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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楚惜微沉声道:“我适才看过,他不在里面。”
    玄英咬牙道:“可是师兄他杀了赵擎,赵冰蛾这般毒妇怎么会……”
    楚惜微眯了眯眼,如果自己对玄素身份揣测是真,那么他留在赵冰蛾手里反而不妨事,怕的是赵冰蛾会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又深陷危局,不敢把玄素留在身边,叫其离了眼线,那才容易让有心人抓住马脚,生出变故。
    关心则乱,不外如是。
    “凡事没到最后关头,就别先妄下定论。”楚惜微松开手,状似无意地退后几步,有人从他身后走过,悄然留下一句话:“赵冰蛾向南边山道与萧艳骨会合,随性之人未见玄素道长。”
    说话的是百鬼门混迹在人群中的桩子,楚惜微得了情报,眉头微不可及地一皱,负在背后的右手飞快掐了个指诀,桩子得了命令又消失在混乱人群中。
    出了演武场这样预料之外的事情,百鬼门与赵冰蛾的合作显然是破裂了,好在楚惜微从一开始就没全然信过她,现在变换部署加紧收网还来得及,只是落日崖那边情况不明,张自傲也没派人传回消息,叫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十年刀口舔血,楚惜微虽不至于刚愎自用,却也的确相信自己的直觉。眼见现在无相寺危局初解,葬魂宫欲借武林大会挑起各派自相残杀的阴谋被打断,按理说是该松口气的时候,可楚惜微总是静不下心。
    身边有人靠近,楚惜微不动声色侧了侧身避过对方一抓,只见是薛蝉衣向他走来,见“叶浮生”手背有伤口渗血,忙去托他的手想取药包扎,却不料被躲了开去。
    楚惜微看了看手背上那道血痕,是适才跟赵冰蛾双刀交战时不慎留下,只切开表皮并无大碍,便也没在意。他盯着薛蝉衣,脑子里就想起叶浮生先前在露华院外跟她交谈的场景,人皮面具挡去神色,心里就跟打翻了醋坛子,一股股地冒酸气。
    然而哪怕楚惜微已经在心中腌了几坛子酸菜,脸上还是挂起了叶浮生的轻佻笑意:“薛姑娘找我有事?”
    薛蝉衣已从玄晓口中得到了谢离情况,略放了心,便也有心思跟他开玩笑:“看你想得这般入神,莫非是在思人?”
    这话带了些许女儿家的试探,已经算是难得的浅显流露,跟在她身后的谢璋轻咳一声,忍不住拿长辈的眼神去打量这位在薛蝉衣姐弟口中多次出现的“叶公子”,却没想到“叶浮生”两眼一弯,勾起嘴角笑着应了:“是啊,念佳人,思如狂。”
    薛蝉衣:“……”
    谢璋:“……”
    薛蝉衣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她记忆里的叶浮生还是孑然一身的飘萍男子,之前私下跟谢离打听,也没听说他身边有红颜知己,怎么这一下就有了可思之人?
    她到底是性子爽利大气的江湖儿女,哪怕听了这话有些不痛快,却也不会去刺人,只是不大相信,也不大甘心,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奈何楚惜微现在顶着一张厚实的二皮脸,叫她什么端倪也瞧不出来。
    她是个坦荡的姑娘,做不来旁敲侧击,便直白道:“我之前在古阳城见到你的时候,虽然不晓得你的来历,但也没见着你身边有什么不离不弃的人。”
    “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中间有过不欢而散,现在又重归于好了,说起来也是大幸。”楚惜微的声音很轻,精巧的人皮面具能让他自然地露出表情,嘴角一勾,眉眼一弯,怎么看都是劫后重生般的高兴模样。
    薛蝉衣想起自己在古阳城外初见叶浮生的时候,彼时男子手持油纸伞立于雨幕之下,眉眼风流笑意轻挑,于第一眼就让她留心在意,更不用说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拨动了年少慕艾之思。
    但她不傻,能看出叶浮生无心旖旎,也能看出这个状似快活的男人眼角沧桑,仿佛整个人已经被掏空内里,只剩下一个唬人的壳子犹斗风霜。
    现在她看着“叶浮生”,只觉得几月不见,这个男人身上多了活气,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更是连眼角眉梢都挂了温柔,并不是敷衍她的假话。
    有人能使枯木逢春,可惜那个人并不是她。
    薛蝉衣有些失落,但也忍不住为他高兴,忽然想起一茬,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倘若有一天死到临头,也要魂化轻风飞越千里,给人托一个梦去’……你现在所思念的,是这个人吗?”
