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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用剑人仿佛从黑暗中浮出,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头罩,只露出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他趁他们交手之时,悄无声息地潜入石桥之下,收敛心跳气息,藏在暗影当中,直到苏夜一跃而下,才借着她人在空中的时机,向她刺出致命一剑。
    苏夜头也不回,身体蓦地向旁平移,竟像飞鸟似的,向另一方向滑翔。但对方来势惊人,剑风扫过她颈旁的头发,硬是割断了一截,令她束发的嵌宝金环脱落下去,落入河水。
    她下落之势突然加快,不愿与对方缠斗。但黑衣人似乎不想就此放过她,迅若鬼魅地掠下。剑锋光芒大盛,虽只是倒映照进拱桥下的月光,却亮的异乎寻常。尤其剑芒点点,急如暴雨,愈发令人眼花缭乱,整张脸都陷进剑气所生的刺痛感里,睁也睁不开眼。
    剑锋折射月华,她的双眼却映出快速逼近的剑光,毫无想要闭眼的意思。眼见剑光追到,她暗自提气,落势再度缓解,同时夜刀上撩,挑进茫茫剑雨之中。
    此时,弓箭手已涌到运河两旁,不断调整方位。但她跳下的地方非常刁钻,无论从哪边岸上,都难以将箭射向那个方向。
    他们听到铮铮之声再度响起,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是谁躲在桥下。尤楚红与王薄却是脸色铁青,凝视拱洞中交手的两人,谁都未曾开口。
    电光石火间,苏夜却是好整以暇,笑道:“杨兄,你也来了?”
    李密能找到杨虚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杨虚彦应该没有忘记她,却依然接下这桩交易。她一直以为,躲在桥底的另有他人,直至看见眩目剑光,才敢确定对方身份。
    她能在激战中开口说话,杨虚彦竟也可以。他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只冷笑道:“李密给的酬劳太高,让我不舍得拒绝。”
    转瞬十多招过去,两人倏然分开,一个上升,攀住青石边缘,一个向下沉落,没入水中。苏夜入水之前,还向他干笑了一声,反唇相讥道:“可是,你不是我的对手啊!”
    只凭杨虚彦一人,根本不可能伤到她,必须与他人配合,或者召唤石之轩帮忙。她隐约猜出他的来意,却无暇多想,因为她坠进运河之前,已经察觉水下有人。
    浑浊暗沉的河水中,陡然卷上一张系着锋利刀片的铜网。独孤阀果然有雄踞洛阳的实力,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派水性精熟者潜入运河,张开大网,阻止她跳河逃走。
    铜网布在浅水处,只等她自投罗网。刀片铁刺寒光闪闪,离她不过咫尺。苏夜哼了一声,笑容兀自挂在脸上,瞅准两枚刀片中间的空隙,持刀向前一挥。
    这张由铜丝绞上铁丝,绷的很紧,几乎无法挣脱的大网,像用来捕鱼的普通网子一般,被夜刀切出一条数尺长的缺口。刀气弥漫水下,引的铜网上下震荡。
    铜网四角,各有一人持住末端。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她出刀,只觉胸口被人重击一锤,险些闭过了气,虽然没有当场昏迷,手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苏夜身影灵活如游鱼,随意扭动一下,已经穿出那个裂隙,继续沉向运河河底。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月明风清,四野无人。
    苏夜从河面冒出脑袋, 仰头望见半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 旁边缀着两三点寒星。风中犹带丝丝凉意, 仿佛不情愿进入盛暑时节。
    她离开那座宅院时,天上还有棉絮般轻薄的春云。如今薄云已被夜风吹开, 显出万里无云的深黑天穹,令人心神一爽,仿佛受到月光影响, 从头到脚都格外清凉。四面八方, 除了河水水声、乍起虫声, 就只有她出水时发出的哗啦声响,静谧而安详。
    她进入河水之后, 顺着运河流动的方向, 潜出洛阳城, 应该到了城外东南一带。她怀疑自己已经进入运河分岔, 游至与黄河相连的原生水路,这才来到人迹罕至的郊野。但是, 说“人迹罕至”也不恰当, 大约一里开外, 就是修筑完好的官道, 连接着洛阳与其他城池。
    此时, 她终于跳上河岸,顾盼一番,运功蒸干湿淋淋的头发, 进洞天福地换了套新衣服,便席地而坐,默然盯着波光荡漾的河面。
    尤楚红、晁公错两人不但落败,还落败于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名声固然不及真正的武学大宗师,却也隶属宗师级别。绝大多数人见到他们时,都得尊称一声“前辈”。
    尤楚红更是受哮喘病症所累,无法奋力久战,也无法将披风杖法发挥的淋漓尽致。倘若她身体痊愈,实力应该可以更上一层楼。
    她本想击败师妃暄,借机扬名天下,但那两位抢先找上她,也是相当不错的踏脚石。也许不用天明,只在今夜时分,她就可以一夜爆红,成为彗星般崛起的青年……不,青少年高手。
    在她的价值观里,名声毫无意义,却有着不少用处。尤楚红现身时,居然不问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等人生究极问题,足以见得她的努力有了成效。旁人总算只关注她本人,不再关心她的门派背景。
    她在南城桥上等师妃暄,结果等来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很快就要成为老头的王薄。这次离河登岸,她决定就在原地守株待兔,看师妃暄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这里。
    然而,就在下半夜时分,她正等的有滋有味,却发觉远远掠来三个人影。他们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哪里像绝代美女,正是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
    苏夜深吸一口气,等他们自远而近,一起一落,跃至她身旁,才哭笑不得地道:“我真是非常好奇。”
    三人经过和氏璧洗髓伐脉,自行排出体内对身体无益的污物,蜕掉一层死皮,皮肤变的婴儿一样白嫩光滑,正是返璞归真的重要征兆。由于三人气质迥异,均十分讨人喜欢,蜕完这层皮,愈发显的目绽神光,潇洒英挺,很容易让女子一见倾心。
    好像做过光子嫩肤的寇仲奇道:“什么?”
