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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太自然,还笑得那么真挚,少年婉拒了几次,鼻尖漫上些汗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
楚君兮白雪两双眼睛盯着,盛君殊觉得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衡南耐心地等他咽下去,笑道:“师兄,甜吗?”
吃都吃了,不夸赞一句,似乎有些不大好,他便应道:“嗯,挺甜的。”
话音刚落,衡南忽然后退了两步,敛袖低头:“师兄对不起,我骗你了,挺甜的地瓜是我们偷的,请师兄责罚。”
“………”
衡南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
门规精就那么生气地站着,左手扶着胸口,怀疑人生地看着地面,因为自己也吃了赃物,也吐不出来,站了一会儿,他转身走了。
一回头,白雪和楚君兮都拜服地看着她,竖起两个大拇指。
衡南静默地看着他睫上不为人觉察的濡湿。
谁能想得到呢?过了千年岁月,垚山分崩离析,物是人非。
师兄一个人拖着师门走了那么久,旧日年少早无可追,他却一直想念着那个只咬了一口的烤地瓜。
下午,盛君殊让衡南叫醒。
病房里飘散着一股热乎乎的甜腻的香气,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衡南手里隔着塑料袋和牛皮纸袋,边吹边剥一只巨大的地瓜。
“衡南?”
“嗯?”她抬头。
他看见她有点烫红的手指,赶紧从她手里将地瓜拿过来,转着看了看,有些讶异:“哪来的?”
衡南顿了顿,伸出脚尖,一点一点将外卖纸袋踢进病床下:“我烤的。”
盛君殊更加讶异地看她,似乎想说什么,衡南的下巴高傲地抬起,直至窗外,眼神转向一边:“不难,就是在外面那个草坪上搭了个烤架。”
“……”
“快吃吧。”衡南直直看着他的脸,冷漠地催他。
盛君殊垂睫,拉了拉袋子,热气腾出来。
他躺在床上,微微侧脸,刚准备咬一口,一只手在大地瓜上一抓,毫不客气地夺走了。
“3号病人,这么年轻就三高,能不能有点自觉?”
护士瞪着他,由于这地瓜太烫,她忍不住“嘶”地换了个手,转向衡南,“还有家属。”
“这东西能给你老公吃吗?他血糖才刚稳定下来,吃这么大一个,你是想早点继承他的遗产吗?”
衡南莫名地瞪着她,逐渐呈现出膨胀的河豚态。
护士“嗳呦”了一声,来回换手,“真烫死我了。”
她四处寻觅器具,最后在床底下发现一个外卖纸袋,弯腰一捡,把地瓜丢进去,拎着袋子看了看上面的标志:“嗯,周记地瓜王,不错啊。”
衡南咬住嘴唇,用可怕的眼神目送她远去。
待护士拎着袋子走后,一直保持平静的盛君殊,忽然别过头笑了。
衡南揪着被子黑了脸:“你笑个屁。”
周末,蒋胜拎着一大兜上面发的慰问品专程来探病。
花篮、水果、还有各种日用品,摆在病房各个角落。
他来的时候盛君殊还睡着,便没叫醒他。
“大夫说怎么样啊?”他问衡南。
“没什么大病。”衡南看向像个少年一样安睡的盛君殊,语焉不详地带过了他的违规操作,“就需要休息几天。”
“这当然,让他睡吧。”蒋胜忍不住叹息,“连轴转总有遭不住的时候啊。”
“说起来真对不起,那天我们要不叫他去派出所,他也不至于撞上那个黑虫。”
衡南从果篮里拿出根香蕉,剥开,塞进樱桃小口:“跟你们没关,年纪大了就那样,骨头脆。”
“……”蒋胜看着盛君殊美艳而冷漠的小娇妻,把“弟妹”两个字咽回肚子里,“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能帮的我们一定尽量帮。”
衡南的动作一顿,似乎被引起兴趣:“难处?”
蒋胜:“啊。”
衡南抬起头,直勾勾地着他:“可以给我钱吗?”
“多少啊?”
衡南伸出一根指头。
“一千?这你不用担心。”蒋胜说,“咱们公安系统的维和奖励金有两千块。”
“一千万。”
“……”
蒋胜有点死机:“这恐怕……”
衡南把香蕉皮搁在桌上,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圣星资金链断了。”
蒋胜一惊:“啊?”
这么大的事,盛君殊怎么从来没跟提起过?
“公司马上就要倒闭了。”
蒋胜更惊:“啊?”
“我们还背了一千三百多万的外债。”衡南说,“我师兄昏倒之前一直惦着。”
“啊?”蒋胜的嘴巴半天合拢不上,抚摸了一会儿自己的后脑勺,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那个,弟妹,这件事你不要太着急。”
“我可以给你们申请补助金,问题是……一千多万,这也杯水车薪啊。”老警察揪着仅剩的几根头发,在病房里焦灼地兜了几个圈子。
他突然想到什么,掏出了手机,冲衡南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看,“你要是真急着用钱,我可以给你支一招。”
*
盛君殊被一阵吵嚷惊醒。
睁开眼睛,身旁除了一直吵着他的外放的动感英文歌曲,竟然还有另一个男人快断气似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