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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那怎么办?难道还把你丢在林子里,我自己跑去找何罗鱼?那回去后恐怕还得从别的妖兽肚子里找你。”肖衍小心地收起爪子,那肉垫拍了拍小老虎的脑袋。难得见饕餮弱势的模样,一定要欺负个够本。
    小老虎晃着脑袋,两只前爪朝上扒着肖衍的前腿,显然看透了他的恶趣味,一脸生无可恋。
    吭哧吭哧抬着一锅鱼片回来的四只妖兽石化当场:饕……饕餮大王这是……被自己的坐骑欺负了?
    集体条件反射地看看天,天上没下红雨啊。
    再看肖衍时,敬佩变成了惊悚:这八条尾巴的大狐狸,到底何方神圣啊啊啊!
    饕餮也发现了四只眼神诡异的妖兽,浑不在意地扫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一般北山妖兽见到他,要么转身就跑,要么干脆吓得不能动弹,从没有过眼里放光的,更奇怪的是,这光还是对准了自家爱人的。
    想到肖衍的好人缘,小老虎顿生警惕之心,一骨碌从肖衍的爪子底下爬出来,四条腿抱柱子似地抱住肖衍的一条腿,宣布主权之意不言而喻:“你们看什么看?干什么的?”
    鳛鳛鱼四只身上一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莫名被饕餮大王敌视了。
    “别吓唬它们,刚刚它们帮了我不小的忙。”肖衍拿另一只肉垫拍拍小老虎。之前他被大鱼撞下水,若不是四只砸石头砸得及时,把那大鱼激怒上了岸,自己恐怕还真脱不了身。
    饕餮心里哀叹一声,果然,自己才睡了一觉,媳妇儿又交上新朋友了。想到这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小酸,自己都在北山活了多少年了,从来没妖兽跟他玩耍,肖衍来了不过两天,竟然就有跟班了!
    肖衍理解错了小老虎的沮丧,小心看他:“还有地方不舒服?”
    “没有!那珠子很管用,很快就会恢复了。”饕餮一点小小的醋劲烟消云散,往上蹭了蹭,舔了舔肖衍的嘴,“辛苦了。”
    虽然肖衍只轻描淡写一句“叼你上的背”,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当时自家狐狸是多么担心着急,又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弄到背上,驮着他到处找何罗鱼。
    肖衍有些不好意思地仰起脑袋:“这有啥……”
    围观了全程的鳛鳛鱼孟槐诸犍长蛇:“……”
    总觉得,鳛鳛鱼说的“坐骑”身份有偏差肿么破?
    饕餮醒过来了,剩下的鱼肉就由“药”变成了“食物”,肖衍跑出一段路,就地取材寻了些调味料,颠儿颠儿地回到灶前。心事去了,才发现肚子饿得咕咕叫,必须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小老虎妖力开始缓慢恢复,吐了一小团火,点着了干柴,咕嘟咕嘟地开始烧鱼。一片片鱼肉慢慢地浮了起来,在水中上下翻腾。鳛鳛鱼四只从没见过这种做法,闻着香味越来越浓,不由自主地咽起了口水。
    肖衍抽空掏了几只“石碗”,先给饕餮盛了一碗,又给四只小妖兽一人一碗:“饿了吧?赶紧吃些东西。”
    四只吓了一跳:在饕餮大王的眼皮子底下吃东西?不要命了吧!
    肖衍歪了歪脑袋,不解,几只小妖兽明显饿狠了吧?
    “咳咳,”饕餮清了清嗓子,威严地看了它们一眼,其中在鳛鳛鱼的十只翅膀上特地流连了一下——可惜了,媳妇儿罩着,不能吃了——开口,“还不赶紧接着?”
    四只妖兽再次看天:天边真的没有下红雨啊。
    “别管它们走神了,你自己也吃吧。”饕餮翻了个白眼。果然,他还是没有肖衍的好人缘啊。
    那就依然当他威严(?)的北山大王吧。
    肖衍也的确饿坏了,抱着自己的碗舀了一大碗鱼片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何罗鱼肉质紧密,细腻嫩滑,吃起来相当美味,吃着吃着,忽觉遍体生温,热气从小腹升起,连带着经脉都暖洋洋的,仿佛泡在热水中一般。没过多久,空空荡荡的丹田竟然开始有气一点点聚集了。
    肖衍细细感受一番,发现这次不用自己运转功法,钟山玉的灵气就自发地在全身流动了起来。
    “这何罗鱼的肉虽热,却很温和,最适宜妖力耗尽时进补。你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地修炼一番吧。”饕餮说。
    “不找个别的地方么?”肖衍有些疑惑。这何罗鱼生活的附近,环境实在不咋滴,光秃秃一片。
    “不急,就地练会儿,等恢复一些了,我带你去钩吾山。”饕餮舔舔嘴唇,假装不在意。
    四只终于忍不住诱惑,埋头吃鱼的小妖兽动作齐齐一顿,悄悄从石碗中抬眼,瞄了一眼昂着脑袋却明显拿眼睛悄咪咪瞟大狐狸的饕餮大王。
    天啦噜,饕餮大王主动要带别的妖兽回钩吾山!简直难以想象。
    肖衍好奇起来:“就是你说的你从小长大的钩吾山?在哪儿?远吗?”
