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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你骂谁呢?”孙善科一巴掌就要上去,却被孙天策一把推开道:“别以为你还能打到我,那是因为你还是我爸,现在你不是。”
    孙善科到底是将近半白的人,尽管人在其位保养的不错,可到底年龄摆在那里,被这么个牛犊子一推还真有点踉跄。
    也是这一推,他那点子耐心消失尽殆,一把拿起那门口的木质衣架就朝着他砸去,一边还破口大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忠不孝,我打死你,没有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还手……”
    “别打了,善科,算了吧!”王琳挺着肚子,老太婆扶着她上了二楼。
    “畜生一样的东西,我今天非要打死他不可。”
    孙天策后背连着腿,就这么站着被他一通乱砸,疼的他眼红,尽管如此他一声不吭,因为在他心中有个仪式,等他的棍子停下,这个老子,他这辈子都不在喊一声。
    可是没有等身上的痛楚停止,布加迪就由着起初的低嚎变成狂吠,从来未见过的凶恶,仿佛只要孙善科再打一下它就能一口咬上去。
    孙善科本来就暴躁,这会子见家里的狗居然和他儿子一样眼瞎,这就一棍子甩在了它的身上。
    由于旁边就是栏杆,布加迪躲避不及,后背硬捱一下,顿时惨叫一声。
    这一声叫打破了孙天策的仪式。
    “你敢打我的布加迪。”
    孙天策目眦欲裂,上去就抢孙善科的衣架,孙善科自然也不撒手,于是他拽着衣架一脚踹在了孙善科的腿上,连着踹了几脚,然后连着衣架将他逼在了栏杆上,下面就是一楼正厅。
    “天策啊,那可是你爸啊!”高阿姨被这一幕惊的崩溃了,赶紧上来拉人。
    王琳一看如此也开始拉孙天策,孙天策就怕她这时候做戏,所以只和孙善科杠着,对她是置之不理。
    “你们别拉他,看他今天是不是要杀了我!”孙善科死死的盯着孙天策。
    孙天策也红眼了,“你以为我不敢?你死后我也跟你死,一家三口团聚,省的我妈寂寞。”
    说着他真的就要把孙善科往下推。
    “啊……”,王琳陡然喊了一声,再看就是抱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哭,逼真的不行。
    孙天策一个愣怔孙善科推开了他,然后赶紧往王琳身边跑去。
    “你怎么样了?快告诉我那里不舒服,你别吓唬我!”孙善科抱着王琳,听她痛苦的呜咽着,扭头就朝着孙天策道:“她要是有个好歹,你就去死!”
    “别说了别说了,快上医院吧!”老太婆惊的满头是汗。
    完了就抱着人风风火火的上了车去了医院。
    人走后,一切回归平静,平静到死寂。
    留在屋子里的人凝滞了一般,许久高阿姨才回过神道:“这可怎么办呢!”
    孙天策感觉浑身被掏空一般,鼻子一热,血流不止。
    他扔了手中的衣架,袖子撸了两下也没顾得上管,走到布加迪的身边,发现布加迪趴在那里低喘,立刻就抱着它往宠物医院跑。
    高阿姨不放心他,就拿着纱布一边给他堵上一边道:“你身体还没好呢,这回肯定伤着了,我去给布加迪看医生,你去医院吧,可不能留下伤来啊!”
    孙天策摇摇头,“我没事。”堵好了鼻子就立刻往外跑。
    高阿姨拗不过他,只能跟着去宠物医院。
    到了医院给布加迪一检查,是脊椎断了,接上就行,不至于要命。
    高阿姨听了这话就赶紧让孙天策去医院,因为他的鼻血压根堵不住。
    孙天策也怕自己短命,而且站着实在有些费劲,这就把布加迪托付给了高阿姨,去了医院。
    本来只是以为小伤,结果去了就出不来了,检查诊断为肋骨断裂两根,肝肺受损,需立刻住院观察。
    住院手续需要亲属办理,结果医生问了半天他报出的是洪彦的号码。
    悲伤与痛楚并存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他不想看见孙善科和那个画皮女,彼时也叫不来,也无法麻烦那些兄弟,因为他们想要给他办事也要连累人家父母,高阿姨还要看着垂死挣扎的布加迪……
    最后就连说出来的便宜小舅舅,也只是想报复他那天埋了自己而已。
    人生多可笑。
    ……
    第25章
    洪彦被通知来到医院的时候一脸的郁气,到了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亲属啊叫我来。”
    结果说完之后就觉着有些伤人,因为他的确没有一个亲属来,这小子平时吆五喝六的,这会子一声不吱的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
    洪彦最看不了别人可怜,即便相当不想看见这个人,他还是按着性子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说说吧,我看要不要叫老爷子他们来。”
    孙天策没想到黄启明教他的那一套还真有效,这人吃软不吃硬,只要装可怜就能溜着他走。
    不过他也不算完全是装的,先前还不觉着,这会子浑身疼。
    哑着声音道:“别麻烦外公了,就帮我办个住院手续,我把钱给你。”
    洪彦看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禁打趣道:“哟,你还有今天。”
