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旭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他们好像是平辈吧，有给压岁钱这个道理？
    红包里厚厚的一沓，她掂量了下，摸起来好像还挺丰厚？
    在季爻时不时转过来的目光中她还是把那个红包给拆开了，崭新的红钞，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
    她闲心大起，凑过去数了数，一共五十二张。
    红包的内侧还附加着一张纸条，她掏出来一看，上面龙飞凤舞肆意挥洒着几个大字，“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这句子出自《诗经.郑风.风雨》，有一层意思是久别重逢，情意绵长。
    池旭自然知道，她上校公选时就读过诗经。
    池旭把那崭新崭新的五十二张钞票拍在仪表盘上，然后挥着那张纸条凑过去，“季大老板，你这句子……可是人家女子思念自己相公所做，你又是在思念哪位小相公啊？”
    季爻十分冷静地踩着油门，眼皮子都不曾抬起，语气认真严肃毫不见羞涩，“你。”
    ……
    敢情还得把俩人的性别掉个个啊。
    无论如何，人家好歹有个新年礼物，池旭总不好意思空手上门，她豪气冲天的拍了拍季爻的肩膀，“那个大礼花就给你了，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季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事实证明，她还真不会。
    池旭懒洋洋地枕了枕脑袋，“我可是挑了很久才买来的，你可不要嫌弃。”
    她打了个呵欠，眼皮子越发沉重起来，在剧组里连轴转的日子太痛苦了，她压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天又折腾到这么晚。
    即使是困得不行了，池旭也不忘眯着眼睛嘱咐一声，“我先睡了，到了地方记得叫醒我啊。”
    “安心睡吧。”
    过了一两分钟，季爻侧头去看时，她已经睡得昏沉了。
    说睡就睡，这等功力也是没谁了。
    季爻干脆慢慢地把车停下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后攀过去，从后座拿出一条薄毯，抖开披在池旭的身上。
    期间他的动作一直小心翼翼，完全没有惊醒她。
    季爻沉沉地盯着她看，手指头轻抚上去，把那缕快滑到她眼睛里去的刘海拨开。
    他想把音响给关上，谁知刚停了一秒钟，池旭便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别关。”
    季爻忍不住重新看了下，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
    于是乎，嘹亮的“恭喜恭喜恭喜你……”便响了一路。
    弄到最后，季爻已经对这魔性的洗脑歌曲免疫了。
    ＊＊＊＊＊＊＊
    池旭这一觉睡得可谓是黑甜，她躺在床上睡觉都未必有这个质量。
    季爻开着空调，也把他那边的车窗留了老长的缝隙，新鲜空气不停地涌进来。
    池旭并不是被季爻叫醒的，而是被带着潮湿咸腥味的海风给吹醒的。
    她揉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季爻已经不在车上了。
    池旭迷迷瞪瞪想要喊，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喊出来。
    她打开车门，踉跄一步下车，脑袋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人也不是很清醒。
    直到海风扑面，一阵透心凉……
    池旭被激得立马睁开了眼睛。
    h省没有海，可是临近的f省却有，季爻这是带她跨省来到海边了？
    月光静静地投射在海面上，映衬出一片灿烂的光斑。
    海边很清很静，她能够清楚地听到波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喧嚣声。
    池旭睁大眼睛使劲看海上的明月，一层又一层波浪轻轻扑打在沙滩上。
    “季爻。”她高声喊了一句，喧嚣的风把她的声音传递出去。
    风里她的声音也有一丝不真切。
    车就停在海岸边，周围却无一个人影。
    池旭忍不住握紧手心，急切地往四处张望。
    “砰”，一朵巨大的烟花突然在她身后绽放。
    她惊喜回头，正好看见季爻手里还拿着打火机，站在火箭筒旁边，烟花升起时的绚烂将他脸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他温和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过来。
    池渊果然蹭蹭蹭就跑了过去，烟花绽放的声音把她的嗓子给完全遮掩住了，“你把它点了？”她大声吼了句。
    季爻默默地移开身子，池旭这才发现，他的身后有整整齐齐两排的礼花。
