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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崔本凑过去和她说话,想要亲她一口,却被赵莺莺推开了:“别过来了,身上全是油烟味儿——要吃饭了!”
    说着就要走,崔本想到饭已经摆上了,只能笑着跟在后面:“有什么油烟味?我怎么闻不见,不然让我再闻闻?”
    若不是两个是夫妻关系,这就是耍流氓。偏偏两人就是夫妻,那自然只能是夫妻恩爱了。赵莺莺委实想不到,原来那样老成的一个人,原来私底下竟是这样的!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她自己的眼睛里是含着笑意的,她显然并不讨厌这样。
    两人对桌坐了,桃儿有提前分出去的菜,已经去厨房吃去了——赵莺莺并不习惯让丫头吃剩饭什么的。这时候堂屋里只有崔本和赵莺莺两个人,最普通的新婚夫妻大概就是这样了。
    崔本爱吃那虾圆,连吃了好几个,觉得鲜香的很。又喝汤,茭儿菜鲜笋做的汤里面用了猪肉了的,偏偏用的是瘦肉。明明的=是个荤汤,却格外解腻。崔本这些日子确实吃的油腻了,这时候吃的胃口大开,其余的摊蛋、豆腐干之类也一并顺口起来。
    赵莺莺每样菜的分量都做的不多,因为她不大爱吃剩菜,某些冬日里的烩菜除外。这时候两个人吃倒是刚好,赵莺莺吃了一碗米饭,略动了几筷子菜,其余的都被崔本给包圆了,只剩下两块豆腐干孤零零地剩在盘子里。
    赵莺莺笑了起来:“我吃的不多,却又向来怕剩菜。现在知道有你一个能吃的就放心了,日后做大菜也不怕。”
    说话间赵莺莺又有些担心:“你真的没吃多?我看着倒有些多了,要不要我给你煮个梅汤陈皮汤之类的消消食?”
    赵莺莺殷勤地站在崔本身边,按了按崔本手上的几个穴位,都是有助于消食的。这倒不是赵莺莺学识丰富,只是上辈子的馈赠罢了。世上哪个地方都不会有宫里那么矛盾,既有最不爱惜自己的人,也有最惜命的人。
    按压穴位消食,只能算是最初级的保养和治疗了。因为十分实用,就连赵莺莺也会,并且做的十分好。
    赵莺莺的手指纤长有力,按穴位也很准,不管崔本到底是不是吃撑了都是很舒服的。崔本受用了一会儿,笑着道:“我这算是吃的多的?那是媳妇儿你没有见识过大场面!该是你自己吃的太少了吧!”
    这样说着他倒是仔细思索起来了,因为赵莺莺确实吃的很少——这件事其实赵莺莺嫁给他之前他就知道了,之前两人也一起出去同桌吃过饭。可是他当她是小姑娘客气,故意吃的少的。现在看来倒不是了,是真的吃得少。
    手反过来握住赵莺莺的手,一下全包住了,崔本捏了捏,有些放心——赵莺莺的手是很纤细,看着很美。但其实摸起来就知道了,其实有些肉,能这么纤细,那是因为骨架子真的很小。
    “多吃一些!”崔本眼神热切地看着赵莺莺:“你实在是太瘦了。”
    赵莺莺不解,她吃的少这是从来就有的事情,在家的时候王氏就说过很多从了。但是说到瘦,她是从来没有觉得过的。因为凡是亲近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有肉的,只不过骨架子小而已。
    “哪里瘦了?”赵莺莺自己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怕崔本看不清楚,还略微撩起一点上身衣摆给崔本看自己的腰身:“你别看我腰不粗,摸一摸就知道了,上头是很有肉的!我还想着少吃一些,能掉些肉呢!”
