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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葬魂宫的般若花丛是天下难寻的美景,可是谁也不敢想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下埋了多少骨肉。
    此刻,般若花被箍在叶浮生手上,那感觉像美人的一圈圈地缠绕上来,然而头发冰凉,潜藏其中的虫虱一股脑钻了出来咬着他的汗毛皮肉,顷刻间翻起一道道血红伤口,根茎深深陷了进去,尖锐的刺在手心和手背扎出一个个小孔,吸出一滴滴殷红的血蜿蜒流淌,一部分被花茎吸走,更多滴在了地上。
    叶浮生没有动,连脸色也没变,甚至可以放松了自己的肌肉筋骨,免得让根茎细刺因为本能挣扎陷得更深。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脑子里昏沉的感觉却因为疼痛勉强清醒了些,忍下一口翻滚的气血,抬起眼不屑地看着阿蔓达:“想用我的手抵你一条胳膊,哪来的脸呢?”
    阿蔓达气得浑身发抖,明明用刑的人是她,却比这受刑的人更难受,满肚子怒恨不得宣泄,逆冲上来险些把天灵盖都掀翻。眼见这人沦为阶下囚,被铁链绑成了粽子还不肯服软,又思及断臂之仇和死在叶浮生手里的多名暗客,一时间脑中怒火升腾,弯腰抓起七寸长的钢针就要去戳他的眼睛!
    叶浮生紧抿着嘴,一丝血流隐隐溢出嘴角。
    “啪——”
    一条鞭子重重打在阿蔓达脸上,那张比般若花更美艳的脸顿时皮开肉绽,然而那鞭子去势未绝,随着来人手臂一抖缠住了那枚钢针,将其生生从阿蔓达手里拽了出来。
    “赛瑞丹!”阿蔓达捂着伤口,眼里露出野狼似的狠光,她回身面对着掀开帐篷的赛瑞丹,“你敢打我?”
    “我让你看守,没让你用刑。”赛瑞丹瞥了一眼叶浮生的手臂和身上斑驳的血迹,眉头一皱,“我说过,他还有用,如果你耳朵聋了,今后大可不必要了。”
    叶浮生垂下头,听着他们的对话,对于赛瑞丹这个人的身份多了一层猜测,胆敢如此对待一个手握权力又与主将暧昧不清的女人,首先他得有不逊色于这两者的势力或者倚仗。
    所谓“狼首”,指的是异族各部落的“狼王”之首,其人不仅力压群雄,还得有傲人的家势力量。西南关外四大国,这一次犯境叩关是其中的安勒、戎末两国联手,主将萨罗炎乃是安勒大王子,多年来在关外战功赫赫,能如此不给他面子的人并不多,除非……他也是一名王储。
    果然,阿蔓达即使怒不可遏,也不敢直面对抗赛瑞丹,只得怒气冲冲地摔了陶盆,一掀帘子走了出去。等到门帘落下,赛瑞丹才在叶浮生面前俯身,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后者配合地张口吐出了一截小巧的三角刃,指头大小,薄如蝉翼,却锋利得很。
    “如此精巧的暗器竟然藏在嘴里,甚至开口言谈与常时无异,你是贴在舌下还是藏于齿间?”赛瑞丹松手捏起三角刃细细打量,目光看着他嘴角那一道血线,“刚才如果我没出手,在阿蔓达靠近的那一刻,这枚刀刃就会射穿她的喉咙吧。”
    叶浮生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冷笑一声:“可惜你来了。”
    赛瑞丹看着这个被铁链绑缚被迫跪在地上的人,双手都被绕过横杆的链子高高吊起,怎么看都是任人宰割的猎物,可他却在这一刻莫名生出恐惧,像是幼年时第一次独自面对饥饿的野狼,手心背后全是冷汗。
    “你不像侯爷,更不像王室贵族的子弟,反而像个老练狠辣的亡命徒。”赛瑞丹目光微沉,“这样的功夫手段,别说十年,就算三十年也不一定能练就出来。”
    叶浮生抬起眼:“要得到这些,当然会失去更多,换了你是我,会怎么样?”
