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 秘闻
向飒飒辞行后,我赶忙回了七十二天,她虽再三挽留,我也表示公务繁忙不能再留。一来泽遗仙府破得我无法安心入住,二来已经遇到了上神就不能逗留太久,三来嘛,因为泽遗我平白无故惹了秦尾一顿收拾我实在是不想再看见他。泽遗似乎是很有自知之明,从我看他那嫌弃的眼神中看出了我的不痛快,便没有跟着飒飒留我,结果自然是被飒飒训斥一番,大快我心。
我回七十二天的时候,没见到辰止上神,只是与白跑来找我,咬牙切齿地没把我生吞活剥了。我不明所以,他就越发恶狠狠地抱怨,我的那只小兽忒难伺候,他管不了了。我连连道歉,想必是上神回天后,将那小兽托给了与白,上神之尊,总不好一直为我照料小兽。与白摆摆手,不与我计较,只是说道:“那小家伙也算可爱,看着也有百余岁,还怯生生的。我瞧它模样憨厚,便替你想好了一个绝佳的名字,叫它憨憨你说如何?”
“实在是......”不如何。我思量一下,与白看着还挺喜欢那小家伙,我一个人养着费力,要是与白能帮帮我......我继续道:“好极了。这个名字我一听,就觉得是个好名字,憨憨啊憨憨,就这么叫了。”
与白满意笑笑,对我的见风使舵很是赞赏。我问他憨憨现在何处,他告诉我他才喂了吃的给憨憨,现在憨憨正睡着呢,等会儿再领我去。我想着也好,就打算自己去休息,岂料与白拦住我,又忽然严肃起来:“你胆子是真大啊,竟敢私自离宫下界,若不是我家上神好说话,换了其他尊神,定是要罚你的。”
“是是是,十七感恩戴德。”
“你也不必这样虚假,还感恩戴德,上神回来时特意嘱咐,不必追究。你以为自己行踪藏得很好么,你才离开我就发现了,本是好心想与你遮掩,谁知你就这么倒霉,偏就撞上了上神。要我说啊,你该日去哪位真人门下听听道,洗洗你的霉运才是。”
说到这里,我到心中生疑:“不知上神何故去那东海?”
与白在我身旁坐下,一副来了兴致的样子:“你看你又不知道了吧,上神此番啊,是去东海采取三千年一发芽,三千年一开花的雪寒花,有大作用的。”
我点头:“这样的大事就这么直白告诉我真的没问题吗?”
“哪有什么问题。”他拍拍我的肩:“七十二天是没有秘密的,能位及七十二天的,都是能管得住嘴的。哪怕管不住,谁敢坏了尊神的事,可是要命的。这些事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些日子都传遍七十二天了,你深居简出的,不知道也不奇怪。”
“怎么说。”
与白压低声音,仿佛要说的事情根本不是已经传遍七十二天的事:“你可知道,锦代上神?”
锦代上神,我知道的。七十二天唯一一位女上神,天生神族,身份尊贵,修为深厚。其貌美而气质出尘,六界八荒中,没有比得上其美貌的。当然,这位上神若只是貌美,就大大轻看了她,神魔大战的时候,锦代上神将修为尽数迸散,以一敌万,破了魔界的诛神阵,为神魔大战的胜局做了极大的贡献。可惜锦代上神就此身受重伤,为了调养修为,避居在不知何处,至今不见踪迹。
听完我的话,与白托腮思忖:“你从哪儿看来的。”
“渺林藏的《六界史》啊。”
“你们的史书都是这样写的?”
我隐约感到有几分不对劲了:“怎讲?”
“我知道六界的史书各式各样,但不知道还能有这么大的出入,也难怪,这些史书写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下界之辈对七十二天充满向往,凡事就都往好了说,更吸引人。可你好歹上天这么些年,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不能重新看看七十二天藏书阁里的史书么?”
“......”
说着与白摸出了一本《六界史》来,递到我跟前,翻给我看。我很是吃惊,与白竟然这么有兴致,随身带着《六界史》。
“你瞧。”他翻到其中一页:“锦代上神当时的确是散尽修为,但却不是为了破解魔族阵法,而是那时她深陷魔族大军之中,杀伐太多,遭到魔族亡灵吞噬,神格有损,所以不得不自散修为,保全自己,防止入魔。”
我竟不知,这故事真相竟是这般,我反问道:“你又如何保证,你手中的这本《六界史》说的是真的。”与白白了我一眼:“神魔大战才几万年前的事,我能不知道?我跟着上神亲眼看见的,你以为凭什么就我们清渊宫管事的是我这个神君,其他上神宫中都只是品阶高些的神侍,那都是因为我跟着上神上过战场,立了功,他看得起我,我也愿跟着,过命的情谊。更何况,你知道这《六界史》是谁写的吗。”
“谁?”