    赵莺莺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崔本有多不设防,竟然就这样直接撩开了衣摆。她在这些事上有些呆,崔本可不会,从善如流地摸上了赵莺莺的腰。摩挲着伸进背心下面,只隔着一层中衣摸索。
    这时候赵莺莺才觉得哪里不对,一下脸红起来。要推开崔本,可是崔本早有防备,她那里推的开。至于下大力气挣扎?那怎么可能!那是对流氓的,而不是对丈夫的。赵莺莺知道不能那样,也没想过那样。
    崔本大概还记得赵莺莺为什么撩开衣摆,所以一双手跑到腰上去的时候真没忘记量一量。等到摸够了,他倒是能比划比划赵莺莺的腰身大小。而就是这一比划,笑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细,还说自己有肉,还说想少吃一些?可别了!人家以为是我不给你饭吃。”崔本这样笑着,一下抱起了赵莺莺往两人卧室里去。
    赵莺莺险些没叫出来,想到桃儿就在厨房,这才忍住,狠狠拍了拍崔本的肩膀:“你做什么!”
    崔本把赵莺莺放在榻上,重新摸了摸她的腰:“太细了,我都不敢使劲。”
    崔本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气声一样,是在赵莺莺耳边说的。赵莺莺一下脸上烫起来,经过王氏拿春宫图教她,再加上昨晚洞房花烛与,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崔本的意思!
    “你别乱摸了,我们说说话!”赵莺莺侧了侧身子,一双手放在胸前算是抵挡。不是她矫情,也不是她欲擒故纵。只是现在还是大白天的,她实在不好意思。
    .........
    赵莺莺早间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不算太迟,可是比她平常已经习惯的时辰,这绝对是起的晚的了。其中的缘故大概是连续几日睡的迟,没有好好休息。就算她再习惯了某一个时辰起来,这种长久积累的休息不好也能打断习惯。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莺莺醒来,崔本抱的紧了一些:“再睡一会儿?”
    声音模模糊糊的,赵莺莺当他没睡醒也不理会。只起身喊了一声:“桃儿!”
    果然,这时候桃儿是一直在堂屋那边做事候着的。听到赵莺莺的声音就等在了帘子后面:“奶奶,要洗漱吗?”
    赵莺莺乍一听到桃儿改口还有一些不适应,但再不适应的也要适应过来。最终并没有为这个说什么,只是自然而然接下来道:“不是洗漱,先多多的准备热水,我想洗个澡!”
    本来赵莺莺昨晚就要洗澡的,两日的忙碌,再加上还进了厨房。她一贯爱干净,在家的时候必定是要洗澡的。只是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最终也只是草草穿好了衣裳,这就胡乱睡过去了。到了今日,赵莺莺对自己满身都是嫌弃,哪里还能忍!
    第166章
    只是赵莺莺觉得这味儿实在是太甜腻了, 她受不住, 只吃半只就絮烦了——甜也就算了,猪油还放的重,腻味是必然的。特别是现在是天凉时候, 说不定猪油凝结了, 吃进肚子去还容易不舒服!
    丁婆婆是崔本原本雇来家里帮忙做杂事的婆子, 赵莺莺对她没什么恶感, 也没什么喜感。她不像是赵莺莺家李妈妈, 托人伢子几番寻摸, 找来的好人,事情做的只能算是中等。可是这一番认识下来, 大概也能知道, 还算是个诚恳的。
    不过这也不稀奇,崔本请人在家里走动照顾, 就算只是雇来做杂事的, 也不该随便。至少应该考察过对方的人品,知道不是坏事的那种。
    至于说换一个自己更喜欢的婆子,赵莺莺根本没想过。一个是雇人不容易,这时候丢开自己家, 到别人家去做雇工的毕竟是少数。有限的人里面还要挑出有技能、人品好的,这可不简单!另一个就是进门就换掉丈夫之前用熟了的人,不管夫妻两个感情好不好,这都是对丈夫的不尊重了。
    赵莺莺依旧雇佣丁婆婆,只不过在自己的一些习惯上她是不会让步的。为此她还特地询问崔本,是不是他吃的油、口味大。对此崔本想了想只能告诉她:“我的口味向来不刁钻,差不多就行了。”
    有崔本这句话赵莺莺就算明白了,不是丁婆婆放油重,放调料重是为了迎合崔本的口味,而是崔本本就是一个好养活的。对于赵莺莺来说,一道菜不能口味太重,也不能太轻,只能是恰好。可是对崔本来说,稍微重一点轻一点其实没什么感觉。
    赵莺莺明白这一点之后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怎么回事儿?爹是名厨了吧,你自己也说自己是吃遍了扬州名楼的,各样都说的出一二三,倒像是个老饕餮了。这时候却给我说口味都这样随便,该不会是你唬我的吧?”