    苏夜偏头看着他,笑道:“你们究竟怎么才会抢在净念禅院之前找到我?我一直潜在水底行动,并未留下可供追踪的痕迹。”
    寇仲下意识望向跋锋寒,又迅速转头,涎着脸笑道:“我们入定了很久,清醒之后,马上听说你揍了独孤阀的老太婆,还有来自南海的那个,恨不得鼻孔朝天走路的什么仙翁。”
    苏夜诧异道:“你们也知道晁公错?”
    寇仲在亲近的人面前,表情一向非常丰富,闻言立即垮下脸,道:“是玉致……宋三小姐告诉我的。她说,李密急于得到杨公宝库,必定无所不用其极。就算姓晁的杀不了你,也会前来追杀我们。她还好好吓唬了我一顿,说晁公错和她爹爹是同一辈的高人,如今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
    徐子陵苦笑道:“沈落雁把我们赶出她的闺房。我们三个商量几句,赶紧出来找你。跋兄精擅追踪术,认为你多半去了洛阳南边,碰运气随便追一追,居然真的追上了你。”
    三人之中,要数跋锋寒容貌最为英俊,变化也相对较小。他皮肤本就如女孩子一般,白皙嫩滑,此时只变的更为柔和,却无损于他慑人的男性魅力。
    他深深忌惮苏夜,态度也比面对普通人时客气不少,淡然道:“既然拿到好处,就得担当责任,我跋锋寒岂是受人恩惠而无动于衷之辈?如果禅院的和尚追来,我们情愿和你同进同退。”
    苏夜与他们在悬崖下相遇,先是逃往山林,又拿着和氏璧研究半天,然后急着吸收璧中灵气,直到这时,才有机会好好说几句话。
    她以前仅仅读过他们的文学形象,并未实际接触,如今发觉,所有对他们的描写都十分准确,包括成长、进益方面。
    他们特殊之处,不在于年纪轻轻就练成惊人武功,而在于富有特色的性格,对目标的不懈追求,和无穷无尽的潜力。这正是世人最易缺乏的优点,也是她重视他们的原因之一。
    双龙则从云玉真、侯希白、乃至商秀珣、鲁妙子那里,得悉关于苏夜的种种事迹。她身份时常变换,展现出的性格投影也不甚相同。由于这些人不清楚她的所有经历,导致双龙听完之后,仍然生出诸多疑问,希望找她本人问清楚。
    苏夜自始至终,并无理由隐瞒他们。如今她身边没有外人,便招呼他们一同坐在草丛中,按顺序回答井喷而出的问题。
    她说话简单利落,对面那三个也一样。即使如此,他们七嘴八舌,问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勉强扫清心中疑惑,了解她的身份,以及她在乱世中树立的人生目标。她甚至不曾隐瞒门派,只说是小寒山派,当世传人只有她一人,也算解释了“师承之谜”。
    寇仲与徐子陵得罪李密,又身怀关于“杨公宝库”的大秘密。跋锋寒则与拥护李密的“拥李联”结下仇怨,逃亡途中恰好遇到双龙,堪称同仇敌忾。
    商秀珣曾说,苏夜人在瓦岗军大龙头那里,据说过的不错。他们半信半疑,后来又去问沈落雁。那时,沈落雁居然神色复杂,说话亦半真半假,令他们不敢信任她。
    直到苏夜亲口说出内情,说明一直是她遏制李密势力,多次粉碎他刺杀、嫁祸、暗中联合其他势力的阴谋,准备将瓦岗军据为己有时,三人才恍然大悟,明白沈落雁为何做出那样的反应。而苏夜一拿到和氏璧,就直奔沈落雁住处,向她展示这件稀世奇珍,也有了充分理由。
    徐子陵听了半天,直到苏夜说完,方极为诚恳地道:“你以前隐瞒真实身份,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是否怕我们狐假虎威,拿你的名号威胁他人?我,还有仲少都可以保证,无论何时,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倘若你……”
    苏夜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截断他道:“你实在误会了,我知道你们不是这种人。你们和我牵连上,对你们没有太多好处。说不定经常遇上一些前辈高人,恨我恨的牙痒痒,一听我名字,就要把你们吊起来打。”
    寇仲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样的高人?”
