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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青娘皱着眉头问自己的儿子张辰祁道:“昨儿夜里你可看见府里有什么不对?“
    张辰祁摇摇头,“没有……同往常一样。“
    “他安家真当我是死的不成,竟在我眼皮子低下干出这种事儿,如此沉不住气实在枉费我想要与他联手!这到底是谁?杀了人竟将尸体丢在府门之外,实在可恶!“张自清笃信那安国公一定是想取张翼遥的性命,所以才派出了杀手,可是究竟是何人救了张翼遥?
    “老爷……如今我们最要紧的不是追查是何人所为,我们要赶在梁皇知道此事前将他压下来。”青娘淡淡的说了一句。
    张自清点点头道:“马上就要恩科切莫再生枝节!而且最近几日梁皇一直在寻这麒麟之主,就连萧瑾奕回来多日他未有召见,现如今你去探探翼遥的口风,看他对这尸体到底知道些什么?亦或许我们相府是不是被人盯上了!”他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奇解。
    “老爷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去办。“青娘到底是跟着相爷多年,自然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是什么,可是她想不到安若契派出的杀手竟然这样不中用,
    “你亲自去我自然放心,一会内阁大臣们还要聚在一起商议恩科,此事一定要处理妥当。“张自清微微一笑,眉下一双黑瞳仁闪烁着。
    送走了张自清,青娘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当真没看见昨儿府里有什么不对?“青娘嘴里的不对,自然指的是张翼遥。
    “昨儿未曾见过翼遥出去,这尸身一事与他又有何干系,他身体一向病歪歪的,不要说什么夜半杀人,便是将那人抬出去都是不可能的。“
    青娘没有言语,一来她并不认同自己儿子的话,二来她又无法反驳,她心中一直存有疑虑,那日在安国公面前张翼遥的厉害她可是头一次见识,竟是几句便能气的安国公动了杀机。
    张辰祁见母亲眼中疑虑便又道,“这安国公当真是胆大妄为,若是这张翼遥在相府里死于非命……传出去怕我们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人早晚都得死,可是要死也得有点价值不是吗?”青娘眼中露出一丝阴冷。
    “母亲,您的意思儿子不明白?”张辰祁摇摇头低声问道。
    青娘微微一笑,一只手伏在儿子的手上宽慰道:“这些琐碎的小事儿,你知不知道都不打紧!抓住太子才是你的大事,张家的将来都系在这太子的身上,无论如何你要得到太子的心,他日太子登基你便是权倾朝野,万人之上!”
    “母亲放心儿子从来不曾放弃,可是太子始终认为嫡庶有别……我……”
    青娘仔细看着自己的儿子苦涩的安慰道:“母亲明白你的苦楚,是母亲无能!否则今日你又怎么会被人呼呼喝喝,他日若是翼遥死了……以你父亲对我的宠爱,这嫡子之位必然是你囊中之物!”
    张辰祁扑通跪倒在青娘面前道:“儿子明白,张翼遥那小子终日都病怏怏的,怕活不了多久了……到那时以我在太子身边的恩宠,一定求他在太后和皇后面前美言,这相国夫人也一定是母亲您的!“
    青娘叹了口气,忿恨道:“我与你父亲自幼便相识相爱,可是无奈……我家道中落,不忍心你父亲为了我毁了大好前程,便鼓动他与公主婚配,可是那刁蛮公主日日欺负你父亲,。朝堂内外更是流言蜚语,说他是靠着公主的裙带爬到如今的位置。人人皆知他是驸马,以公主为尊!索性那公主没什么福气,活该她死的早……这才轮到你父亲出头之日,也才有了你我的今日。”
    “母亲想那张翼遥很快便会和她娘亲团聚了,即便我们不动手,安家也绝不会放过他!”张辰祁阴冷的道了一句。
    “那么在他死之前这个相国夫人的名分一定要紧紧握在我们手里。“
    第20章 南楚质子
    张易不明白,这三公子为何将进宫的机会白白送给张辰祁,就这个金帖平日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打破头来争。
    送走了张辰祁,他便出声问道:“公子,你把帖子送给二公子,岂不是便宜他了吗?”