    一夕之间,父母双亡;一夜之中,前程尽毁。
    赛瑞丹被请出山对付“楚尧”,自然也从探子手里拿到了颇为详细的情报,本来是大楚的天潢贵胄,却因为其父静王谋逆失败遭到牵连,以“病逝”为名堵住悠悠众口,自己却过了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甚至还要给身为当今天子的仇人卖命。
    如果换成赛瑞丹设身处地,他觉得自己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废了。
    他敬佩英雄,也尊重勇士,若非两人立场相对,赛瑞丹觉得自己也许能跟“楚尧”做个一起喝酒打架的朋友。
    “我突然有些可惜,你不是我族之人。”赛瑞丹矮下身跟叶浮生平视,“我们的‘伽罗拉’之神,向来庇护勇者。”
    叶浮生心中一动。
    所谓“伽罗拉”,是古西域传说里的蛇神,据说它身长千里,睁眼是华阳日出,吐息便吹风落雨,曾是西域众神里的兽神和战神,庇护战士和真勇者,陨落之后尸身坠落地下,头尾相连将西南交界一带的六城都圈在自己怀中,这片区域就是西域四大国之一的戎末,也被称为“伽罗拉”眷属之地。
    这样看来,赛瑞丹恐怕就出身戎末的王室了。细想一下,异族离此最近的后盾是六十里外的九曜城,那是戎末的边疆重地,军队要想进犯雁鸣城,必须得从九曜城借道,有了地头蛇的相助,难怪这支军队能长驱直入。
    他心里思量,面上半点也不露,嗤笑道:“不必跟我胡扯什么‘伽罗拉’还是‘偈罗那’,我听见了火器和兵马的声音,恐怕你们已经跟雁鸣城守军打起来了……大战之中,你这样的高手不去助阵却来找我,想必是战事遇到了麻烦,要借我一用了?”
    赛瑞丹仔细盯着他的反应,发现对方是真不懂“伽罗拉”的含义,更不清楚自己刚才那句话已经带了招揽之意,这才确定这个“楚尧”是不通异族文化语言了。
    略放了心,赛瑞丹也不遮掩,坦白道:“雁鸣城外有一条护城河,大楚水军据此设伏,战况一时焦灼不下,将军令我请永乐侯亲临阵前。”
    叶浮生目光一寒。
    他之前还在想,异族不惜暴露奸细暗桩、损失了暗客好手,甚至还说服“狼首”赛瑞丹放下坚持背后偷袭,只为了抓住一个“楚尧”,连费尽心思的布防图被毁也没有深究,怎么想都有些得不偿失,直到现在终于明了。
    两军对垒,敌军将一个身份敏感的俘虏带至阵前,为的是什么?
    雁鸣城里的两股势力,一是陆巍为代表的天子将士,二是邢达为首的静王旧部。
    十年沧海,人心渺茫,静王旧部之中有人忠心依旧,也有人心怀鬼胎。以叶浮生的观察来看,邢达是根踩在两线之间的墙头草。
    他聪明也识时务,因此在静王败亡之后他向楚子玉投诚,咬出不利于自己的同党做了踏脚石,得了朝臣支持赞同之声,以此借势领军自请调往边关,这些年来惯会阳奉阴违,不至于出圈,也能让自己和手下人过得舒坦;然而当“楚尧”携天子令再现,他又能很快服从,重整旧部,却留了心眼,没有铲除异己之声,把这些矛盾之辈一锅装着,叫“楚尧”重视又头疼,更加离不了他。
    这样的人没有所谓忠心,只有自己的利益。然而叶浮生能看清的事情,没理由楚子玉看不明白,他将陆巍派过来做守将,何尝不是从邢达手里分权夺利,要将这国门咽喉重地从这利己小人的手里抢回来。
    邢达若是个本分的,就该老老实实地放权退步,可他咬死了这块边塞之地,何尝不是把自己变成一根刺死死扎在大楚的血肉上?
    此番戴修成出卖“楚尧”,看似只是出卖了一个暗军首领,实际上是把吹偏墙头草的东风送到了异族手里。等到“楚尧”亲临阵前,十年前的大楚皇家秘辛被揭露人前,不说大楚军队人心浮动投鼠忌器,单单静王旧部之内就要再起风云,邢达这样的小人自然会趁机搅混水为自己谋求利益,如此一来战机必定延误,说不定还会滋生更多不轨之心,为异族攻城留下数不清的漏洞。
    邢达不是戴修成那样的逆贼叛徒,却是比他更可怕的国之蛀虫。异族费心所计划的,就是让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叶浮生垂下眼睑:“好算计,可惜我若是不愿意,你们就别想达到目的。”
    这番精心算计,唯一的险处就是“楚尧”若死了,那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背负父母之仇,还要给仇人卖命,除了情势所逼,恐怕也是承担着身为大楚皇室子弟的责任,不肯有负家国,只好负了自己。”赛瑞丹站起身,“我欣赏你的骨气,但并不认同你的坚持,毕竟你虽然对得起这些人,他们可未必能对得起你。”
    叶浮生不说话了,他身体忽然一震,像是被踩到了痛处。
    赛瑞丹把他的反应都收在眼底,声音放缓:“不管是利用还是逼迫,难道你不想亲眼看一看……你所忍辱负重、舍小为大的国民和旧部,到底是如何回报你的?”
