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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他们回去可怎么写啊?富强县遇到赖账的?富强县治下不力?可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轮不着他们洛平报纸去揭露, 但难道要写他们洛平市大力扶持的加工厂在外头被人坑了?
    张记者也在发愁这件事, 他歪头叫了前头开车的华镇一声,“华厂长, 你说说看。”
    华镇呵呵一笑,“张老师您是记者, 这新闻咋写我哪儿懂?反正我们厂子是一心为人民服务的,遇到这样的事,谁也想不到, 咱们把该做的都做了,唉,”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遇到这个的事, 谁也不想啊!”
    “就是,谁会想到一个小小富强县,下头乱成那样,咱们做新闻的,就是得实事求是,咱看见的, 听见的当然要如实反馈,叫领导跟市民们知道,”小宋记者心里早憋着火气了,他们市好不容易树个典型,结果人家就敲诈上了,还有没有d纪国法?
    张记者经的见的比小宋多得多,“这个嘛,回去我跟主编商量商量,这事真不行的话,还得等等,”看看富强县那边会是个什么反应,他们这边才好决定从哪里落笔了。
    等华镇连人带车把张记者跟小宋记者送到报社,两人从报社大院儿出来,华镇看了看不远处,“咱们走回去还是坐车?”
    刚从车上下来,卫雪玢一点儿也不想再去挤公交车了,反正这会儿洛平不大,没几里路,只当活动筋骨了,“走吧,我们走着回去。”
    见卫雪玢肯说话了,华镇心里一松,“你一路都不说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华镇心里最怕的就是卫雪玢不吭声了,所以他在卫雪玢身边的时候,话就格外多些,“你心里有事,只管跟我说,就算是我帮不了你,跟我倒倒你心里也轻松一些,你放心,我嘴紧的很,一个字儿也不会往外吐的,跟谁都不会!”
    我心里的事怎么会告诉你?卫雪玢一笑,“没啥,刚才车上有张记者跟小宋记者在,我不方便插话,何况今天一天跑的挺累的,我趁势休息一下,”
    最后一笔账要回来了,也腊月十五了,离年越来越近,卫雪玢的心越来越沉,这是她回来的第一个春节,要说前世她人生的最后十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节,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过节,但那绝不是什么美好的感受,而这一次,她甚至有些发愁,这个节她该怎么过了?
    “我就是在担心跃进,不知道后头的事他办的怎么样?”卫雪玢随口找了个话题。
    富强县的事情明面上是完了,他们顺利的拿到了货款,但私下里结下的仇,别说华镇了,卫雪玢都不会这么轻易的一笔勾消,何况他们还有另一个目的,以后他们厂子的生意会越来越多,同样的事情只会更多,借这个机会给合作伙伴们一些震慑,比每每拿着报纸照片说事要有力度的多。
    “那小子可是个精明人,不比韩延亭差,”华镇现在出差一般都带着胡跃进,对他的能力比卫雪玢认识的更清楚,“你放心,过几天准有消息。”
    他们是离开了,但却把胡跃进悄悄地给留在了富强县,胡跃进的任务就是要把吴新社私自扣留公家的设备送给亲戚为自家谋取利益监守自盗被县里头发现了这事,给散播出去。
    卫雪玢相信,一个小小的富强县,大家对这样的传闻是会有极大的兴趣了,她一是要用舆论向彭县长他们施压,省得他们走了,高正平再做工作护住了吴新社,二来嘛,吴新社为人自私自利,怎么可能没有敌人?
    吴新社没犯错误,确切的是他的错误没被上头发现的时候,大家忌于他有个当县办主任的连襟,而不肯做什么,但现在吴新社的事已经捅到了县长跟前,相信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人会行动起来的,这农机站主任的官不大,但也是个副科级,相信有人会想挪一挪的。
    “嗯,这倒是,跃进手脚不如春生麻利,但他精明不在那个上头,”卫雪玢也同意华镇的看法,“当初焦师傅帮咱挑的几个小学徒可都是用心了的,不管是哪个,都是好孩子,”
    卫雪玢最喜欢的就是焦红梅了,倒不是因为是同性,主要是焦红梅比春生他们的上进心更强,李春生只对自己喜欢的有兴趣的事物下功夫,焦红梅却更周全细致,还有意识的去锻炼自己的不足,“红梅跟我说等开了春她就上夜校去,我想□□生他们也都报个名,咱们给他们报销一半儿学费。”
    省得这几个孩子心疼钱,不肯去读书。
    夜校能花多少学费,华镇根本不会心疼,“嗯,我也得找个地方学习学习,不然真赶不上趟了。”
    这半年华镇无论是在外头跑贷款,还是出去看设备叫人设计厂房,他都有一种自己知道的太少了的遗憾,“原来我觉得高中毕业就够了,出去一看,人家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那你就继续读书去,厂里有我呢,”卫雪玢最乐见的事,就是大家爱读书了,“你想想自己最想学什么,再去教育局打听打听,你还能不能参加高考了,我记得是二十五?”