    “你和大公子关系可好?“他冷冷的看了张易一眼问道。
    “奴才平日里没少受大公子的欺辱,公子这话不是在怀疑奴才吗?”张易极力撇清干系,唯恐这张翼遥知晓他和大公子不清不楚的关系。
    张翼遥微微一笑,“你看你……说到底在我这实在是委屈你了,这府里除了凤哥能信任的也就是你了,待我封郡王受礼,我绝不会亏待你……他日城南的商铺一定是你的,如今你只要尽心帮我办好差事便可!”
    对于张易这种人是只能利用却不能轻信,他既贪婪又唯利是图,这样的恶狗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反咬你一口,唯有以利诱之,他才能尽心为自己办事。
    张易听罢赶紧跪倒在地,叩谢公子恩德,他的嘴上自然少不了什么阿谀奉承,赞美之词。
    张翼遥也就笑笑听听,面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可是暗里却恶心的要命。
    “这金帖给了二哥的消息,你要快快的传到我大哥的耳朵里,还要偷偷告诉他,就说二公子已经同意帮我拿回封地,条件便是求太后册封青娘为相国夫人!“
    张易一听顿时愣住了,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奴才明白。“平日里唯唯诺诺傻乎乎的张翼遥今日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若是之前所说的都是阿谀奉承,可是今日他内心才是真正的佩服,杀人为何要用刀?
    “公子实在高明,一张金帖便可叫他们彼此猜忌离心离德。“张易忍不住夸赞道。
    “若不是他们平日里便各怀鬼胎,这张金帖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他冷哼了一声道。
    “公子说的是,那二人此时绝想不到他们平日里欺负的人现如今……”
    张易的话还未说完,张翼遥便打断了他道:“最近京都之中除了盛传麒麟之主降世,可还有其他的消息?”他眉目一挑,侧目问道。
    张易一拍脑门,忽然道:“公子,前些日子与南楚交换的质子回来了,说是病的很厉害。”
    “南楚的回来的质子?“他双目圆睁,一双手竟一时间不知该摆在何处,在张翼遥的记忆里,这张肉票早早便死在南楚,为何今日竟会回来?
    “公子怕是记不得此人了,他是梁皇幼子萧瑾奕,他被硬生生送走那日公子可是大哭了一场病了好久,说到底他幼时与你也算是交好。“
    张翼遥有些莫名,自幼交好?他只是听过此人,这四皇子萧瑾奕母亲出身寒微是北魏的一名歌妓,被当朝王后鄙夷,萧瑾奕出生后不久,这位王后便仗着自己后宫的权利,将他们母子赶出宫去,母亲郁郁而终。而他一直在‘萧府’里长大的,这南楚与大梁征战多年,后来两国修好定下盟约,明理将皇子互换学习,暗里便是互为人质,互相牵制,一旦其中一方违反盟约,这人质便是刀俎上的肉任人宰割!
    可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是张翼遥还是顾凡双与此人都没有丝毫瓜葛,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有什么作为呢?
    张翼遥依旧有些糊涂,突然他又开口道:“你可听过顾家有一子名叫顾凡双的!”他急切的眼神紧紧盯着张易,无论如何他要知道此生的自己究竟在何处?
    张易想了一下道:“未有听过只是知道顾家有一子叫顾晏。”
    张翼遥一听,顿时目瞪口呆,急切道:“当真?“
    “当真……只有一子,顾大人甚是宠爱,这顾晏也十分争气,如今是鸿儒大师颜怀瑾的关门弟子。“张易略说了几句便觉得张翼遥有些不对,嘴角一撇又道,”公子要找的可是此人?
