个人之间僵硬的气氛。
    过了许久,裴懿率先开口,道:“我仍是那句话——让我们从头来过。我连你要杀我都能原谅, 你又为何不能试着忘记过去,接纳现在这个崭新的我呢?”
    沈嘉禾兀自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我不明白,对这个崭新的你而言,我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你为何对我如此锲而不舍?”
    “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鸭子,会认定它第一眼见到那个的活物,紧紧跟随。”裴懿微微笑了笑,道:“我即使彻底忘了自己,骨子里却依旧记得你,你于我不是陌生人,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人,所以我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不给你任何丢下我的机会。”
    沈嘉禾蓦地被说中心事,心头一凛。
    在下山的途中,他的确想过要怎么甩掉裴懿。
    失忆,身无分文,受伤,追兵,如果他甩掉他,裴懿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但既然裴懿已经起了防备之心,他若想甩掉他便没那么容易了。
    裴懿依旧来牵住他的手,温声道:“走罢,再耽搁下去天要黑了。”
    沈嘉禾没有挣扎,任他牵着向前走去。
    他们在天黑之前走到了滦城。
    两个人皆是又渴又饿,筋疲力尽。
    沈嘉禾先寻到一家宝丰钱庄,支取了五百两银票,随后便去了一家酒楼,要了一间包厢,裴懿点了一桌子菜,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沈嘉禾也很饿,但依旧吃得斯文优雅。
    包厢的隔音不太好,隔壁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过来。
    “你说这好端端的,逍遥王为啥突然谋反呢?”
    “逍遥王盘踞北境十几年,手握几十万雄兵,皇上怕是早已生了忌惮之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率先出击,逍遥王应该是如此想的罢。我瞧着如今形势,这夏国万里江山怕是不久便要改姓裴了。”
    “此话怎讲?”
    “首先,骠骑将军联合四城守军围困浔阳,调兵遣将的圣旨连城门都出不去,贺兰氏已是刀俎鱼肉。其次,逍遥王前日起兵,今日已攻下数座城池,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照此形势发展下去,不出一月,逍遥王便能兵临浔阳城下,与骠骑将军汇合。还有,因为太子突然薨逝,争储风波骤起,皇室眼下乱成一锅粥,内忧外患,已是大厦将倾了。”
    “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怎么还有心思争储位?国若破了,就算争到储位又有什么用呢?”
    “唉,或许他们心里还存着三分侥幸罢。”
    “如果逍遥王谋反成功,我等会不会遭池鱼之殃?”
    “我听说逍遥王治军严明,不杀俘虏和百姓,也不抢夺财物,是个英明睿智的领袖,我等应当无恙。但还是希望这场叛乱能快些尘埃落定,若是拖得久了,难保北岚等国不会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此言甚是。”
    “不论这江山是谁做主,我们的日子一样过,肉照吃,酒照喝。来,喝酒!”
    如果形势真如他们所言那般,贺兰氏便真的走到穷途末路了。
    沈嘉禾心中五味杂陈,一抬头,却见裴懿正怔怔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裴懿突然问道:“我有兄弟么?”
    沈嘉禾道:“你是逍遥王独子。”
    裴懿压低声音道:“那也就是说,如果逍遥王谋反成功,做了皇帝,那我就成了太子,是不是?”
    沈嘉禾:“……”他不敢想,如果裴懿成了太子,他的命运将会悲惨到何种境地。
    裴懿径自道:“我若成了太子,以后还能继承皇位当皇上。”
    沈嘉禾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没有下狠心将裴懿杀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现在深深体会到了。
    裴懿畅想着美好未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嘉禾却欲哭无泪。
    饭罢,两个人寻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