    他想读书,但也不代表再去参加高考啊?那书本儿都丢了好几年了,何况一旦他去上学,不但华胜厂要丢给卫雪玢,更可怕的是他一年都休想见她几回,“不不不,我都多大了还考大学?我也跟红色梅他们一样,自学算了,真要是想进修,也得等咱们厂子稳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卫雪玢那么爱劝人上学,恐怕最想上学的就是她吧?!
    自己上学?卫雪玢还真没有想过,“我一个初中毕业的,就算是上学,人家也未必收我啊,”卫雪玢其实还是有些动心了,就算是不学别的,能学门儿英语也算是一门技能了,“要不我跟红梅他们一块儿报个夜校?”
    看来是真想上学了,华镇一乐,“我看行,咱们上班是同事,下班是同学,我打听打听,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报名去!我听说市里以后还要办电大呢,咱们上电大去!”
    电大后来还确实火过一阵,混文凭的居然,但要真是想学东西,老师也不会不教给你,“那好,这事儿你帮我问问。”
    卫雪玢沉静的眼睛里终于又现出光彩,华镇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起来,“这事儿就教给我了,真不中,咱们去郑原找找,只要你想上学,我一定给你找来!”
    说的好像你是教育部长一样,卫雪玢白了华镇一眼,“快走吧。”
    回到洛平卫雪玢也没有闲下来,华镇在乡下订的猪一拉来,整个城东都轰动了,毕竟这时候大家买肉都得去菜组,多少年了也没有人见过这玻阵势了。
    华镇特意买了条烟去市屠宰厂请了两个师傅过来,现场把猪杀了分好,除了厂里的工人们荦瘦搭配分了以外,剩下的任务就是去给各家“拜年”了。
    等他们拉着一车的年货看郑原几家需要感谢的人都走了一遍,太阳已经落山了,华镇看着开始上冻的路面,“这会儿回去,恐怕路不太好走。”
    卫雪玢也注意到了,今年入了冬雨雪就多,这还没晴几天,又一场大雪拍下来,来时华镇愣是没有叫她摸一下车,“那可咋办?快走吧,趁着还没有冻透,咱们说不定还能赶回去,”
    “这会儿?就这天走到半路上我看就得给咱们摞到那儿,你别忘了,来时那十八盘那儿雪还没化呢,大晚上的能走?”华镇连连摇头,一手拍着方向盘,“就咱们跟运输大队借的这辆车?坏半路上还不把人冻死?”
    “那咋办?”卫雪玢四下打量了一下,他们最后走的是国棉一厂丁主席的家,也是因为被丁主席拉着多说了一会儿话,才把时间给耽误了,“那边离他们国棉厂的招待所不远,幸亏咱带了介绍信,晚上就住那儿吧,明天再走算了。”
    卫雪玢心里有些后悔她想着叫其他人早点儿放假,自己一人跟华镇来郑原了,现在两人这么单独住在招待所里,多少有些尴尬了。
    “大冬天招待所多冷啊,被子褥子都是潮乎乎的,都不能躺,”华镇坐着动都不动,一脸的不情愿。
    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挑,“你说的那是富强县的招待所,这是人家国棉厂的招待所,能一样吗?就算是一样,你不住还能睡街上啊?大男人家家的,娇气,”卫雪玢瞪了华镇一眼,“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啊。”
    “厉害死你了,就不等我把话说完?我带你去我爷住的干休所怎么样?那条件好,还装着暖气呢,就是用煤烧的那种,”华镇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再说我人都来郑原了,不过去看看他,也不像话啊!”