    孙天策皱着眉头,放大自己的痛感,继续不吱声。
    洪彦果然不再打趣他,起身就出去办手续去了。
    孙天策见计谋得逞,这便得意的笑了笑,翻了个身放心的睡去。
    这一觉睡的特沉,梦都没有,可能是吊水过多,所以被尿给憋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早上。
    大早上的病房里面空空荡荡,三个病床只有他一个人。
    本来睡着之前还有一个亲属来着,尽管这个亲属没有亲,可是等一觉醒了之后哪怕连个没有亲的亲属也没有了。
    一边感叹,一边就准备拖着吊瓶去撒尿。
    只是刚起身,就听门开了,他心下一喜,以为是便宜小舅舅又回来了,可是透过那并没有完全拉上的帘布缝隙,竟然发现来者并不是洪彦,而是仇殷。
    于是他本能的拉了针头就站在了帘布后面,继续盯着。
    结果就听那仇殷喊了一声道:“洪彦——”
    紧着听卫生间开了门,然后就是洪彦心虚的朝着孙天策这边看了一眼,孙天策见此立马缩回了脑袋。
    紧着听他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快走……”
    “怎么了?听刘主任说你有亲属住院,我特地来看看。”仇殷不明所以,手里还拿着补品。
    “行行行,先走再说……”然后就是洪彦拉着走远的脚步声。
    孙天策一听不妙,立马跟着就往外跑,一路跟着两人到了楼梯踏步转弯口,然后就听洪彦继续道:“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那小崽子在里面呢!”
    仇殷惊讶道:“就他呀,那怎么是你办的住院手续,我就是听刘主任这么一说,以为是你的家人,特地早点来。”说着,他将手里的营养品放在了地上道:“是他我就不给了。”
    洪彦没所谓道:“随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仇殷道:“我来也正是要告诉你这个事情的,钥匙我已经给他了,特地让那个保姆给的,可信度高一点,不过东西还没有看,估计看完之后就消停了。”
    洪彦轻嗤一声:“这就是一个搞事不怕大的家伙,一辈子也消停不了,昨天估计又被他爸揍了,伤得不轻。”
    “这要是还消停不了,我也没有办法了。”
    “行了,你先回吧,看看再说!一会儿老爷子他们来,我得回去看着他了,他那吊水快没了,一晚上没睡,等人来我就回去补觉了。”洪彦说着就准备往回走,孙天策见此立刻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听他问了一句,“柜子里除了遗嘱还放了什么东西?”
    “就一本老相册,别的没有。”
    “什么相册?”
    “就是谈情怀。”
    洪彦点点头,“这崽子疑心病重,东西多反而让他多想。”
    “……”
    ……
    回到病房的孙天策沉寂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比死一遍还漫长。
    上一次这样无助惶恐的时候是在黄家,是他爸告诉他黄秀英女士的真正死因的时候。
    这一次,则是另一个亲人的离去。
    那个从小带他到大的高阿姨已经随着黄秀英小姐一起离开了。
    他想不通原因,更加不敢想那天那个泪眼婆娑的老太婆在他面前佯装坚强的模样。
    那么逼真的存在,他一直想,如果连她都是假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
    洪彦回到病房的时候,孙天策正在卫生间撒尿,门都没关,他见此随口来了一句:“门都不关,这么自信啊!”
    孙天策默不作声的撒完尿,放好鸟,然后开了门问了一句,“你刚刚去哪里了?”
    洪彦看他一脸的冷色,觉着是不是听见了什么,这就也没了心情道:“出去透个气,不行吗?”
    孙天策舔着牙槽,一边开柜子一边道:“行,你慢慢透吧,我走了!”
    洪彦看他真的开始换衣服,而那手臂上的吊针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拔掉了,这就越发笃定这人是知道仇殷来过了。
    无奈又烦躁的同时,他还是不忘道:“老爷子一会儿就到,还有你这情况也出不了院啊!”
    孙天策就当没听见,换好衣服,“砰——”的一声关了衣柜门就往外走。
    洪彦见他又是这个倔驴样,想想自己特么一晚没睡,这就喊道:“你特么怎么不去死?省的我来啊!”
    孙天策本来想回‘要死我也是先弄死你再死!’
    可是还没有开口,就见转弯角的地方以黄老爷子为首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孙天策眼看也走不了,只好又回头。
    黄家的一群人把本来冷清的病房一下子填满。
    看着这和他多多少少有点血缘关系的一家,嘘寒问暖一脸担心。
    他不禁感慨,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于是不得不将和自己老子大战的事情跟讲故事一样再讲一遍。
    “就因为秀英的一张卡,孙善科把你打成这样?”黄老爷子相当的不可思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