    张翼遥连连摇头,忽然觉得有股气流从心口而上,一时间涌入口中,咸腥无比,他不在言语只是摆摆手让张易退下。
    想当年顾凡双九岁拜入颜怀瑾的名下,学的是治国之道,为民表率,到头来却变成了一头禽兽恶狼。如今重生一世,这世间竟无自己的半点痕迹,父亲、兄弟、家人?你们都在何处?亦或许是前世我害顾家太惨,今生连老天都再也不许我和顾家有任何瓜葛。
    第21章 四皇子
    张翼遥没有死心,偷偷一人暗中四处查探大梁究竟有没有顾凡双这个人,可是许久却依旧是徒劳,丝毫没有他的踪迹。最让张翼遥意外的是如今的大梁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可实则内里早就腐烂不堪。
    一路上他听见的都是人们在议论什么麒麟之主,天佑大梁,简直是狗屁!麒麟之主不过是有人为了试探各国君主而故意布下的迷局。
    “你可听说了?这张家大公子张辰驿与麒麟之主可是至交好友!这次梁皇特设宫宴就是为了迎接他的!“
    张翼遥躲在一旁冷声一笑,心中念道:“他倒是怪会虚张声势的,硬是用至交好友这四个字令京都权贵对他刮目相看。他到不担心这太子真的问起来……”
    “哦……听闻那萧瑾奕也会出现在宫宴上!“
    “他是什么身份?其母不过是北魏进贡的歌妓……这王后能容得了他?“
    看来这萧瑾奕的身世倒是也十分凄惨,最近街头巷尾都是他的传言,此人幼年便被放逐到南楚,异国飘零的日子想必也是十分凄苦。可这明明死掉的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翼遥实在不解,可是既然自己能够重生而活,说不定……不知不觉张翼遥竟走到那日与火麒麟一同寻着箫声来到的宅邸,宅邸荒芜门口有几个零星的守卫,张翼遥看着那守门的侍卫却不知为何竟然紧张起来,看似不起眼的府邸却用上了梁后的贴身侍卫,这府邸到底住的是何人?
    他欲一探究竟却见五部的官员竟陆陆续续的进入这破烂的宅邸,这官场交错难分,五部虽然受梁皇管制各司其职,可是他们却分属在各个皇子手上,平日里若非梁皇召见根本不会一同出现,权利在相互制衡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且这种平衡从未打破过,可是今日为何竟有人能将他们一同‘召唤’出,在张翼遥看来这可比召唤火麒麟要难的多。
    张翼遥还未曾靠近,就见守门的侍卫冷声呵斥道:“你是何人,还不速速离开!”
    他见侍卫并没有十分客气,心中便有些不满,可是今日张翼遥不想惹事儿,转身便想离开,忽然对面行驶来一辆马车尘土飞扬,呼啦啦跟着一群人。
    索性张翼遥便不走了,只是退到一旁默默观察,只见那马车刚停下来便见那守门的侍卫上前道了一句:“烦请殿下下车,我等奉皇后之命要检查回城人员。”
    只见那车上的人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这是什么规矩?王后摆明了是找你麻烦!”
    话音刚落,忽然见帘子拉开,一张威严俊秀的面容露出的是阵阵杀气十分骇人。
    “你们到底是有几个脑袋敢拦我的路!”说着那人跳下马车,大声训斥道。
    张翼遥一愣,那人适才刚刚从车上下来,可是一身的紫青蟒袍竟穿的一丝不乱,可见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四殿下如今身体抱恙尔等是不是非要检查?“
    ”大将军王,此事是皇后吩咐下来的,属下只是以令办事,还忘将军成全!“
    张翼遥听那侍卫说完,才仔细瞧了瞧那杀气浓浓的侧脸,想不到堂堂的大将军王萧兼默竟然也有如此英俊年少的时候,完全不是他印象种那般粗狂野蛮,相反倒是颇有些铁汉柔情的味道。
    ”兼默,由着他们罢!”说着车辗的帘子便被拉开,一位身体柔弱的男子探出头来,嘴角一抹轻笑是孤傲是淡然,他的手轻轻的搭在萧兼默的肩,身体微微一晃好似要被风吹到一般。
    张翼遥躲在一旁看的仔细,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男子不正是自己重生之夜撞见他杀人的白衣男子吗?那日与自己合奏之人竟是他!
    那守卫的侍卫低声道了一句,“四殿下得罪了!”
    此时的张翼遥这才知道那日月夜之下遇到的人正是刚刚归国的四皇子萧瑾奕,可是他明明武功高强,身体强健却为何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此人暗藏居心到底予以何为?