    卫雪玢倒把这个忘了,“华局长在郑原?那你是应该去看看,这样吧,我就住国棉厂的招待所了,你回去吧,晚上好好陪陪华局长,嗯,明天也别着急过来,反正咱们也出来了,明天我在郑原好好转一转,你要是不想回去也行,只管在郑原陪着华局长过年,中午我把车开回去。”
    卫雪玢跟着华镇学开车,劲头正足呢,就是华镇老是不放心,她还没开上一段儿呢,华镇就非要把她换下来,现在好了,她把车开回洛平,基本这水平也能差不多了。
    华镇发现卫雪玢对开车有着超乎常人的兴趣,李春生跟胡跃进两个小伙子都不能跟她比,而且她也不像别人,刚开始对开车带着一份畏惧之情,而她,好像学开车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行,叫你一个人开回去,我没那么大的胆儿,而且你一个人住在招待所我也不放心,走吧,我带你去我爷爷那儿,叫他们给你安排个住处就行了,你这人,”
    华镇不满的瞪了卫雪玢一眼,“有便宜都不占,傻不傻啊,住我爷的干休所,省得可是咱们的差旅费。”
    “拉倒吧,我自己掏腰包儿行不行?好了,你走吧,我去招待所,”卫雪玢说着就要拉车门下车,她才不跟华镇去干休所呢,人家祖孙相见,她凑啥热闹?不是给人添麻烦嘛?
    华镇不等卫雪玢行动,先啪嗒一声锁了车门,“走吧,我爷爷也想见见你呢,他说你这样的如果搁他那会儿,能拉起一支队伍来!”
    见卫雪玢沉了脸,华镇也敢发动车子,认真的跟卫雪玢解释,“真的,你别不信,我爷知道是咱们一起开的厂子,也知道你是谁的闺女,他还说你们李家那边儿的灵气都传给你了,他一直说想见见把他孙子教成才的人呢!”
    “我哪把你教成才了?说的跟你以前有多少成器一样,”卫雪玢对华镇的话有几分相信,毕竟华镇辞职下海,跟自己的关系最大,作为长辈,不会不想搞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我说你不是这么不讲究吧?我自己回去,我爷要是问我,怎么来的?我一说,他该说,噢,你们厂那个副厂长好大的架子,都到我家门儿口了,都不过来露个面儿?!”
    这,“那明天吧,明天我过去给华局长拜个早年,”这会儿还是有些不太合适,卫雪玢退了一步。
    “走吧,你真不想住干休所,咱们过去跟我爷吃顿饭,晚上我送你出来找个地方住下,这总可以了吧?”华镇一拧钥匙,发动车子。
    这会儿才五点,确实是有点儿早了,华镇又跟她说了这么久,“那咱们先到百货楼买点儿东西……”
    “买啥?我爷啥没有?他想要的烟跟酒,医生又不许他碰,”卫雪玢肯去,华镇高兴的一踩油门儿就冲了出去,哪会儿给她买东西的机会?“走吧,你人过去,我爷爷就很高兴了,他虽然在洛平工作的时间短,但对洛平特别有感情,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好吧,华局长在的时候,也确实给洛平医院办了不少事,他们现在仅有的两层楼,就是华局长在的时候,找路子批下来的,“嗯,那我就陪老爷子聊聊天儿。”
    ☆、第113章 华爷爷
    华局长对华镇跟卫雪玢的到来很高兴, 他瞪了华镇一眼, “你这臭小子, 不看看都啥时候了,还不回家!”
    这哪儿是家啊,华镇撇撇嘴, “是你不回家吧?今年还要在这儿过年?”他爸成天忙的一年也想不起来看老爷子一回, 今年估计也不会来平南陪老爷子过年。
    华局长叹了口气, 他走向闯北一辈子,老了老了想着叶落归根, 但妻子不在了, 儿子常年在外, 孙子也是个不着家, 现在才发现,一个人住哪里,都不会有什么叶落归根的感觉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爷, 这是雪玢, 我们的副厂长, 你不是老说要见见她?”华镇往一边站了站,把卫雪玢介绍给华局长。
    “我以前见李大夫领着她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呢,一转眼这么大了,快,过来坐这儿,”华局长上下打量了一眼, 再次感叹起岁月来,“以前雪玢还在高中门口卖过菜汤呢,那会儿我就想,这是谁家的闺女,比个小子还能顶家呢!”
