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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卫明沅瞪着眼睛不解,笨?
    “按你所说的,你的幌子其实是那两株药材,林风还只是次要的,既如此,有他没他又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寻得了又或是种出了某种药材,而它刚好把我的毒给解了,不也一样能够将事情掩过去?做什么要把功劳让给那老头,让他坐享其成?”见她不懂,他只好耐心地将她的笨点了出来。
    “你说你是不是笨?”他宠溺无奈地看着她。
    卫明沅有些懵,“可是,祁院正试过许多法子都解不了的毒,我随随便便找一株药材就能治好了,这难道不匪夷所思?糊弄不懂的人或许可以,像祁院正和林神医这样的行家却是不行的。”
    宣逸如今身心皆放松,又恢复了恣意的状态,浑不在意地言道,“你要我去寻的那两株药材,祁院正就没试过,且你也说了,我的腿要想好,是真需要它们的,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而这世上只我一人得了鲛人殇,他们便是有疑问,还能再找出第二个中了鲛人殇的人来验证不成?还不是我说了算!”
    这下,卫明沅是真的窘迫得无地自容了,她手脚无处安放,“所以,我白白让你等了许久,让你受了许多苦?”
    看她这样懊恼,宣逸只好温言安抚,“也不尽然,起码那两株药材现在还未寻到,不是吗?我尚且需要做一些准备和布置。”
    可这样的话并没有让卫明沅好过一点,她嘴里仍旧絮叨着,“我的顾虑是多余的,我好笨……”
    没奈何,宣逸只好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封住了她的嘴。过后,却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阿沅既觉得内疚,不若待我好全了,好生补偿我可好?”
    说着这话时,他的手仍旧在她身上游移,所谓补偿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卫明沅脸上红得滴血,埋头在他颈间不肯起来。
    过了许久,他气息微乱,她却已溃不成军。
    “答应我,嗯?”
    她红着脸含糊着回了个“嗯”,他都听见了,而后毫不含糊地将她的小手往某处引,继续她昨晚未尽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签下了不平等条约的小沅沅,好生享受你现在的好日子吧!
    被一脚蹬开的林神医:所以,作者你让我上场是要衬托女主的笨?!
    小沅沅指着林神医的菊花脸,指使影八:做了他!
    影八:做?不要,我的清白!
    大宁宁#:宁一,影八又犯病了,让零好好训他一训。
    第57章 决绝
    事情既已说开, 因着府上还有个林神医,怕被他看出端倪, 宁王还是决定待寻到了那两株药材的其中一株再说,不忙着解毒。
    原本急切的人却调了个个, 卫明沅反倒想早些替他把毒给解了, 可宁王这么说,她也只能这么办。
    当然,其实宁王有这个决定,也不仅仅因为那两株药材还未寻到,而是他一旦恢复, 怕是皇上那边会坐不住, 他需要些时间来谋划和准备。
    只是, 这些考量便没必要让她知道了,他都会安排好, 不让她担惊受怕。
    只是, 因此而变得多余的林神医,他却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 而卫明沅想通以后,对林风也没了非要留下他不可的心思, 于是林神医就这样被遗忘在了药园里, 拔拔草,浇浇水,挠头搔首地研究那掺进水里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 求见那两位主却无门,气得恨不得扒光园子里的花。
    如此到了六月,那两株药材还没有一点消息,宫里的荣秀玉却生产了。
    六月十七,皇长孙宣伯成生辰,陈皇后在翊坤宫设宴为他庆祝,邀了卫明沅来,宣逸仍旧如同保姆一样跟着,又叫陈皇后和太子妃好生调笑了一番。
    太后虽然对卫明沅不喜,可因着她的缘故,宁王进宫的次数多了一些,太后也能借机多看两眼,因而也不敢有小动作。
    只是,她既已成人,却仍旧是完璧之身,太后不得不多想卫明沅是不是嫌弃她皇儿,所以不肯,皆因这事,以宁王的情况,卫明沅才是主动的那一个,可她却迟迟没有尽到她的本分。
    太后因此而暗自思索给宁王赐两个宫人,卫明沅不肯,多的是人肯。
    她却也不想想宁王肯是不肯。
    给成哥儿的庆生宴上,她瞟了眼正抱着成哥儿稀罕的卫明沅,眼睛眯了眯,意有所指地道,“宁王岁数也不小了,宁王妃也该早些为宁王开枝散叶,宁王府如今清冷了些,不若从哀家这拨两个人过去伺候着?”