    萧瑾奕冷冷的看着这府邸的断壁残垣,此次归来他便早有准备,当年他如何离开母亲被人硬生生的拖出大梁,如今历历在目。在如今战事吃紧各国君王都以武征伐的局势,他这样的质子多半都是克死他乡,难归故里。
    此番若不是萧兼默出手,用美艳的男女买通了南楚皇帝宠臣管横,他怕是也此生都不能回来,也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萧瑾奕伸平双臂,坦然处之,那侍卫见此面色颇为有些尴尬,也只是简简单单检查了一下。
    “多谢……”他淡淡道了一句,萧兼默扶着他一步步前行,而这四殿下脚下轻浮无力,到不像是高手,张翼遥有些糊涂,此人明明厉害非凡为何竟能隐藏的如此巧妙,实在令他不解。
    不过最让他好奇的是,那日的萧声之中他竟然读懂了张翼遥的心,辗转缠绵处的凄冷孤助,一颗同样孤傲冷漠的心。
    那一刻张翼遥的心底只是默默的念叨:“但愿你我不是敌人。”
    萧兼默扶着萧瑾奕跨进府邸的那一霎那,他那张轻柔似水的俊秀容颜一瞬间竟变的异常冷冽。
    “看来王后对我还是不肯死心,怕是再有机会她还会下手。”萧瑾奕不难想象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会将他逼到何种境地,他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感念母后还记得我竟要邀我入宫,实在令儿子羞愧。”
    这话自然是说给隔墙有耳听的,这屋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王后的,任谁也不能违逆她。
    “金帖昨儿已经命人送到相国府去了。”萧兼默道了一句。
    萧瑾奕听罢身子一颤,嘴角那一抹温柔的笑容又一次浮现,只不过这一次是真心的。
    “那小东西不知道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以前总是动不动就哭鼻子。”他宠溺的笑容竟一瞬间令萧兼默失了神,他回来这么久也只是提到那个人,他才会如此愉悦。
    萧兼默嘴角一撇,冷冷道:“他身体一向不好,宫内的宴请他一概是不去的。听说前段时间他失足跌落水中,他府里连棺材都备好了,说也奇怪竟不知为何又突然活了过来。”
    萧瑾奕一听,忽然想到那日在相府外见到的黑衣男子,此人同张翼遥又是什么关系?
    “那翼遥现在如何?”他低声问道。
    “不久前我还收到他的一封信,他信里还求我帮忙放过韩翁的女儿。可想他已无大碍。”萧兼默渡着步子,却又见萧瑾奕的嘴角露出一丝甜笑,他竟一瞬间看呆了。
    “他还是如此善良,凤仪公主死后怕是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萧兼默看了萧瑾奕一眼皱着眉道:“打从你回来后便日日询问他的近况,你可别忘了他是张家的人,是曾经想致你于死地的人!”
    “可是……我从不觉得张翼遥同他父亲张自清一样,父子二人岂能混为一谈。”萧瑾奕替张翼遥辩解道。
    “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试问若是你的父亲与他人为敌,你还能于那人坦诚相见共谈风月吗?”萧兼默挥挥手无奈的说道。
    萧瑾奕一楞,竟失神……萧兼默说的不错,若是当真自己于张自清兵戈相见,怕是只会让翼遥难做。
    萧兼默见他不语,便故意岔开话题道:“听闻那麒麟主会进宫赴宴,此人我倒是有些好奇,这能降服火麒麟的到底是一位怎样的英雄好汉?”他嘴上说的在意,可是面上却有点轻蔑之色,在他看来这梁皇耍的猴戏算是落幕了,他巧妙布局引来诸国争抢,死在鬼林里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
    萧瑾奕微微一笑,“如今恩科在即,这麒麟主的出现确实分散了父王不少的精力,太子萧瑾辰、二皇子萧瑾岩、三皇子萧瑾瑜他们也一个个都巴望着能够凭借火麒麟的风头在陛下面前露上一手,现在却只能想尽办法去拉拢火麒麟的主人,想想那小子当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自然张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扩充势力的机会。”
    萧兼默不住的点头,眼见这小子也成熟了不少,他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他想了一下又道:“相国府里的一举一动我会继续叫人盯着,只从安国公与张府的婚事告吹,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后相府里如今戒备森严。”
    “这婚事面上看是张翼遥不忍心毁了安家小姐的终身大事,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怕是安国公心里认定的贤婿人选是那张辰祈吧!”萧瑾奕的眼中闪着阵阵寒光,冷冷的又道:“可是姓张那老狐狸在权谋利弊之间依旧选择了梁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