    崔本正在给赵莺莺削梨子,大拇指抹着小刀一侧,根本不用崔本看手,三两下梨子皮就垂落下来,一圈一圈的,中间根本没断过。一边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一边笑着道:“我唬你做什么?也不止是我口味这样,我们兄弟几个口味差不多都这样,只有我大姐口味刁钻一些,像爹!我们这些不过是像了娘!”
    赵莺莺坐在床边,荡了荡小腿,想起来‘姐儿像爹,哥儿像娘’的话,现在来看似乎真有一些道理。
    而得了这个信,赵莺莺最后的顾忌也没有了,遇到丁婆婆做饭的场合,只教她做的清淡些。具体来说,就是油盐之类的少放些。赵莺莺本人当然没工夫看着,都是同在厨房的桃儿监督。
    丁婆婆表面对赵莺莺的安排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是主家的要求,她这个做雇工的当然只有照做。若是她非要强调她不乐意,那主家肯定会像她强调一遍主家的不乐意会有什么后果。一直给人做雇工的丁婆婆怎么可能这点事都不懂!
    只不过她回家之后不免抱怨:“这本哥儿家的新奶奶什么都好,人物就像是画儿上的!就只一点,是不是家里太吝啬?养的性子不大气。昨日我做猪油的桃花烧卖,这也让我少放些猪油。还有那红烧的菜色,油盐放少了能好吃?这也让丫头看着,稍微放的多了就要说!”
    周围听这话的邻舍就笑道:“丁妈妈你这就是没见识了,这才不是人家新奶奶家里吝啬,这正是人家有钱呢!听说真正的大户人家少爷奶奶的,平素吃东西就是太好了,东西顶在喉咙眼里,别管你做什么好吃的,那都是吃不下。至于吃猪油...人家爱吃的野菜这样最没有油水的。本哥儿家新奶奶不到那个地步,可也是殷实人家出来的,不差油盐,你放的重了人家当然跟你急!”
    这件事虽然得到了解答,可丁婆婆心里还是嘀咕了好几回。只不过她的嘀咕赵莺莺是听不见的,或者说就是听见了也算不了什么,她并不会因此改变。赵莺莺如今忙着的是转换身份,她已经不是赵家姐儿了,而是崔家新妇!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这个家格外简单,没有公婆姑叔。她转换成崔赵氏,也就是多了一个崔本而已。只要理顺了她和崔本的关系,摸得清楚崔本的脾气,这一切十分好说。
    而崔本对于她来说,委实不算困难,这是明摆着的,崔本喜欢她。
    所以这三日她只用来熟悉家里,把崔本起的这宅子前后左右都走了一遍——他们夫妻两个住倒是真大了一些,这都和赵莺莺家差不多大了,可是赵莺莺家只住了前院的部分啊!
    赵莺莺看着几乎全空着的后院和罩房,忍不住问崔本:“哥哥们家里遇上这种事是怎么打理的?”
    在赵莺莺看来,崔家几兄弟的房子差不多都是这样,估计都有过住不满的经历吧。空着当然不用想,可是难道就没有空着之外的选择?
    崔本想了想,一边回忆一边道:“大哥是没有的,那是爹手上修的宅子,一直是一家人住的,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呢!后来大姐出嫁、二哥成婚,接连几件事才宽松一点。可是咱们接二连三各自分出去,大哥家又有了侄儿侄女,总之是始终没有空出来的。”
    然后崔本又说了其他兄长家里,其中又有老四崔智和吴氏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因为到现在为止,分给崔智的地基上都还空着一大片。当初他手头没什么钱,最后修出来的就是一所一进的小小院子,这时候刚够自家居住,哪用考虑这个问题。
    二房和三房这两个冤家倒都有过房子空置的时候,当时他们的做法都是把后院空出来租出去。这一片十分靠近甘泉街,离小秦淮河也不远,做生意来的外地人可不少,房子并不难租。隔出整个后院,刚好足够人家一家人住,而且还非常舒服。
    “这些年侄儿侄女出生,把厢房空出来,杂物搬到后面罩房是应有之义。要我说不租也就不租了,本就不指着这个吃饭的。”崔本说这个说的很随意,却也是真心话。自家起一座房子也不贵,租房子是十分廉价的,实在赚不到什么钱。
    “三哥家里就因为这个,前年就没有出租了。倒是二哥,情形和三哥家里差不多,却没有这样,到现在后面还住着一对货郎夫妻。”崔本是做弟弟的,不好说大哥的闲话。可看着侄儿侄女都住不宽敞,对于这对兄嫂如此爱财,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花还是有些无语。
    赵莺莺一边听着,一边收拾崔本交给她的钱箱:“这样说起来,要不要咱们家的后院也隔出来租出去?”