    宁王今岁十八,其实不算年长,这京城世家勋贵里头多的是二十弱冠以后才娶亲的公子哥儿,只是,因着他身上的毒而没有几年活头便显得年纪“大”了。太后惦记着让宁王后继有人,却不知她这一提,寒的不仅是卫明沅的心,还有宁王的。其实,潜意识里,她自己也不认为宁王能够活过二十,也不认为卫明沅真能救他。
    太后的话落,殿内的气氛顿时一凝。
    太子妃低着头,对于太后在成哥儿的庆生宴上提这样的事,坏了气氛有些郁闷。坐于她侧旁的太子宣烨作为晚辈也不能掺和进去,因而不言。
    而陈皇后此时也不打算帮忙说话,无他,人家小夫妻新婚燕尔不足半年,即便没成事,那也是人家有着旁的打算,没见他两人浓情蜜意毫无芥蒂的么?可太后却要赐下个碍眼的人来,这不是搅屎棍么!不期然地,她想到当初她与皇上也是不过大婚半年,太后便打着为皇上好的主意替他纳了淑妃等人,真真儿的膈应。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卫明沅感觉到太后的视线压迫在身上,显然是想逼她贤惠地表个态,应承下来。
    可卫明沅并不贤惠,她的芯来自现代,是一夫一妻制的坚实拥趸,容不得夫妻之间的第三个人。
    头一次,她对假惺惺的太后有了些不耐烦,正面杠了回去,“王爷与臣妾成婚不过三月,这辈子还有许多时日,大婚那日皇上赐下了西域的美酒,也是寓意着长长久久,有些事,急不来,急了,倒显得时间不等人了似的。太后说,是也不是?”
    闻言,太子妃和陈皇后在心里暗暗叫好,想不到这卫六看着温顺,咬起人来也不可小觑,感叹之余也忍不住替她担心,她这话,显然是指责太后赐人的举动是不盼着宁王能够活得久了。
    太后恼怒,手上的佛珠被她拽断了线,掉了一地,嘴巴哆嗦着想要教训她,可此时宁王却开了口,言语里竟是对卫明沅的话的赞同。
    “一辈子太长,的确毋需太着急,太后的美意,恕臣不能接受。”他断然拒绝了太后的提议。
    他眼眸冷漠,神色淡然,没有一点情绪,太后嘴唇颤抖着想要解释,却无从下手。
    殿外刚到一会,偷听了一出大戏的昭武帝此时在司礼太监的通报下大笑着步入殿内,“哈哈,朕的小皇孙,可有想朕?”似乎没有看见那洒了一地的佛珠一般。
    被殿内气氛吓怕了的成哥儿忙上前行了一礼,抱大腿去了。
    宫人们忙把地上的佛珠收拾了,而翊坤宫内的气氛因着这对祖孙的调笑应答而重新活跃起来,只是疙瘩留下了便是留下了。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昭武帝正打趣着成哥儿又长胖了的时候,一名内侍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启禀娘娘,漱玉斋的玉夫人在御花园里摔了一跤,发动了。”
    闻言,陈皇后宽袖下的手忍不住拽紧,七活八不活,淑妃她们是不打算让玉夫人好了,还要让她担上个治宫不善的罪名!
    心里暗恨,陈皇后却不得不表现出着急来,“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伺候的人也太不当心了。情况如何,可请太医了?”
    内侍急得额头冒汗,可想情况紧急且荣秀玉可能不大好了,他哆嗦着回道,“太,太医已经请过去了,玉娘娘早产,有些不好。”
    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陈皇后看了眼没了兴致的太子一家,只得吩咐下去将最好的太医紧着玉夫人,而后看向没有许多表情变化的皇上,“玉妹妹难产,皇上若能陪一阵,想来也能得一些安慰,皇上以为呢?”
    这不是昭武帝的第一个孩子,却是他守了多年以后开禁的头一个孩子,若是难产没了,的确不是个好兆头,昭武帝有心去看一看,但顾忌着太后和陈皇后的想法而没有动静,如今皇后提了出来,他看了眼太后,后者点头,他便也顺驴下坡。
    卫明沅对着荣秀玉始终存着些许歉意,闻言,看着宁王的眼睛里有些急切和担忧,宁王不明白她的担忧和歉意因何而来,却也没阻止。
    对于卫明沅同去漱玉斋的请求,太后眼睛一眯,不知在想些什么,到底是点头允了。
    漱玉斋毕竟是昭武帝后妃的住所,宁王不好同去,太子一家看着相顾无言的太后和宁王,识趣地提出告辞,很快,殿内便只余太后和宁王二人,就连伺候的宫人内侍都退了出去。
    “冉之吾儿,母后是盼着你好的,即便你不愿承欢于母后膝下,哀家也是希望你能活得长长久久的,你可别受了旁人的挑拨,有什么是比得过血脉亲情还要亲近的呢?”太后苦口婆心地解释,企图修补二人关系。
    宁王嗤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太后此言差矣,都说虎毒不食子,其实不然。黑鹰往往会诞下两枚蛋,在幼雏孵出后,却会把还未孵出的剩下一个给啄死,更甚者会将其胚卵喂给幼雏以食,好供其生长。由此看来,血脉亲情也并非如此牢靠。若是母不慈,想来子不孝也并非没有可能。臣以为,若母亲给儿子的是一身毒血的话,儿子怕是无福消受,只能剐去一身血肉方能报得生恩了。”
    宁王拒绝得彻底,且态度明显地表示,若她再逼迫,他怕是要剐去一身血肉来与她断绝关系了。
    太后闻言,顿时萎顿下来,她无力地追问,“你就这般恨哀家?母后那是没有办法,但凡有别的法子,哀家断不会这般做的,哀家那时候只是走投无路了!”