    铁链“哗啦啦”响了几声,是叶浮生被绑住的双手猛然挣扎了一下。
    “我叫军医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等着一波攻势暂缓就出发。”赛瑞丹满意地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在外等候多时的军医低下头,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
    门帘重新放下,叶浮生抬眼看向那个军医,那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原老人,身形消瘦但不佝偻,暴露在外的手脚虽然粗糙却不显皮肉松弛,想来是常年随军而行,只是身上药箱简陋,想必不是专治将领的贴身良医。
    对方头上包着头巾,垂下的部分有些挡脸,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特意去关注这个普普通通的医者,然而叶浮生却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一个微笑。
    军医没有把他从铁链上放下来,只是用纱布倒上烈酒去擦洗他右臂伤口,叶浮生轻轻一笑,声音聚成一线传入对方耳中:“要见你一面就得伤筋动骨,这可真不容易。”
    这个毫不起眼的老人,是暗羽在四年前就打入关外的暗桩,长期为他们传送关外消息,这次盈袖能够在戴修成的情报封锁下得悉要点,他功不可没。
    盈袖为了将戴修成等内奸引出,不得不先行离开,却把自己信得过的这些桩子交给了叶浮生,到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在异族军士眼里,这个军医是个哑巴,医术算不得精湛倒也过得去,又不识得异族文字,所以才在流落关外后被他们带走,能派上用场又不担心会泄露机密。
    可是叶浮生在十年前就见过他——暗羽之主江暮雪的亲信,“夜鹰”邓思寻,一个内功大成的高手,更是一个用毒的好手。
    “胸前箭伤和背后血口看着吓人,实际上你都拿捏好了分寸,似险无凶,连行动都不会妨碍你,回头养几天就行……倒是这只手,被伤到了经脉,我只能为你暂做处理,七天之内必须寻医术高绝者为你续脉,否则它以后就算不废,也别想跟以前一样灵活自如了。”邓思寻口未动,声音却入了叶浮生的耳,“你故意激怒阿蔓达,就为了要见我,是有什么重要吩咐?”
    叶浮生反问:“盈袖回来了吗?”
    “今日辰时,我已经发现了她的闻香虫,其人当入城中了。”
    “甚好。现在我必须跟他们去阵前走一趟,这次虽然只是试探,但一定会对雁鸣城内造成极大影响,你速派心腹设法入城找到盈袖,让她盯紧那些当权者,敢借机造势、引发歧论之人,当断立断,杀一儆百……尤其是,邢达。”
    邓思寻道:“此法可抑一时异声,可不是长久之计,恐怕会生出反扑。”
    “如果连现在都不能稳住,何谈什么长久?盈袖是聪明人,又有陆巍和掠影的支持,她晓得该怎么做。”顿了顿,叶浮生道,“另外,通知他们点兵准备,明晚渡河攻营。”
    邓思寻一怔:“明晚?”
    “有了白天这一战,伤者自然不少,该怎么做才能为雁鸣城将士争取机会,向来不用我教你。”叶浮生眯起眼,“同样,萨罗炎既然能将我带至阵前做个噱头,更不会放过我手里掌握的东西。此番异族来袭声势凶狠,但相比于西川七城,后续略显不足,萨罗炎绝不会允许七城同心,经过这次僵持后,他会尽快争取到我的投诚,帮他策反静王旧部……他心急,就是我的机会。”
    谋定后动之余,就要快刀斩乱麻。
    两人说话都是用内力聚音,免得法传六耳,叶浮生为了省力气声音极轻,邓思寻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着阖目养身的叶浮生,又看着对方暴露出来的血口和数条半指厚的鞭子印,明明狼狈不堪,却叫邓思寻生出了被猛兽咬在唇齿间的恐惧感。
    “……遵命!”
    第175章 腥风
    天还没亮,陆巍就大动肝火,一剑劈在桌案上,坚硬的木桌向两边倒下,连带上面的沙盘也一分为二,落地成一滩散沙,犹如现在的情形。
    身边的人都噤若寒蝉,将领们双拳握紧,个个眼中皆有血丝密布,一见便知是怒气攻心。
    “邢达究竟想干什么?!”陆巍余怒未消,手掌落于剑柄,长剑直直插入青石地砖,“大敌当前,他却煽动旧部跟我对着干,口口声声心念旧主,谁不晓得他那鬼心思?”