与白恨铁不成钢道:“你到底怎么飞升上来的啊,脑子笨成这样。你不是同司文上神交情不错吗,怎么你就不知他老人家是掌管天界典籍的神仙么,《六界史》就是司文上神管着编纂的啊,其中但凡涉及尊神,便都是司文上神亲自撰写的。”
是我无知了,我很惭愧。
就听得与白继续道:“且上神并非避居,而是修为散尽,神志破灭,陷入沉睡,如今身在昆仑,被封在万年玄冰之下。你们家那位曲顾神君先前得了救回锦代上神的法子,告知给了各位尊神,此番我家上神下界,就是为了寻回能够救治锦代上神的灵物的。”
这样的辛秘听得我毛骨悚然,我再三确认:“这些话告诉我真的不打紧么?”
与白合上手中的《六界史》:“不打紧,我早说了,七十二天没有秘密。何况众神等待锦代上神神位回归,已经等了太多年,据我所知,这几万年来,众位尊神都在寻找救回锦代上神的法子,此番好不容易找到了,哪怕是集七十二天全力,也非得一试的。”
我细细回想起来,曲顾吩咐我送给司文的盒子与辰止上神的信,大概就是能够救锦代上神的法子,想着我也算参与了救回尊神的行动,也有几分愉快。只是那日见辰止上神找那雪寒花也不怎么费力,怎么非得等上几万年才行救治之法呢,我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与白道:“找这些东西于尊神而言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炼化。曲顾神君需要的东西遍布六界八荒,听说是陆吾上神还在找,辞境上神与我家上神已经找到了,司战上神原本早该从北荒回来的,因为这件事,还逗留在那里,司文上神倒不用找什么,只是还在破解曲顾神君给他的灵草上的封印。炼化灵物,很是耗费修为,找不困难,关键是要有将这些灵物炼化在一起的法子,和能为之献出修为的情谊。”
听完这番话,我心中滋味复杂,一是欢喜于绊住司战的不是什么棘手的事,那么他至少安全不必多说。而是感慨锦代上神能有这样多的尊神为她尽力,不免让我心生羡慕,若有一日,我也能有这样多的朋友,也不必为我献出什么修为,只是能想起我,便足够了。
我的愿望向来浅薄,浅薄的愿望更容易实现,我知这世间的运道是天差地别的,我的机缘已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又岂会不满,只好给自己留些简单的愿望,告诉自己,我已得到的太多,只好奢求的少一些。
我问与白,这件大事何时才能做成,与白道:“这些事放给一位尊神来做尚且不算十分艰难的难事,更何况各位尊神心力一致,你等着瞧吧,锦代上神苏醒,就在不日。”
同与白这一番话说下来,我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便愈发觉得困倦,打了个哈欠,偏叫与白看了个正着。
“你很困?”
“也不是,只是觉得今日听的故事太多,脑袋疼,想着睡一觉,醒了去藏书阁,翻一番《六界史》,长长见识,免得下次同你说话时显得太过无知。”
与白很是赞同我虚心学习的态度,答应再帮我照看一会儿憨憨,我感激涕零,拔腿就走。谁知与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我:“等等。”
“作甚?你莫不是还有故事要讲,我真的困乏了,明日吧。”
“谁要同你讲故事,不过是我忽然想起,我替你看着憨憨,你总不能对我有所隐瞒吧。”
“隐瞒?”我不解,我不记得我隐瞒了什么啊,我这才回来啊,憨憨也是上神交给他的,与我何干。若要算,憨憨的的确确是我捡的,但这和隐瞒又有什么干系。
见我困惑,与白道:“上神也撞见了,憨憨也捡回来了,那么你可以说说,私自下界,到东海之滨,是要做什么了吧。”
万万没有料想到,与白还记得这茬。他盯着我的眼神让我心里发虚,似乎是一说谎话就会被看穿。
“我与蓬莱泽遗仙府里一位仙友有几分交情,便去看望她。”我搓搓手。
“然后?”
“想着她对东海的情况一定很了解,便想问问,哪里能够捡到青鸟蛋,让我捡一个,带回来养着。我瞧许多神君都养着威风凛凛的灵兽,心里羡慕,这才烦了大错。”我看着他。
“结果?”
“没寻到青鸟,碰见了上神,捡到了憨憨,想着也好,便回来了。”我心跳得很快。
“原来如此,罢了,你去歇息吧,我去看看那小家伙。”
我慌不择路地向外快走,身后的与白忽然反应过来,嚷嚷着:“你唬我,东海哪有青鸟,谁不知道青鸟生在南荒,十七你站住......”
我只当没听到,等下次再见与白,谁知他还记不记得,我唬他没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