    “不远。”饕餮心里慢慢地开出了一朵朵小花,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在那边。”
    自己长大的地方,现在带着爱人回去看看,对于从来没什么朋友和亲人的小老虎,简直有种仪式感。
    四只小妖兽这回终于确定了:饕餮大王真的是在笑啊!一脸期待呢!
    总觉得有点可怕肿么破?大王对自家的坐骑也太好了一点吧?
    小妖兽凌乱了一会儿,又看看面前的石碗:不过,坐骑大人对它们也很好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
    第116章 乱局
    这何罗鱼相当神奇, 长得一首十身不说, 尝起来十条鱼身的味道还有细微差别, 虽然很淡, 竟也五味俱全, 五味间还有细微的变化, 哪怕没有肖衍找的调味料,只白水煮一煮想必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肖衍按照饕餮说的, 就地敛息修炼后,更是觉出了它的不凡。
    热流一浪接一浪地向周身扩散, 却又相当温和地冲刷着每一处, 丝毫没让人觉得不舒服。与刚吃完时升腾的热意不同,这次的热度是非常细致地向身体的每个末梢蔓延,肖衍觉得四肢和皮肉都胀胀的,微痒, 整个人却仿佛泡在热水中,说不出的畅快。
    浑身经络愈发通畅了一些,气血运行明显变快了, 每运行一圈,妖力就迅速回笼一层。
    更值得注意的是, 经过羭次山的“爆发”,钟山玉似乎又与身体融合了不少, 每次气血运行至丹田, 都能隐隐感觉到体内五色的光晕一闪, 无数的光点散入血脉。
    不知不觉中, 巨大的狐狸化为人形,肖衍却似毫无知觉,依旧闭目盘膝而坐,体内功法运行又快了一些,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地。他平时说笑温温和和,此时则隐隐有威仪之相,白皙的脸上隐有华光。
    原本无聊地在四周打圈圈的鳛鳛鱼四只感觉到一点波动,有些疑惑地看看人形的“坐骑大人”,先是被他的模样震了一下,然后又仿佛受到什么诱惑,犹犹豫豫地凑近了一些。
    这稍一靠近,方才感受到的波动就更强了一些,四只妖兽浑身一凛,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这竟是无比纯粹的灵气!
    按理说,人也好妖兽也罢,修炼时是坚决不让其他任何生物靠近的,但肖衍一开始就没赶它们,这会儿也没有任何动静,饕餮睁开眼懒洋洋地看了四只一眼,也没有让它们走远点的意思,四只妖兽便鼓足勇气,待在离肖衍不远不近的地方拼命修炼了起来。
    如此浓郁的灵气,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靠近修炼一个时辰,足够抵得过平时潜心修炼十几天!