    闻言,楚惜微却怔住了。
    ——顾潇,你口口声声说十年之后把命给我,可是人间生死无常,你以为自己是阎王爷能定祸福,说了话就一定能算数吗?你做朝廷的走狗,指不定哪一天就死了,尸骨遗落在何处也不知道,我又该去哪里找你讨仇?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做鬼也要托梦去找你,此生不还你一命,来世不入轮回,只是阿尧……你可别怕鬼啊。
    楚惜微的鼻子蓦地一酸。
    他小时候是个哭包,现在却早就被世事磋磨出一身钢筋铁骨,然而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心头汹涌的复杂感情。
    十年前匆匆离别时的一句话,他以为是戏言早被忘却,那人却记了三千多个日夜,到如今不曾轻放。
    薛蝉衣看到他眼眶突然一红,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惜微回神,快速收敛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声音有些嘶哑,目光却柔了下来,喃喃道,“我只是,突然好想见他。”
    薛蝉衣听到他这么说,面无表情地把自己心中刚生出的那把慕艾之思掐了个斩草除根,拉上谢璋准备去帮忙巡查寺内别处的情况,顺带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却不料正好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声,有几个人跌跌撞撞地闯过来,嘴里叫嚷的声音在此时被人声淹没,听不真切。
    罗梓亭眼尖,当即叫道:“众人让开,是恒明师父他们!”
    来者的确是刚才前往落日崖查看情况的恒明等人,只是他们去时三十余,回来却只剩半数,恒明背上还有一名满身血污的黑衣人,楚惜微抬眼看去,顿时一惊——那是他派给张自傲带往落日崖支援“魔蝎”的百鬼门人。
    他冲混在人群里的几个属下使了眼色,自己跟着色空等人疾步上前。恒明等人一路杀回来,已经是强弩之末,好几个人到了此处都已经站不稳,横七竖八地摔在地上。
    恒明把背上伤者放置在地,玄英略通歧黄之术,赶紧俯下身去探看,从大腿上找到一支深入血肉的箭头,伤口已经发黑,人也陷入昏迷,面部发青,情况十分危险。
    楚惜微皱着眉问道:“人可有救?”
    玄英叹了口气:“箭上有毒,贫道才疏学浅,恐怕……”
    楚惜微双手紧握成拳,空看不见,也从周遭动静里察觉到紧张气氛,沉声问道:“恒明,出了什么事情?”
    “我、我们也不知道,赶去落日崖不到半路就见到此人被几名葬魂宫杀手追赶,急忙上前搭救,结果、结果……”恒明眼中流露出惊恐神色,牛高马大的汉子竟是半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适才咄咄逼人、此时安静如鸡的恒远皱了皱眉,他快速回想了自己所知的情报,只知道步雪遥在那边布置了火油陷阱,但是端衡等人已经前往处理,就算消不了大患,也能打乱部署使毒计不成,现在看来莫非还有遗漏?
    他不禁寒下脸色,问道:“恒明师兄,事关重大,你可要想清楚再说明白。”
    恒明定了定神,这才说完下半句话:“我们一行三十六人,对付那几个葬魂宫杀手不在话下,只是眼看胜局将定,竟然从落日崖方向追来了……一队兵马!”
    “兵马?!”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众人纷纷围拢过来,曲谨沉下脸问道:“朝廷兵马为何会到此处?你可认得是西南边军,还是……”
    “都不是……”恒明将心一横,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地说,“这队兵马,应不是大楚所有,贫僧瞧着他们面目轮廓颇深,又是皮衣轻甲像……关外异族的打扮。”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落下泪来:“那些家伙,简直不是人……用飞箭射向我们,好几个同道猝不及防死于箭下,还被他们的战马踩踏,一个个提着刀斧,杀人不眨眼……”
    楚惜微瞳孔一缩,却有人突然抓起恒远的衣襟,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恒远脸色已经大变,他卧底了这么久,完全没听说关于这支异族兵马的事情,眼下终于流露出无措。
    色空一手轻拂荡开那人的手:“稍安勿躁,且听恒明把话说完。”
    玄晓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是怎样逃回来的?那支兵马,现在又至何处?”
