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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食物还少得要命,偶尔能追回来一点记忆,也都远超出了付出的代价。
想哭。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想大喊大叫。
想不顾一切的嘶吼、奔跑,发脾气。
可是不能,连清醒的思考点东西都费劲。
[为什么是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熟悉的怪腔调……不会是那个死东西吧?祂竟然还活着?]
“抱歉,我还是不能听懂你的话。但是,你可以听懂我的,对吗?”
祂极具耐心地说:“再忍一会儿,很快就好了,不要难过,不要哭……你哭,我也难过。”
祂说:“心很痛,像被你扔掉我的蓝鲸和乌贼时的痛。这是叫难过、对吗?”
[哈?你竟然知道我听得懂你的话……]
“听这个语气,你又在生气了?不要生气,等一切结束,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你现在太虚弱了,睡吧。马上就结束了,我保证……”
“我必须走了。你保重。那个盗贼已经掀不起风浪了……”
[等等,什么叫一切结束?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先说清楚!]
祂的意识卡顿了几下,消失了。
它很茫然的试图放开意识去再次对接,可祂已经不知道消失何处了。
刚收敛了大量能量,它需要时间来消化修复,便打了个细细小小的哈欠,陷入了沉眠。
粉红浆糊停止了蔓延。
光滑如镜、反射着冷光的表面,正极缓慢的此起彼伏,像大地最原始的律动与生命最初的萌芽。
风掠过,带起一片清新怡人的香。
这香气极为独特,无法以言语形容它万分之一的美。
像雨后植物特有的水雾般的清香,又像什么水果熟的正甜,能勾起人们最美好最温暖的联想。
没有人能拒绝这股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也没有人不为之上瘾、沉醉。
白岐玉苏醒的时候,入眼,是一片清亮又高远的星空。
浩瀚星河铺洒在夜幕,丛林枝桠将银月与星光镶嵌其中,点亮一片静谧。
看着这片清亮的夜色,白岐玉莫名的想到了林明晚。
“林间明亮的夜晚……她的父母起名时见到的,应该就是这般的景色了……”
他痴痴的看了一会儿月色,发现一个矛盾感的来源:太安静了。
不要说夜枭鸣叫,连虫豸在草叶间的窸窸窣窣,或者野兽吼叫都没有,仿佛方圆百里已经没有活物了,只有屏气呼吸的白岐玉一人。
这样反常的死寂,分明是骇人的,可白岐玉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心头是一片无边平静,像夕阳下沉静的山林,那样从容、淡然。
甚至稍一回忆过去,那些大惊小怪、杯弓蛇影的自己,就觉得自己像个傻逼,脑子像短路了。
“我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体验到如此多的不平凡之事,难道不是件值得炫耀的阅历吗?”
白岐玉很不可思议的笑着摇头,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连最后一件睡袍也没了,一丝/不挂。
白皙光洁的脚踝正踩在潮湿的土壤上。大拇指头呆呆的动了一下,细腻的黑土温柔的包容着每一根脚趾。
“……原来,泥土是这么柔软的啊……”
他心情很好的蹲下身子,抓了几把柔软的土壤玩。
空气又潮又温暖,正是适合打赤膊的天气,小风一吹,好不舒服。
“反正又没人看到,光身子就光身子嘛。”他散漫的想,“人家猫猫狗狗、小鸟小虫的都不穿衣服的,整个世界也就人类这个矫情物种穿衣服。尤其是在森林里,穿衣服的东西才是异类呢……”
“看到也不怕的,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如此完美的裸/体,谁看到是谁的荣幸。”
白岐玉是真的不觉得不自在。
一旦接受了“这片大地只有我一个人类”这个设定,他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东看看西看看,采个花儿、折个草的,把所有稀奇植物都把玩了个遍。
像一个天生地养的野人,回归了本该存在的野林,那样自由、快乐,在山林的怀抱中拥抱自我。
跑累了,玩累了,就随便在柔软的草地上躺下。
他打着哈欠,眯起眼睛去看正上空的星河浩瀚。
远处,是此起彼伏的山峦;身旁,是一望无际的丛林与原始土地,视野中,不再有逼仄的钢铁丛林与来往匆匆的钢铁巨兽,那样开阔、壮美……
他一瞬觉得自己很渺小,一瞬又觉得自己拥有一切。
就这样静静的发着呆,望着星星在轨迹上运动,白岐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梦的话,醒不醒来都无所谓了。他想。这里挺好的。
待草地上纤细脆弱的人类陷入沉眠后,有蛰伏的肢触开始蠢蠢欲动。
先是皮肤、然后是肉与骨,最后,整片草地被黏稠的肉粉色覆盖……
森林细微的震颤起来,剧烈的风声传来了这片土地的恐惧。
【它是不是又饿了?它又来了……我们该怎么阻止它……】
【是不是它吃饱了,就会放过我们了!】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一直在给它食物么?为什么它还会饿啊!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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