    若不是实在没胆离饕餮太近,它们还想更靠里一些,直觉告诉它们,再靠近一点点,灵气就截然不同……然而看看抬头睁眼的小老虎,四只小妖兽吞了吞口水,算了,做兽要知足。
    不同于四只小妖兽的欣喜若狂,饕餮相当淡定地起身,迈着小步子踱到离肖衍更近些的地方,挨着他的身子坐了下来。
    饕餮对于肖衍来说实在太熟悉了,压根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刚一坐下,对方周身的气息自然而然地就裹了过来,浓郁无比的灵气瞬间将他包围。小老虎通身一阵舒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跟鼓于钦相斗时缠入体内的煞气一点点被逼入绝境,本能地想往更深处跑,又因为饕餮本身妖力的回归而无法得逞,最终在内外夹击之下,烟消云散。深入骨髓的寒意一空,浑身都感觉清爽了不少。
    煞气一拔除,妖力迅速回归,又因着钟山玉取之不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填充进来,不一会儿,饕餮已恢复了大半。
    相较于肖衍的做某样事时绝不分心,饕餮就要随性得多,身体一恢复,就不愿安安分分地待着了。左右扭了扭,在肖衍的身边蹭了蹭,又撩起眼皮看了看肖衍一动不动端坐如山的模样,觉得心里痒痒的,周身微光一闪,也变作了人形,凑过去在那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口,觉得不满意,又凑到肖衍嘴上亲了一下。
    肖衍半睁开眼,有些无奈地看饕餮一眼。
    饕餮嘴角一挑,露出个有些赖皮的坏笑来。
    这于两人十分正常,以往修炼时,耐不住性子的饕餮也会有这类举动,却把正对着这边的鳛鳛鱼吓得够呛。
    饕饕饕……饕餮大王刚刚做了什么?它它它没有看错吧?看看肖衍再看看饕餮,又被饕餮冲它露出的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吓了一大跳,鳛鳛鱼心惊胆战地意识到一件事——也许,大概,可能,它们叫这大尾巴狐狸坐骑大人,是叫错了……
    那该如何称呼呢?娘娘?夫人?鳛鳛鱼被自己雷了一下,默默地在三个小伙伴修炼完毕后,告诫它们:“以后就叫大人吧,把坐骑去掉。”
    孟槐诸犍长蛇方才一心修炼心无旁骛,此时一头雾水地看着无比严肃的鳛鳛鱼,点了点头。
    饕餮侧耳听到,秀恩爱成功,心满意足。北山的小妖兽就是比中山的有眼力劲儿,以后应当会自觉跟肖衍保持距离了吧?
    肖衍有些茫然地看看明显心情飞扬的饕餮,有些摸不准他又在傻乐呵些什么了,耸了耸肩,正要说话,心中忽有所感。
    不由自主地向极西处看了一眼,体内的钟山玉灵气忽地飞涨了一瞬,如同一个巨大的浪头凭空而起,肖衍心中忽地漏跳了一拍,然而那灭顶般的感觉还没真正笼罩下来,甚至没咂摸出个什么味儿来,那浩荡的声势又瞬间熄了下去,转眼恢复了平静。
    “怎么了?”近在咫尺的饕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看到肖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立刻问道。
    “无事。”肖衍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方才的波动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摇摇头,说完到底觉得还不太踏实,于是开口,“我们去别处转转吧?”
    灵山。密室。
    巫凡穿着一件花纹无比繁复的长袍,阖着双目跪坐在一个厚厚的垫子上。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她又消瘦了一圈,原本只是偏大的长袍现在整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下巴削尖,修长的脖子微微仰起,透过苍白的皮肤,能清晰地看到细小的青色血管。
    她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不断地有人往里投着经过复杂工序处理的药物,一股涩涩的香味弥满了整个空间。烟雾升腾而起,却凝而不散,幽幽地悬在青铜鼎正上方,呈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巫凡慎之又慎地变换着一个又一个手印,每变一次,她的脸色就更白上几分,等变到第五次时,脸色的最后一丝血色也不剩了。
    青烟逐渐地铺展开来,朦朦胧胧地变化着,展开了一副仿佛只有掌握密钥的人才能解开的图。
    一直立于上首的黑袍人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点,虽然跪在巫凡身后的人都看不清他的面貌,却能感觉到有一双灼热而锐利的眸子,紧盯着这边,一错不错。
    巫凡的眉心有淡淡的灵光闪动,逐渐地与面前的青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呼应。这一举动显然消耗极大,她身上的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出,瞬间就将整件长袍都浸透了。
    扑通一声,身后有人扑在了地上,这似乎是某个信号,紧接着扑通声连响,接二连三地有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而随着这一变化,整个密室的地面微微发亮,一道道闪着灵光的线将巫凡和身后跪坐着的人联系在了一起,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灵气从身后跪坐着的人身上抽离出来,全都汇到了巫凡身上。
    闭着眼睛的巫凡心头悚然一惊。
    灵气平时无影无形,松松散散地存于气海游于全身,现在能够汇聚成这般清晰可见的线,可想而知是抽了这些人多少年辛辛苦苦积累而成的修为!按涌入体内的灵气速度,恐怕身后这些本该是为自己加持祝诵的人甚至性命堪忧!