    不待恒明回答,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那支兵马被我的人用阵困在林中,但是能困一时不能解一世之危,各位需得要早做准备。”
    这声音应出自女子之口,轻柔含媚,仿佛在人耳边低语,可是他们放眼望去,才在西边院墙上看到一男一女两道人影。
    恒明适时道:“正当我等将死于乱箭之下,林中又杀出一队人马与之缠斗起来,领头的是洞冥谷‘鬼医’和这位女施主。”
    楚惜微眯了眯眼,哪怕隔了这么远,他也感觉到有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剥皮拆骨看个真切,的确无礼至极。
    他冷哼一声,身边人都未曾听清,墙头上的女子却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胸口内息一滞,脚下动了动,被身边人伸手扶住。
    “早说过我家主子脾气不好,你却偏要挑衅。”孙悯风叹了口气,“他这个人,心眼儿可小了。”
    盈袖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随即反手一拽对方胳膊,脚下一蹬,身如柳絮凭风起,放眼十丈许的距离不过两个起落便到了众人面前,稳稳在楚惜微身前落定。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皮,目光直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曼声道:“奴家盈袖,忝为明烛赌坊之主,受百鬼门主楚惜微之托,来此相助各位英豪。”
    第153章 退路
    盈袖何人,满座少有人知,然而“明烛赌坊”与“百鬼门”两个词一出口,众人却俱是一惊。
    此番葬魂宫谋算武林大会,若非百鬼门提前做下部署,恐怕各派门人死伤将更加可怕。武林黑白两道对于中都百鬼门的存在,大多时候讳莫如深,既不能与之对立,又不能与之交好,双方长期保持着微妙的关系,能一时合作,也能转眼反目。
    至于明烛赌坊,虽然名声并不远扬,但是武林中该知道的人却无一不晓。它与百鬼门同为中立门派的代表,但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前者以赌局做成情报买卖,后者则更重暗榜交易,泾渭分明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没人会想到这两大灰色势力竟有合作之日。
    心思敏感的人在这一刻暗自盘算起来,先前在山林中与楚惜微发生龃龉的罗姓文士忽然开口:“说起来,这次葬魂宫布置如此隐秘,百鬼门是如何发现他们的诡计?明烛赌坊向来只做赌桌生意,怎么这一次竟要亲上战场,还来得如此之巧?”
    对这两个问题有疑虑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摄于情势没人敢问,眼下有了出头鸟,人群中顿时响起议论声,几乎要将适才同仇敌忾的气氛打回原形。
    “爹!”罗梓亭皱着眉开口劝阻,“大敌当前,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罗公子此言差矣,现在大敌将至,若是不先把内里的牛鬼蛇神都揪出来,我等岂不是还要防着背后的刀子?”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接口道,下一刻就被一记石子狠狠打了脸,吐出两颗带血的牙。
    “堂堂男儿,敢说就得敢当,有本事编排是非,怎无本是站出来说话?”楚惜微拍去手上几粒尘,嘴角弯弯,笑容却没达到眼底。
    他出了手,就像冷水倒进滚油锅,顷刻炸开了油星子,罗姓文士将罗梓亭推开,道:“你到底是何人?适才在林中就见你维护百鬼门那帮藏头露尾之辈,现在竟敢出手伤人,当真是不把群雄放在眼里吗?”
    盈袖的眼睛微不可及地一眯。
    华月山庄乃武林白道大派之一,成立于高祖时期,世代家训皆急公好义、与人为善,家学文武并重,历任家主虽无登堂拜相之才,也无振臂高呼之能,却都文武双全、眼界开阔,甚至还拿下了南地皇商的肥差,在江湖中混的如鱼得水。可惜到了这一代,家主罗擎山文武虽不弱,却已经满心利欲,眼中所见已趋狭隘。
    “能杀敌制胜方称为‘雄’,罗家主又以什么资格自称英豪?”楚惜微冷冷一笑,“在下叶浮生,不过一江湖人,要向罗家主好生请教。”
    罗擎山将脖子一挺,负手而立:“自然是以华月山庄的资格。”
    “你非创立者,亦非发扬者,不过投了好胎坐享祖荫,有何荣耀可言?”盈袖掩口轻笑,一双勾魂眼眨了眨,染上媚色,却平白多出高傲的讽刺,“当然,若罗家主有办法在一个时辰内将华月山庄人手悉数召集过来,护众人度此难关,的确是‘侠之大者自成英雄’,奴家必斟酒赔罪不敢轻慢。哎呀,小女子直言快语不懂世故,罗家主可要大人有大量。”