    崔本摆摆手:“不用了,那能赚多少?还容易惹出一些麻烦。空着就空着了...又还能空几年?”
    最后说的话很是微妙,赵莺莺一听就懂了。只不过实在是难为情,她干脆不接话,只低头研究钱箱里的银子,就好像这银子有多吸引人似的。
    银子吸引人这是当然的,可是这钱箱里少少的钱是不可能吸引赵莺莺的。崔本解释的也很干脆,他给赵莺莺下聘、起房子、办喜酒,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城南那边还有他的酒作坊,开头投了钱下去,现在在赚钱不假,可是赚来的钱不算多。真想赚大钱,得在不断扩大规模之后。
    钱箱里只有半满的铜钱,和几块成色不大好的碎银子。看着也不少,可是计算起来,连铜板带银子也不过几两而已。倒是崔本拖出来的另一个大箱子沉重的多,而这个大箱子上面还放着一本纸簿子。
    这是人情簿,上面记载的是各家给崔本和赵莺莺喜酒送来的份子钱。这些都是人情,将来崔本和赵莺莺去这些人家里吃酒的时候,肯定是按照这些数字原原本本地还回去。
    有这个簿子放在上面,赵莺莺一下想起来了,这个家里还有这一笔钱好花。她有些好奇道:“这些是亲朋给咱们凑的份子钱?有多少啊?”
    这些钱将来肯定是要陆陆续续还出去的,但是现在他们可以使用没错。至于具体的数字,赵莺莺心里也有数——市井人家成亲收的份子钱其实是差不多的,上户一般是二十两,中户一般是十两多一些,下户能有几两算多了,有些根本没有。就像上次孙氏嫁女儿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人来吃酒。
    只不过这些数也不是一定的,有些人交游广阔,同等的人家里面,他们自然会多一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打开大箱子,这是一只和赵莺莺装陪嫁的大箱子差不多的箱子——就是能装下两个赵芹芹的那种。饶是这样,现在这箱子也已经装满了,也难怪崔本把它拖出来的时候这样沉重。
    崔家虽然在邻里之间算是富户,可到底只是一个市井普通人家而已,这种份子钱当然不可能见到多是使银子的。铜钱来了一串又一串,一百文是一串,一千二百钱是一吊,而一吊钱才能算一两。这里少说也能有二十吊钱,那也就是二十四万个铜钱了,当然很多!
    其中有银子,也有用红绳串的比较齐整的,这些很好数。只有那些散开的铜钱让崔本和赵莺莺犯难,一排排地整理出来就花了好大的功夫。不过得出来的数目倒是比想象的要多些,足足二十七两呢。
    “人家都说成亲钱没钱不打紧,一场喜酒后总会有钱的。那时候我不信,现在倒是相信了。”赵莺莺洗手之后正在擦护手油,还想给崔本也抹一些。
    崔本躲开护手油:“那玩意儿腻腻的,我不用——有钱倒是好事,不然手头还要紧几个月。”
    崔本开着酒坊,必然会有活钱收入。可是他这酒坊收入大头从来不在零售,而在于供应酒楼和一些大户。这些地方的账都是逢节开销,现在还是三月份,离结账还远着。更别提有些习惯年前开销,那就更远了。
    两人把钱收好,崔本连钥匙都交给了赵莺莺。赵莺莺倒也收的爽快,毕竟她在家的时候就是王氏管钱,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一应事情处理完毕,赵莺莺想到了明天就要三朝回门,问道:“回门礼应该是早准备好的吧?”