    夸卫雪玢就跟夸自己一样,华镇得意的挑挑眉,“雪玢本来就能干的很,要不是她,我也不可能开什么加工厂,更不会弄啥脱粒机,”
    这话上次孙子就跟他叨叨过一回了,华局长点点关,冲卫雪玢道,“这孩子从小就费气的很,多亏你,把他给拉到正道儿上了。”
    这叫啥话?卫雪玢从来没有听过关于华镇不好的传闻,除了他的身世,“华镇挺好的,人聪明也上进,人缘也好,外头的事全是他跑的,我也就是帮帮忙忙点儿杂事,您别听华镇胡说,最能干的就是他了。”
    华局长点点头,“嗯,这个我信,我的孙子,哪会不能干?就看他想干不想干了,”他当初也想把华镇送到部队锻炼去呢,结果华镇愣是说自己生在军营长的军营,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他倒是遂了孙子的意,但也没见他在外面多有出息,成天游手好闲的,在医院办公室里混日子。
    “所以我才要谢谢你啊,”华局长的感谢发自内心,“起码叫这孩子找到了他想干的事儿,”
    在华局长看来,这人一无事就要生非,能找到愿意干的事就更不容易了,不过从上次他在农展会上看到华镇,见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就知道孙子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因此对卫雪玢格外的好奇。
    拉华镇跟自己一起开加工厂,也是无心插柳了,“华局长您过奖了,其实这都是华镇自己努力,我也是多亏遇到他,才有个事做,不瞒您说,这私人开厂我们在洛平可能是头一家,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做不出这个成绩来。”
    这是实在话,别看华局长不在洛平,但华镇的大事小情他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也是他暗地里跟人打了招呼,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能帮帮孙子就看他的老面子上帮一帮他,所以卫雪玢毫不居功甚至还直白的承认了自己并不像华镇说的那么能干,华局长反而更喜欢她的坦诚。
    “好了,你们也跑了一天了,叫华镇带你在这儿转转,一会儿陪我吃顿饭,我刚才就叫小安去食堂了,你来尝尝我们干休所伙头军的手艺!”华局长又问了卫雪玢家里人的情况,尤其是李兰竹,当初她可是洛平是第一个西医妇产科,又因为特殊的身份,加上李兰竹的为人,华局长对李兰竹的印象很深也很好。
    屋里太暖和了,华局长又意外的好相处,跟卫雪玢聊天的时候也如平常人一样,没有一点儿架子,时间久了,卫雪玢放松下来,人有些昏昏欲睡,她听到华局长叫华镇带她出去在外头转转,连忙站起来,她太需要出去透透气醒醒神儿了。
    “怎么样?我爷好吧?”一出屋门儿,华镇就得瑟上了,别人都以为他爷爷从枪林弹雨中过来,一定是很严肃很威武的人,其实只有他清楚,他爷爷私下里是个很了说话的老头儿。
    “我就跟你说过,你根本不用害怕,我爷最想要过孙女儿了,就像你这样白白静静长的又好看的,”华镇跳起来一巴掌把屋檐上垂下来的冰凌柱子给拍下来,“看,这儿冰还没化呢,你非喊着自己回洛平,多危险。”
    这人说话有一出没一出的,卫雪玢白了华镇一眼,随意的在干休所里转着,话说这儿修的可真好,跟个花园子一样,那墙角开花的应该是梅花了,洛平现在这很少有人种这个,好像春天的时候牡丹桃杏这些更多一些,卫雪玢走过去探着闻着梅花香,随口道,“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没妹子?”
    她记不清听谁说过一嘴,华镇的爸再婚应该生了孩子的。
    “嘁,她们,也得我爷愿意认她们啊,”华镇不屑的撇撇嘴,“你听说了吧?我爸又娶的这个,是他后来认识的一个军区护士,我爷根本不见她的。”
    好吧,她都不用问后头的故事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儿,她也不好知道的太多,卫雪玢想换话题,就听华镇又道,“他那个老婆看上去和气好说话,其实心眼儿多的很,也就我爸信她,我懒得跟他们搅和,跟我爷说了,就回来了。”
    原来不是父母都不肯要,是他不耐烦跟后妈打交道,想想也是,卫雪玢叹口气,忽然想到她前世的儿子,当初她生怕儿子跟着朱相庆会受苦,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竭力给他自己所能给的一切,结果儿子大时,还是自己主动回到了“有钱爹”身边,“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妈?”