    她话音未落,人群里又传出几声压抑的喷笑,罗擎山的脸顿时变作了铁青色,若非被罗梓亭死死按住,恐怕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楚惜微暗自摇头,罗擎山此人气性小眼界低,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空负了华月山庄数十年基业,倒是他那独子罗梓亭尚有可观之处,好生历练倒不至于后继无人。
    只不过盈袖这番话虽然痛快,却也的确得罪人,楚惜微可不相信明烛赌坊的主人会在这个关头逞一时之快,更何况他自己人在此处,对方能跟孙悯风联袂而来,又口称受“百鬼门主楚惜微”之托,他就算是拿后脑勺想也猜得出盈袖是叶浮生替他找来的新合作者。
    正因如此,他心中才猝然生出不妙之感。
    伽蓝城与问禅山之间虽无百里之遥,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消息互通并不简单。他们两人顶替彼此分头办事之时,就已经将各自部署都悉数安排,叶浮生应该不知道无相寺内变故连连甚至出现异族兵马,自然也就不会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给他送援手过来。
    扣除掉中途奔波的时间,除非叶浮生得到了可靠情报,确定这边会有变故,否则盈袖等人绝对赶不上这紧要关头。
    可是他送来了孙悯风和盈袖他们,自己却不见踪影,说明伽蓝城内也并不安稳,甚至……叶浮生已经抓住了暗流尾巴,却牵扯出底下勾连的猛兽,为免一头栽进去,才要急于将他认为的可用者送到此处。
    点滴线索在楚惜微脑中慢慢串联,可惜他人在问禅山,情报来往也因接连巨变而几近断绝,现在唯一能获取消息的就只有盈袖和孙悯风。
    然而有盈袖在,孙悯风的耳目难免会受其遮蔽,所知道的东西恐怕也是盈袖想让他知道的。
    想到这里,他抬头正好迎上盈袖的目光,那眼神中有流露得恰到好处的敌意,也有打量与试探。
    她的咄咄逼人,不是为了做众矢之的,而是在等楚惜微出言相帮,既考量他的手段,也为了将两者在这众势之下绑在一条船上。
    眼见罗擎山推开罗梓亭,一记折扇打向盈袖面门,楚惜微也生出厌烦不愿再纠缠下去,抬手一刀连鞘而出,不仅挡下他这招,还顺势反转拍中罗擎山手臂,叫其臂骨一疼,折扇险些落了地。
    “罗家主嫉恶如仇,但还请先按捺气性,留着厮杀敌手才是。”楚惜微站在盈袖和孙悯风面前,面对众人却收敛了适才盛气凌人之态,“百鬼门也好,明烛赌坊也罢,做的都是暗榜情报生意,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足为奇,何况众人所见便知寺内暗桩甚多,倘若提前走漏消息必会招致更大变数,情急之下只好化明为暗,待牵一发时方动全身,想必各位从近日事变已窥出此举无差,自然也能体会事急从权。”
    顿了顿,楚惜微将目光一扫,又道:“眼下大敌将至,众人虽是武功高强,到底肉骨凡胎难敌千军万马,若我等有所阴谋,大可隔岸观火待功成身退,没必要跟大家一同困在此处,诸般利弊相信各位自有权衡,现在还请暂放龃龉,想想如何对敌才是。”
    他一招败退罗擎山立了威,却留对方三分薄面并不将事情做绝,说话合情合理,态度不卑不亢,众人思及他带人协助回援,又跟赵冰蛾做过一场,刀锋相对生死交错,的确不是做戏能干出来的。
    孙悯风脸上带笑,懒洋洋地站在楚惜微身后,半点也没有担忧惧怕,盈袖看了他一眼,又看着这个“叶浮生”的背影,在这一刻有些恍惚,下一瞬又回神定心。
    然而他说服了大半人,罗擎山也被罗梓亭按住忍下这口气,却还有刺头不肯放过,高声叫道:“你说的都是百鬼门跟明烛赌坊的立场?可你自己又是什么人,跟百鬼门什么关系,又凭什么代表他们做决……”
    楚惜微一个眼神瞥了过去,并不凌厉,被他看到的人却背脊一寒,顿时噤了声。
    孙悯风适时开口道:“就凭这位叶公子是我们楚门主生死之交,莫说眼下受托做个决定,就算做主也是可以的。”
    白道众人少有认识叶浮生,却无人不认识孙悯风,他的存在是百鬼门打在明面上的一张招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许有水分,却很有分量。
    盈袖也从楚惜微身后走到他旁侧来,冷下眉目,道:“我等是来跟诸位共渡难关,不是要一起等死。现在那队异族兵马被我的人困在西边山林中,但他们人多势众又极擅作战,想必挡不了太久,我们已经在口舌上浪费太多时间,若是各位还想继续掰扯,我等便不奉陪了。”
    色空刚才不开口,是因为群情激奋,冒然出声只会引起反作用,干脆放手让楚惜微等人剖白震慑,现在就该他控场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