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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姨这话说得实在,也真诚,像沈绪放这样的男人,不晓得多少女孩惦记着,虽然封溪不知道沈家为什么没有安排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可也能够理解,长辈担心他年轻,可能定力不够,可能识人不清,总之这偌大的家业,当然要小心为上。
封溪附和着羞赧一笑,轻声说,“还早呢,我还没毕业呢。”
“再有半个月你就大四了。”沈绪放淡定地拈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大四啊,大四就快毕业了吧?”风姨高兴地拍了拍她的手,“也可以考虑了,女人生得早,趁年轻好恢复。”
封溪低下脑袋,剜了沈绪放一眼,转身又妥帖地笑,“我知道啦风姨,主要是他太忙了,根本就没什么时间陪我。”
于是风姨一转身,又去数落沈绪放了。
对话是几分钟之后被打断的,沈凌山拄着拐杖出现在二楼的栏杆前,轻微地咳了一声,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封溪一抬头,就发现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意料之外的,没有不怒自威的打量,略显浑浊的眼睛里还有几分无措和茫然。
沈绪放率先起身去扶,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走下楼梯,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抬起拐杖,指了指封溪问,“你媳妇儿?”
沈绪放把抱枕在他腰后垫好,然后直起身,看一眼封溪,点头道,“对,她就是封溪。”
封溪略一福身,乖顺地道,“爷爷好,抱歉那么久才来看您,我叫封溪,信封的封,溪流的溪。”
“我知道。”老人家嗓门倒是亮堂,只眉头紧皱着,一张脸刻满沧桑,“封家的小丫头。”
封溪腼腆地笑了笑,猜到了沈绪放没说婚约换人的事儿,她也不打算自找麻烦,抿嘴点点头。
倒是沈绪放的反应有些耐人寻味,他在沙发边坐着,闻言挑眉问老人,“您还记得封家?”
“怎么不记得?你小子以为我老糊涂了?”爷爷三分怒七分嗔,抬起拐杖在眼前挥舞了一下,似乎在为自己的说辞壮势,“不就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那个吗?这小姑娘小时候就喜欢你,跟在你屁股后面,长得好看,模样周正,演的那个被拐卖的......”
“不是。”沈绪放脸色沉了下来,及时打断他,“您记错了。”
封溪原本还拘谨地站着,闻言眼神有些灰败,望向沈绪放,他嘴角紧绷着,眉头轻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颇有些忧虑。
风姨眼明心亮,看俩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直接起身,扶着老爷子站起来了,“刚起床,脑袋肯定昏,我扶您去外面花园走走吧。”
等人走出客厅的门廊,沈绪放按了按眉心,屁股挪了挪,靠到了封溪身边,沉声道,“抱歉,我爷爷他......记成方檬了。”
小时候,方檬确实跟着郭冉来过沈家几次。
封溪良久没说话,沉默半晌,抬头看他,“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初你们为什么要跟封家订婚?”
沈绪放略微拢眉,“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封溪反问他。
“十五年前,我父母经历了一场车祸。”沈绪放说着,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眼神中传递什么信息一样,缓缓说道,“是你父母路过,帮忙把他们从车里拉了出来。”
这倒是封溪从未想过的,封正渊也没有提起过,她下意识就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去世了。”沈绪放声音淡淡,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抢救了几天,没救回来。”
“噢...”封溪心尖儿微颤,低声喃喃,“对不起。”
“没关系。”沈绪放虚叹一声,“虽然没救回来,可爷爷还是很感谢你父母当时的见义勇为,人刚拉出来不久,车子就爆炸了,不管怎么样,老人觉得没有面目全非,就算走得体面了。”
封溪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哼了声,“原来如此。”
沈绪放瞥她一眼,就知道她还有想问的,又不敢问,于是兀自解释,“那件事儿对我爷爷打击挺大的,一时心志薄弱了些,就信了那些迷信无常的说法,琢磨着给我定个婚事,冲冲晦气,去你家上门道谢时,又凑巧看到你家里有两个女孩......”
剩下的事情,他不说封溪也懂了。
十几年前,封正渊的物流事业刚刚起步,有时候公司人手不够,他会亲自开着大货车送货,周远岚担心他夜间开车疲劳驾驶,常常会坐在副驾驶陪他,想来,能搭救沈绪放的父母,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至于封正渊为什么会答应,单就从他当初推出去的女儿是封央央就能猜出来了。他是有野心的人,当时的风顺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可当时的盛际却不是,十几年前,盛际集团就在外贸和地产这一行发展得风生水起了。
他当时只想着和盛际攀上关系好办事,可没想到老爷子只是许下了一个承诺,而后就送沈绪放出国了,之后的匆匆十数年,两家再无往来,直到几个月前,公司深陷泥淖,沈家再次出现,那位从未谋面的小少爷已经掌权,开口就让他们履行婚约,还提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过了那么久,他们早就把这桩事抛之脑后了,周远岚不舍得,封正渊也只能硬着头皮劝她,沈家家大业大,沈绪放是唯一继承人,定不会委屈了央央,事情很棘手,还没来得及定下来,沈绪放突然又告知,他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所以要尽快和封家的姑娘领证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