    心中惊涛骇浪,但巫凡却一动不敢动,她是这个不知何时布下的阵的核心,稍有个差池,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其他被骗入阵中的人显然也深知这个道理,在这关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现,甚至连一点余光都不敢分给倒在地上的那些同伴,都在咬牙苦苦坚持着。
    青烟再次慢慢化开,在并不宽敞的密室内一变再变,逐渐显出了一点山的轮廓来。上位的黑袍人再也顾不得更多了,为了看清一点,甚至挥开了身前的黑雾遮挡,凑上前两步,仔细分辨着青烟带来的讯息。
    巫凡双眼闭着,但眉心的灵光将一切尽收眼底。甚至,她看到的比青烟更快,青烟才若有若无地显出一点点形,她已经能够透过那一点轮廓,勾勒出大致的模样了。
    只不过……
    她的灵魂仿佛透过身体,冷冷地审视着闭着眼睛祈祷状的、汗如雨下的自己的身体,审视着身后七歪八倒了一地的灵山神侍,最后又冷冷地看着那个贪婪地拿着地图与青烟对照的人。
    不知不觉中,那记忆中高大的顶天立地般的老人瘦成了一副骷髅,眼窝深深地陷入了进去,更加显得鹰钩鼻高耸,那紧锁的眉头和松弛的皮肉配合着此时眼中近乎疯狂的光,显得说不出的骇人。
    她记忆中那个虽然表情有些冷淡,但骨子里细心慈爱的,与世无争一心只爱收集整理些上古传说和遗迹的老人,至此面目全非。褪去了仰慕的光环,所有的事重新推翻了思索一遍,其中的私心昭然若揭。
    比如他最爱招些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家的孩子进入灵山,比如费尽苦心收集的上古传说,比如顶着所有人的嘲笑,一点一点试验那些几乎已经没有人相信的上古仪式……当人已经失去所有希望,却又极度不甘心时,他会变得比所有人都疯狂而大胆。
    巫凡心下叹息,眼前的情形却仍在不停地变化,青烟依旧看不出端倪,她的面前却出现了两面高耸的断崖,中间夹着一道湍急的流水,即使隔了不知多远,她都能依稀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气。崖上依稀有几点光团,一点很强,四点很弱,而那很强的一点旁边……则是一团耀眼到几乎无法直视的五色灵光。
    抽取数人毕生灵力支撑而起的庞大气机让巫凡前所未有地清明,她近乎惊奇地看着这庞大而绚丽的能量一眼,下一秒,却是浑身一震,一团灵光准确无比地击向了自己,迅疾无比地狠狠撞在了她的神识上。
    这一下几乎撞得她魂飞魄散,连带着跪坐的身体都震动了一下,向前扑倒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涌上喉间,一时没有忍住,直接喷了一地。刺目的鲜血四溅,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巫凡面如金纸,一时间觉得所有的意识都不归自己了。
    “不——”耳畔隐约有怒吼声,神智稍稍回笼,她微微抬起头看去,只见那黑袍人忍不住又向前跨了一步,几乎忍不住要用手去拢住那如海市蜃楼般瞬间散去的青烟。这一刻,那张松弛而病态的脸变得无比清晰,不甘、愤怒、焦躁、乖戾……种种情绪凝在一起,几乎已没有了人的模样,形如恶鬼。
    又或者,世上本没有什么鬼,只不过人心不足,生生让自己活成了鬼的模样。
    黑袍人眼睁睁地看着快要成形的青烟消散得一干二净,脸上松弛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眼珠子都快红了,瘦如鸡爪的双手神经质地攥起,一时间涌上来的狂暴念头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摧毁。整个密室中的氛围一窒,似乎所有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加药材的侍从瘫软在一边,阵法中本就奄奄一息的人更是面色由涨红转为青白,眼看便要咽气……
    周遭空气忽然一松,下一瞬,黑影一闪,到了意识模糊的巫凡身边。黑袍人强自压下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情绪,深呼吸了一次,尽量缓和了声音开口:“……阿凡,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他声音极轻,语调中的阴森却再难掩饰。巫凡这姑娘,原本他是极放心的,从小上了灵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所有的观念都是自己灌输给她的,没有外头那些莫名其妙的善恶意识,看自己的目光就跟看天神一般。天赋又极高,在很多事上一点即通,比别人摸索多年都强。
    偏偏在寻找钟山玉这事上,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自己失望,实在是……再也等不下去了。
    否则,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几乎献祭了自己最得力的一批神侍,来寻求一个下落。
    巫凡在对方剧烈的动作中微微清明了一点,她的眼前已经有些花了,视线中只剩下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仿佛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沦陷进去,对方说话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不容她有任何的抵抗和隐瞒……若在平时,她一定会如见到了神明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