    苏夜笑道:“你明明知道,何必问我。不过,你们惹出的祸好像不比我少,所以随你们的便吧。如果提到我的名字,有利于你们办事,那我也不会阻拦。”
    跋锋寒忽道:“你已离开独孤阀的势力范围,为何在这里坐着?”
    迄今为止,这是第一句和她处境有关的问话。苏夜挪动一下,看向这位声名鹊起的青年高手,平静地答道:“我在等师妃暄。”
    他们见她在原地枯坐不动,已隐隐猜出她的用意。以她武功之高,夺走和氏璧后扬长而去,隐遁山林,只怕穷慈航静斋全斋之力,也无法找到她。她之所以公然出现,无非是希望吸引当事人的耳目。
    尽管如此,此举仍异乎寻常。师妃暄被誉为中原佛道两家,自宁道奇以下的第一人,其剑术出神入化、超凡入圣。苏夜就这样大大咧咧等着,难免让他们极为意外。
    三人再度交换眼神,由徐子陵开口问道:“为什么?”
    苏夜笑道:“因为对我来说,承认这事的益处比弊端要大。首先,和氏璧已经毁了,师妃暄能把我怎样?总不成要我给它偿命?”
    跋锋寒笑道:“还有其次?”
    苏夜道:“其次,她未必有能力要我偿命。别人怕她,我却不怕。我希望能和她摊开来谈,让她明白事情不可挽回。假使她心生不满,非要我付点代价,我再让她知难而退。但她自幼清修,修养道行极深,深知凡事不可强求的道理,应当不至于死缠烂打。”
    她谈到师妃暄时,口气颇为异样,如同长辈谈论后起之秀。这是因为她潜意识中,将自己放到宁道奇、祝玉妍一辈的地位,当然觉得师妃暄低了一辈。可别人听她说话,却很容易认为她夸夸其谈。
    寇仲胆子再大,想到要与白道魁首为敌,说不定还要对上师妃暄的色空剑,还是心惊胆战。他正要再说,却见苏夜抬手一指,淡淡道:“看,那位就是我在等的人,你们已经见过了吧?”
    她手指之处,正站着一个修长优雅,作文士打扮的身影。这人背对明月,所以月光只能勾勒出她半边侧脸。但正因如此,更能展现她空山灵雨般的缥缈气质,以及钟天地灵气而生的秀丽轮廓。单看这个身影,便让人心旷神怡,情不自禁地产生美好感觉。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师妃暄与婠婠两人,被誉为当世正邪之争的代表人物。她们师门上一代曾有恩怨未了, 事隔多年, 又各自派出最出色的弟子, 继续一决胜负。这仅仅是背景与后台,单以武功而论, 她们也完全可以超越同辈人,被人列进宗师行列。
    只不过,婠婠始终神秘如云后明月, 行踪飘忽不定, 鲜少有人知晓她的身份。师妃暄则化名“秦川”, 光明正大来到洛阳,公然亮明出山意图, 展现与魔门截然不同的态度。
    别人称她为“仙子”, 既是表达对慈航静斋的仰慕, 也是描述事实。她的确有着犹如仙子的出尘气质, 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明明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说, 却在无形中影响着他人, 使对方不愿和她动手、不想对她说谎。
    师妃暄现身同时, 河流上游亦缓缓漂下一只小船。这只船看上去平凡无奇, 乃是运河中最常见的木船。船上搭乘了五个人,如果要说的更准确,就是搭乘了五个和尚。
    除了苏夜见过的四位护法金刚之外, 还有一位高挺俊秀的中年僧人。他额广鼻高,目现神光,身穿棕色僧衣,表情悠然平和,挺立在小船船首,颇有闲云野鹤的风采,让整只船都变的顺眼了些。在平常人眼中,他仅有三十来岁年纪,实际情况却绝非如此,因为他正是净念禅院禅主,在佛门享有盛名的了空大师。
    由于和氏璧在禅院中失窃,他修炼的“闭口禅”功亏一篑。但他素来沉默寡言,直到木船停在与师妃暄齐平的位置,仍然没有开口说话。
    苏夜先看了看船,再看看乘船的和尚,冲他们微微一笑,重新望向师妃暄,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师妃暄轻叹道:“姑娘果然和传言中一样,做事出人意表。”
    她声音正好配的上她的人,极为甜美柔和,不同于婠婠的低沉悦耳,却同样惹人遐思。苏夜不得不承认,她们两个从背景、武功、容貌乃至嗓音,都是势均力敌,难说谁强谁弱。
    她又对她一笑,摇头道:“我不能同意这个看法,因为凡是了解我的人,都不会奇怪我的选择。几位高僧根本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才疏于防范吧?”