    池旭跑到他身边，趁着“巨无霸”燃烧的间隙问道：“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了？”
    季爻老老实实回答道：“你喜欢就买了。”
    在江边被季爻打断的放烟花的瘾此时此刻在海边又重新勾起，池旭仰天长笑了几声，从季爻手里拿过打火机，然后吭哧吭哧跑过去开始给季爻摆在后面的礼花扳造型。
    她把那堆烟花排出了一个巨大的“太阳”。
    季爻看见她排兵布阵摆弄出来的太阳时只是淡淡地掀起一边的眉毛，问了一句，“你这是旋风镖吗？”
    什么嘛？
    池旭用一种“凡人看不懂我的品味”的眼神看着他，“拜托，这么明显的太阳你看不出吗？”
    哪里明显了？季爻说得已经够委婉了，实际上她凹出来的造型看起来就像是一坨热气腾腾的翔，而且旁边还插了几根筷子！
    季爻的嘴角抽了抽，违心道：“这太阳……真漂亮。”
    池旭唇角一扬，“算你有眼光。”
    “巨无霸”早已燃尽。
    池旭丑而不自知，开始喜滋滋地围着那一圈烟花点火。
    砰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将这片安静的海滩彻底照亮成火树银花不夜天。
    她把所有烟花都给点了，捂着耳朵跳到旁边，这声音未免也太大了，震得她的耳朵都快要失聪了。
    池旭一直乐呵呵地笑，所有的礼花都被她放完，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之中绽放，硝烟味还未散尽。
    池旭转头去找季爻时，去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一块巨大岩石的周围平地上搭好了一顶帐篷。
    她走过去抱着双手问，“这算野营吗？”
    季爻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她，“这块海滩的日出很美。”
    既然是日出胜地，怎么周围都没几个人？池旭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即使是除夕，也难保不会有别人吃饱了撑的跟他们的的脑回路撞到一起。
    这里四周却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还真不像是知名的海滩。
    池旭伸手过去帮他配合着把帐篷固定好，季爻随口说了一句让她喷血的话，“没事，我已经把这里包下来了。”
    包下来了……包下来了？
    还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啊，池旭终于有点柯欣每次提到这些土豪时都默默开始咬牙切齿的感觉了。
    等搭好了帐篷，季爻过去默默地从车里拿出一床被子跟毯子，“你先去睡吧。”
    “那你呢？”
    “没事，我睡车里。”
    可你不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吗？睡车里你不会害怕吗？
    池旭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开始耍赖皮，“这里的夜景这么漂亮，傻瓜才进去睡呢。”
    季爻抱着被子一动不动地瞅着她。
    她的眼睛还在滴溜溜转，无意识从那块岩石上扫了过去。
    有了！
    池旭兴奋地指着那块岩石，“要不直接去那上面睡？我都没有露天睡过觉。”
    季爻难为情地看着只有一床的被子，“你是说，一起？”
    池旭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开始往岩石上面爬，“你快上来吧。”
    从站到岩石上的那一刻起，池旭就开始后悔了。
    他娘的，在岩石上更冷了有木有！
    她抱着手臂站在上面，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颤，鸡皮疙瘩全部都起来了。
    但是话都放出来了，池旭又实在不想认怂。
    她违心地赞叹了声，“这风可真舒服。”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牙齿都是打架的。
    季爻慢吞吞地抱着被子毯子也上来了，他先把毯子铺在上面，“坐下吧。”
    夜景难得，谁都没有睡觉，加上俩人露天席地躺在岩石上的感觉又太过诡异，因而谁都没有躺下。
    他们两个只是坐在毯子上，抱着膝盖，那条被子则把两个人都圈住了。
    池旭跟季爻背靠着背，看着月亮一点一点慢慢向西边沉去。
    夜色无垠，月光清冷，大海上像是落满了星子。
    池旭能够感受到季爻宽厚的背上传来的温度，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季爻，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喜欢你？”
    这句话没有经过脑子就直接冲动地问了出来。
    季爻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没有。”
    池旭蹭地把脑袋凑了过来，“不会吧，你以前谈过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