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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子呢?”
    “我悄悄收着了,回头拿给你看。”
    “这么郑重,看来是凶手遗落的。”
    “宋师妹将它踩在了脚底下,又用裙子严严实实地遮住,总不会是她自己的吧?”
    辛景宏倚着那棵树坐了下来,将一片红色的枫叶小心踩在脚底下,又用袍子下摆挡住了它,他到是百无禁忌,竟就势装了下尸体,给燕韶南再现宋雪卉被发现时的模样。
    他左手放于小腹,捂住了不存在的伤口,右手垂落身旁,食指触及地面。
    燕韶南走至他身旁,见他手指在泥地上先是写下了一“丶”,跟着移去了这一“丶”的左下方,停在了那里。
    “这是你师妹临死前留下的?凶手的名字?”
    “你可以这么想。”
    燕韶南将手放在下巴上,忍不住好奇:“现场留有这么多线索,辛三少你都没能找到凶手?这书院当中有多少人姓氏的第一笔是丶的?咦,你是,方才那位宋师叔也是。”
    辛三少语气不大好:“很多,不但是我俩,宁、唐、郭、闫……,总共有十四个人。”
    “啧,这么多,真麻烦。是谁第一个发现她的?”
    “那日天快黑了,宋师叔回到藏书阁,发现师妹没在房中,便叫了当时在书阁中看书的几个晚辈帮忙四处找找,最先找来此处,发现她出事的,是我师兄步飞英和一个姓游的师弟。”
    “步飞英?”燕韶南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是了,自己收到的请帖上有他的名字,步山长的小儿子,就要成亲的那一位。
    “步师兄是我老师的儿子,从小不喜研习五经四书,偏爱诗词歌赋,曾以苍松书院的景致写过一篇《寻道赋》,在白州读书人当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之后又出过一本诗集。”
    燕韶南对那些诗词歌赋不是很感兴趣:“他再有几日就要成亲了吧。”
    “是,他这门亲事颇有意思,等有空我讲给你听。”
    两人扯了几句闲篇,气氛也不再如先前那么凝重。
    燕韶南看辛景宏低着头任由乌发垂落,半躺半坐地在那里扮尸体,不由地心中一动,生出点不合时宜的感触来。
    辛景宏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准备站起身。
    “呀,你先别动!”
    “怎么了?”辛景宏一听这话,还当她有什么发现,赶紧坐回去保持原状。
    燕韶南后退了两步,衷心感叹:“你这模样配上深秋的枫林,着实美得很,简直就像是一副画。”
    这话脱口而出,不但辛景宏黑了脸,立刻跳将起来,细看脸上还带了点可疑的红色,连燕韶南怀中的古琴也不为外人所知地接连震动了好几下,好似抗议。
    燕韶南自知失言,单手抱琴,空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嘴巴。
    其实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辛景宏相貌中等,在燕韶南认识的几个年轻男子当中,算不得特别出色,只论外表,不要说京里那位纨绔国公爷了,连文青枫都有所不及。
    但刚才他席地而坐,周围是几株枫树,遍地红叶,他穿着深蓝色的交织绫圆领袍,几许萧索动人心魄,真是只有画笔描绘得成。
    辛景宏见她目光闪烁,好似一个不小心闯了祸的孩子,只得无奈地揭过这节,权当没听到,顾左右而言它:“现场线索只有这些了,还想知道什么?”
    燕韶南张了张嘴:“这就完了啊?我还啥都不知道呢。”
    “那没办法,谁让你来晚了呢。走吧,先去藏书阁,书院总共只有这么多人,用不了几天就全都认识了。”
    “好吧。”燕韶南弯下腰,在地上捡了几片新落的枫叶。
    同一时刻,闷在武王弦里的崔绎都快要气疯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气性,憋了一肚子的话,偏偏燕韶南不理他他便表达不出来,气得琴弦乱颤:“好,好,燕韶南你可真行,一个姑娘家夸男人的时候能不能要点脸矜持点?我看你是晕了头,走之前你爹怎么叮嘱你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都不准备听了!姓辛的要是给你递根杆子,是不是你就打算干脆私定终身,留在白州再不回去了?”
    怒到这里,他才恍然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燕韶南和辛景宏交往日密,令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
    远离京城陷在邺州已经就够倒霉了,好歹燕如海算是自己人,归川府还有赵曦,实在不行还有蒋双崖。
    可若是燕韶南真嫁给这姓辛的,他岂不是要“陪嫁”白州,同过去彻底告别,这怎么能甘心?
    什么叫模样美得像幅画,姓辛的难道貌比潘安不成?
    需得想个办法拆散这两个狗男女。
    不提他这里搜肠刮肚,燕韶南和辛景宏带着点尴尬离开枫林,去了附近的藏书阁。
    书阁临水而建,同枫树林隔了条小溪。
    过了石桥,就见前面圈出一个单独的院落,里面有五座阁楼,造型不一,布局很讲究,看上去错落有致。
    当中的一座形似宝塔,足有五层高,塔外有几间砖石砌成的房舍,房前屋后遍栽翠竹,显得十分清幽静谧。
    这就是阁主宋训的住处了。
    因为之前在枫林里辛景宏已经打过招呼了,宋阁主回来之后换了身衣裳,又将女儿的画像找了出来,正在屋里等着二人。
    他阴沉着脸道:“你们自己看吧。小心些,别弄坏了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