    师妃暄默然听着,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虽然重视苏夜,也没漏掉剩下三个人。三人中,她尤其关注寇仲,视线在他那里逗留片刻,才移到别的地方,然后道:“妃暄来意如何,相信姑娘已经知道了。”
    苏夜笑道:“我知道,但你肯定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你那边六个人,我这边四个人,数目相差不是很大。何况我在几个时辰之前,同时击败尤楚红与晁公错,一定能够影响你和诸位大师的判断,承认我有资格做你们的对手。”
    师妃暄颔首道:“不错。那两位前辈已带人离去,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们,所以只与了空大师联袂前来。”
    苏夜道:“我最喜欢和明白人说话,所以只有到了万不得已时,我才会出手。眼下我想找个无人偷听的地方,和你私下谈一谈。”
    师妃暄尚未作答,寇仲的好奇心已压倒警惕心,奇道:“为什么不可以当众说出来?”
    苏夜笑道:“因为我不愿意。当然,如果你们想运功偷听,我也不介意,只要你们听的到。”
    她忽然提出私下交谈的提议,不但引起那三人的好奇,也令师妃暄十分意外。但她犹豫了一瞬间,立即作出肯定答复,答道:“好。”
    如果双龙盗璧,师妃暄定然会要求他们交还赃物,退出洛阳,然后不再计较他们的行为。但苏夜不同于双龙,是个无法以武功震慑,也很难以利益相诱的人。她人来是来了,却没想好怎么对付她,只能见机行事,争取化被动为主动。此时苏夜主动作出要求,反而让她感到轻松。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远离河道的方向,一气走出百丈远近。苏夜向后眺望,见寇仲等三人,与了空等五个和尚正面对同一方向站着,满脸好奇神色,忍不住笑道:“好了,就这里吧。”
    师妃暄平静的神色中,隐约有了几分无奈,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苏夜道:“我想说,我愿意把和氏璧还给你。”
    双方之间的距离拉是拉远了,却还不够远。附近只有稀稀疏疏的树木,无法起到遮掩作用。河流附近的人如果有心,足以看到她们谈话时的神态。正因如此,苏夜只说了一句话,他们便看见师妃暄面露惊讶之色。
    师妃暄当然非常讶异,甚至一反常态地追问道:“你真要这样做?”
    苏夜不答,伸手到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托在掌心,递到她面前方道:“喏,这就是我要还给你们的东西。”
    云层仍未聚拢,所以月光仍然皎洁清幽,只比子夜时分的月色略暗了一点儿。幽幽月色下,她右手赫然托着一枚通体洁白的玉玺。玉玺材质极佳,古意盎然,表面雕有五龙交缠至枢纽的图案,旁边还被磕掉了一个小角,让人很想找合适的材料把它补好。
    它的大小、重量、花纹,乃至篆字都与真正的和氏璧毫无差别,简直像是出自同一位工匠之手。然而,缺掉的那个角并未镶嵌黄金,表示它根本不是和氏璧,而是一件等待作假工序完成的赝品。
    这一瞬间,苏夜发誓在师妃暄脸上,看到了“你特么逗我”的表情。所幸她自持力惊人,那丝表情一掠而过,就被双眉紧蹙的优美神情取代了。
    师妃暄凝视着她,依然用柔和的声音道:“这并不是和氏璧,这是你伪造出的玉玺。”
    苏夜淡淡道:“这当然不是。我收藏了几块品质颇佳的汉玉,其中有一块色泽酷似和氏璧。我把它拿出来,回想和氏璧的模样,照葫芦画瓢地雕出了一块新玉玺。后来我想融化黄金,却发现功力不足,无法做到这件事,只得作罢。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它其他方面都与真品相同。你拿回去,找人镶上一个纯金小角,就可以把它叫作和氏璧了。”
    她语气如此大言不惭,又如此理直气壮,让人忍不住想接受她的提议,拿这件赝品瞒天过海。可惜的是,师妃暄并不是这种人。
    不管苏夜表情多么无辜,她还是坚持问道:“真正的和氏璧在哪里?”
    苏夜笑道:“它碎了,碎成千百块碎屑。我吸收璧中灵气时,曾想要控制它,保持玉玺本身完好,却没能成功。它的尸体……对不住,它的遗体还在沈落雁那里。你若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