    华镇摇摇头,“她也不容易,你们两个还真有点儿像呢,嗯,不是长相,是干起事儿来的时候,我妈也是特要强的人,我爷跟我说当初他就是看中我妈这一点,才叫人替我爸介绍的,”
    华镇低头一笑,“她也结婚了,平时工作就忙,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不想过去给她添乱,其实跟着我爷也挺好啊,不缺吃不缺喝的,”
    小时候华镇心里会怪为什么妈妈不带他走,等大了些真的去看母亲,渐渐的也能理解母亲的无奈,他看着梅花树下的卫雪玢,“现在想想,人虽然分男女,但不论是男是女,他(她)首先都是个人,真没有谁规定是男人就得能扛家,是女人就得会持家,”
    华镇的话虽然拗口,卫雪玢却听懂了,“你说的没错,像我三嫂,”卫雪玢也是头一次跟华镇提起家里的事,“可能就是阿姨那样的人,工作对她们来说,比家务事更有乐趣跟吸引力,嗯也更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样的女人,你把她们困在家里要求她们首先当个女人,要生儿育女洗衣做饭,至于工作跟事业都要放在这一切后面,其实是一种浪费。”
    没准儿她们的男人放在外头,还不如她们创造的价值大呢,“其实什么‘男主外女主内’早就过时了,既然女人能顶半边天了,那就看谁适合主哪边了?”
    “嗯嗯嗯,就是这样,就像你这样的,放家里围着锅台转太浪费了,就像咱们这样正好,厂里的事一块儿忙活,将来回家里也一起做家务,你放心,你是女的,上一天班肯定比我累,我多干点儿,叫你多歇歇,”华镇觉得自己还是跟卫雪玢最投契了,他的想法要是跟别人说了,恐怕先给他扣个没出息怕老婆的帽子。
    自己不是跟华镇讨论男女平等嘛?怎么被他绕到一起回家上了?卫雪玢一生气,随手在梅树上拍了一下,没想到树上的碎冰跟雪水簌簌的落了下来,洒了她满头满脸。
    “哎呀你看看你,那上头的雪还没化呢,冷不冷?”华镇连忙跑过来,把她从树下拉出来,又扯下自己脖子上围的围巾给她擦头脸,“小心感冒了,快先回屋,屋里暖和。”
    卫雪玢被华镇一拉,整个人就被他半揽在怀里了,再被他这么拿着毛线围巾擦头发,不免就尴尬了,她一错身儿挪过去几步,“嗯,外头是怪冷的,进屋去吧,干休所的食堂是咱们去打饭,还是人家送来?”
    华镇自然感觉到了卫雪玢是在跟自己保持距离,他心里有些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会儿小安打好了就送过来了,咱们等着就行。”
    “就是个那勤务员?他一个人能行?不然咱们过去帮着拿点吧,省得人家老跑了,天这么冷,”卫雪玢向外看了看,这自己等着人家给送来,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也行,顺便带你看看干休饭的食堂,我跟你说,这儿条件可好了,啥都不缺,你去看看还想吃啥,我叫他们给你再单炒,”华镇也乐得带着卫雪玢在外面多转一会儿,领着她往食堂方向去。
    华局长平时都是跟同样住在干休所的老战友们一道儿吃饭,今天孙子来了,他也没能跟孙子单独吃上一顿团圆饭,而是院子里同住的几位老干部,听说华镇来了,直接也叫人把自己的伙食摆到华局长这里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晚饭。
    “你可别嫌他们烦,这些老家伙们啊,这天最热最冷的时候,都不用叫,就跑来干休所来了,这不,看你们来了,把他们馋的,都开始想孙子了,”华局长怕卫雪玢拘束,笑着跟跟她解释,“你别怕他们,都是一群老玩闹了,”
    “我说老华,你干啥呢?我们老哥几个专门过来帮你陪客,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忙着跟你孙媳妇说话了,来来来,闺女,我跟你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姓马,你可以叫我马爷爷,这孙子啊,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身形魁梧嗓门也洪亮的老者率先开炮了,“嗯,这闺女长的真俊,跟咱们华镇挺般配。”
    “马爷爷,我不是,”这下可误会了,卫雪玢赶忙起来跟马爷爷解释,就听华镇抢先道,“马爷爷你来时候又偷喝酒了吧?啥孙媳妇,还不是呢,你可不能乱说,”
    华镇这话一出口,周围人都了然的笑了起来,“还不是,那以后是,”大家看向卫雪玢的目光更和蔼了,“快坐下,快坐下,咱们不讲这些穷规矩,”
    这还没有动筷子呢,卫雪玢已经成了主角了,一顿饭下来,卫雪玢真是食不知味,恨不得找个逃席才好。
    终于把人都送走了,卫雪玢彻底松了口气,她狠狠的瞪了华镇一眼,“都是你给我找的事儿!”
    要不是他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人家也不会把她当成重点招待对象,一晚上大家的目光有一大半都是落在她身上的,搞得她连饭都没有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