    “将军,那‘楚尧’到底是……”这将领没能说完就被同僚用力一拽,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昨夜异族来袭,双方于护城河两岸交战,说是战斗,到底试探居多,谁也不肯先露颓势。眼看着城内齐心协力以投石机和弓弩压住异族攻势,又有水军奋勇作战将敌人拒于长河对岸,异族军队却突然分开一条路来,“狼首”赛瑞丹纵马疾驰至阵前,还带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已故静王之子,永乐侯楚尧。
    这本该是一个死人,却活生生出现在两军面前,陆巍那一刻瞳孔紧缩,冷汗淋漓而下。
    有的东西藏起来时心照不宣,暴露之后却天地不容。
    镇守雁鸣城这几年,陆巍太清楚静王旧部在西川的力量,也太明白“楚尧”这个人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于忠心之人,此乃旧主之后威仪更甚天子;于不轨之徒,此乃可乘之机能利用其翻云覆雨。
    若非对方携掠影密令前来,又在此紧要关头协助统筹暗卫、重整旧部势力,恐怕陆巍在见其第一眼就要冒大不韪将人控制住,免得横生枝节。
    楚尧对家国丹心不改是好事,可他落于敌手现身阵前,就是大大的坏事了。
    赛瑞丹箭术超群,凝神一箭离弦而出,直冲城楼上的陆巍,也不小的如此遥远的距离,他是如何瞄准的。箭矢灌注内力破空而至,尽管陆巍一剑将其拨开,第二箭已经瞬息到来,射在了旗杆上。
    帅旗受损,全场俱惊,趁着这个机会,萨罗炎将“楚尧”推在面前,声音裹挟内力远远传开,直达对岸——
    “十五年前西域大旱,静王奉命出使四大国,协助我们开渠蓄水、救死扶伤,代表大楚与我等结下兄弟之盟,约定年年上贡个、岁岁来朝,此乃国谊,也是交情,可惜祸福难料、好景不长,十年前……”
    原本被楚子玉压下的皇室秘辛,就这样被大喇喇地揭开,其人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将静王谋逆硬生生说成是新帝图谋不轨弑亲夺位,把一番野心昭昭的来犯强披上恩义外衣,就如给妓子穿了件遮羞布,瞧着好看,却把掩藏。
    这借口的确苍白,却对雁鸣城里的静王旧部影响巨大。
    他们大部分都曾是静王楚琰的亲兵,不少人被识于贫寒起于苦难,对于旧主败亡、己身受牵连之事难道真能抛之脑后?
    十年边陲守关,朝廷却冷待漠视,地方官员刻意刁难,他们真能无动于衷?
    “……幸上神庇护,苍天有眼,永乐侯大难不死远遁关外,向我等求助,念及昔年交情,王上不忍大楚为奸人所窃,特令我等护永乐侯回国,助其讨回公道以慰德昭帝(先帝谥号)和静王在天之灵,重掌皇位以安军事百姓之心。上神见证,我等入关之后定不主动侵扰贵国子民,一切从公,绝无不轨……”
    这话鬼都不信,可陆巍已经额头见汗。
    他身边除了自己的亲信将领,更有六城静王旧部的来使和邢达为首的雁鸣城另一股军政大头。
    这些人到底是怎般心思,他到现在还只是初窥,如今猝不及防遭遇惊变,更猜不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他若是应声,便说明楚尧是真,静王旧部不管如何作想都不会善罢甘休,就连他自己也骑虎难下;他若是否认,只推辞楚尧是假,必然会寒了知情人的心,就算一时不动,事后也必生祸端,倘被人揭露自己提前便与楚尧接头合作,那便成了翻脸无情之人,不仅难以服众,更会有辱天子,坐实异族口中胡言……
    一时之间,陆巍陷入两难,城楼上神情各异,军队中人心浮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取舍两难也须有舍有得。
    “兀那贼子,休得满口胡言!”陆巍拿定主意发出一声断喝,声音锐利震动三军,“十年前静王因病暴毙,王妃悲恸之下自尽相随,永乐侯年幼体弱又骤失双亲也生大病而去,此事由先帝亲书子孙祭文,天子缓称王先发丧,天京城哀悼三月,大楚人人皆知!若真如你所言,此乃新帝谋逆弑亲夺位,先帝难道会不惜子嗣?满朝文武皆是豺狼之辈?又为何不斩草除根,还要留下把柄落人口实?”
    顿了顿,他又扫了一眼身边众人,大声道:“西川是大楚边陲重地,三军之一便是静王旧部,若不得天子信任,怎会驻守于此?为将为士,为国为民,昔年静王以‘仁德’治军,他麾下将士怎会不明大义?你现在以假乱真,巧言令色,不过是辱及逝者求一个师出有名,说到底难掩狼子野心,何必多言?要战,便来!但我大楚将士一人一骑在,绝不叫胡马蛮兵渡此关!”
    声震三军,避锋迂回,气势强盛,以情换理。
    文士的兄弟,就算身为武将,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萨罗炎笑容一僵,赛瑞丹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看了下被自己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的叶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