    宁王的神色毫无波动,她说没有办法,可那时,以父皇对镇国寺高僧的看重,她只要求得慧然大师帮皇兄说两句好话,又或是说两句奸妃奸相的坏话,又怎会没有其他的退路?不过是因为他年幼不易引起怀疑且容易令人放松警惕,若是换成了皇兄又或者是奸妃和大皇兄,父皇会起疑并且不信,奸妃一党也会攻讦罢了!
    她在权衡利弊之时,大约只是以为能够把他护好,只要日后皇兄登上高位,便能补偿他罢了,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也有心,他也需要一颗真心。至于鲛人殇这个意外,她当真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吗?也不尽然。这些她都能想到,可她还是选择了舍弃他。
    既如此,又有何可分辨的呢?他想要的又哪里是强辩,只不过是一句“吾儿受苦了”罢了,她却自始至终从未对他说过。
    “臣不恨太后,也没有资格恨太后,您是主宰臣生死的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了这等决绝的话,太过面如死灰,宁王不再看她,高声唤起了宁一。
    宁一目不斜视地入内,推着自家王爷出了翊坤宫,看着他沉默不语,忍不住建言,“王爷,可要宁一唤人去请王妃?”
    宁王长舒一口气,此时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到了一处亭子等着,却没去唤卫明沅来。
    卫明沅对此一无所知,她此时坐在漱玉斋的偏殿里,坐立不安,听着隔壁产房传来的声声叫唤,脸色苍白。
    第58章 抚慰
    荣秀玉的叫声越来越弱, 她忍不住心里一揪,她不希望荣秀玉就此陨落, 在她心里,荣秀玉不该就这么去了的!
    若她真出了事, 卫明沅恐怕这辈子都会内疚不安!尽管, 召她进宫的是皇上,可没有她,事情不会如此发展。
    于是,当医女再一次捧着参汤,路过偏殿之时, 她便着急地起身, 出去看了一眼, 却不想添了乱,不小心把那医女碰了一下, 托盘虽被扶住, 银碗却由于外力滑了滑,几欲翻倒, 卫明沅伸手扶了一下,借机落下两滴灵泉水。
    医女跪下来请罪, 卫明沅恕了她的罪, 让她快些进去,可别耽搁了。
    眼见着医女战战兢兢地进了产房,她便不再添乱,又回到偏殿坐着。
    陈皇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把心中疑问问了出来,“宁王妃与玉夫人关系很好?”
    好吗?算不上好,但也不坏,就是普通的交集而已,只不过此情此景,她不能这么答。
    “家姐嫁的是荣国公府,玉夫人也算与臣媳有些姻亲关系。妇人产子,臣媳还是头一回经历,有些害怕。”解释了她为何如此慌张。
    闻言,陈皇后不再多言,的确,即便出落得姣好,可卫明沅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罢了。
    此时,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响起,将殿内众人的注意都吸引过去,卫明沅不经意地注意到淑妃手中的帕子狠狠一揪,看来是十分在意了。
    报喜的宫人很快就到来,“恭喜皇上,玉夫人为皇上诞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
    昭武帝顿时喜形于色,大笑道,“哈哈,今日果真是个好日子,赏!来人,宣旨下去,玉夫人孕育皇嗣有功,晋为玉妃,赏玉如意一柄……”
    昭武帝兀自高兴,殿内的其余一众妃嫔却各有各的想法,例如陈皇后,对于这个小皇子和成哥儿的生辰撞在同一日有些不喜,皇长孙那是太子的子嗣,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这个小的,又如何能与他相比?不要让她查不出来是何人选在了今日生事,否则她定要扒了她的皮!
    卫明沅无意去猜测她们的所思所想,见荣秀玉平安,送了一口气之余也想起了宣逸来,这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她竟然忘了他,实在不该!
    待寻到宁王时,他依旧坐在那亭子里,里头已经掌了灯,摇曳着将他的脸色照得晦暗不明。
    宁一瞥见她的身影,顾不上尊卑,迎了上来,悄悄地告之,“王爷与太后有些不快。”
    闻言,卫明沅心里一揪,加快步伐入内,却不问他发生了何事,只是体贴地问询,“天黑了,怎么也不使人唤我?饿了吧,咱们回府?”
    她不问,他心里熨帖,闻言,只是拉着她的手道好。
    马车里,卫明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掏出一柄梳子,拍了拍大腿,言道,“阿沅为王爷通发可好?”
    宣逸暂且笑不出来,闻言歪了身子,在她相扶下枕在了她腿上,闭上了眼。
    卫明沅取了他的发冠,十指轻柔地穿入他的发间,慢慢将它们疏散开来,再拿起玉梳在他头上缓缓滑动,小心谨慎,梳了一会,又把它放下,指尖在其额角太阳穴处按了起来。
    宣逸就这样在她安静的抚慰下心慢慢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他忽然间张开眼,盯着车底毯子上精致的花纹,喉中有些干涩地开口道,“阿沅可愿听听本王与太后的故事?”
    卫明沅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如果说出来可以让王爷心里舒服一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