    要是这个家里有公公婆婆,甚至有未分家的嫂子,赵莺莺都不会问这个话。因为回门礼这种东西都应该是这些人准备的,赵莺莺要是问,反而是对这些长辈的不尊敬——至于真的有人家没准备,传出去可是要丢大脸的!
    但是这家里就是没有准备这些的人啊!唯一有指望的是崔本本人,可是他一个男子汉,平日事情又多,前些日子为了迎亲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这时候一件回门礼的琐事,到底记不记得,赵莺莺实在没底。为了明日不会出现临时抱佛脚的事,她只能现在先问了。
    事实证明她这一问是对的,崔本哪里还记得这件事!崔父是个男人,之前也没有为这种事情操心过,这次轮到崔本这个儿子,他当然也不会特别记起来。唯一应该记得的是崔家大嫂——二房、三房成亲的时候崔母还在,自然有崔母料理。可是等到四房成亲的时候,那就是她这个当大嫂的打点了。
    只是这一次轮到崔本,不知道崔家大嫂是忘记了还是别的什么,这件事似乎连提都没提。以至于现在赵莺莺问崔本,崔本自己也是说不出话来。
    但是当赵莺莺提起回门礼的时候,崔本就自然知道自己忘记了回门礼——他是不记得要准备回门礼。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当然是见过别人家送回门礼,知道有回门礼这回事儿的。
    见崔本着急起来,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赵莺莺当然不会觉得委屈,也不会因此责怪崔本。所以只是赶紧让崔本去办回门礼——回门礼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要是不按规矩来,随便几样礼物也可以,和平常上门没有区别。
    可要是按规矩来,那就有说法了,中间有很多有讲究的吉利东西。有时候还不是钱不钱的事情,有些东西根本是时令的,不在季节很难弄到的!
    这些礼物里面有很多都不用买了,刚刚新婚的两人还是有一些亲朋送来的礼物的。譬如火腿、糕饼、干果、布匹、酒水等等,家里就有当然不用再买。可是有一些还是要出门去买回来。
    虽然手忙脚乱了这一回,但是第二天三朝回门的时候两人的回门礼是再齐全不过的——赵莺莺回太平巷子赵家的时候坐的是一辆大骡车,可是她差点和崔本一起坐到赶车的位置,就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样样东西都齐全也就算了,关键是崔本舍得下本钱,每一样的数目都比照着别人翻倍来。这样一来,东西可不就多了起来。
    到赵莺莺带着崔本三朝回门这一日,最上心的并不是她自己或者崔本,而是在家里等着的王氏。从早上起她就不断地支使着李妈妈、儿媳妇林氏和女儿赵芹芹,一会儿觉得这里不好,一会儿犹觉得那里要改,走来走去根本停不下来。
    赵吉倒是坐的住,皱皱眉头叫住老婆:“你做什么这样坐不住,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女婿是再三看过的,你难道不知道他是甚样人?莺姐儿过去就是享福过好日子的。你在这里这样不安定,还当是闺女进火坑了呢!”
    “呸呸呸!”王氏赶紧止住话头,大声道:“你是怎么想的,说这种话,不知道要捡好的说?”
    王氏心里的担忧赵吉怎么会懂,就是因为知道赵吉不会懂,王氏根本不打算说——女人和男人想的事情根本不同!赵吉只想到了赵莺莺日子应该会很富裕,崔本这个后生也中意她。如此这般,哪能会没有好日子过。
    可是换成是当母亲的,想的就要复杂的多了。过日子难道只用在意这些?那实在是太简单了,实际上女人家的日子可比这个复杂。
    显然赵吉也知道自己现在对王氏这样说没什么用,所以在王氏反驳他之后他就自动闭嘴了。反正现在的他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既然如此就随便王氏了。
    林氏和赵芹芹坐在下手位置,林氏摸了摸自己肚皮,感到肚子里孩子有沉甸甸的分量这才安心起来。同时心中也羡慕自己这位小姑,在家的时候是家庭富足、爹娘娇宠、兄姐爱护、弟妹敬爱。出门了,夫家也同样殷实富裕,丈夫还是左近出名的能干后生。更重要的是,中意于她——就这样,娘家母亲还百般担忧呢。
    王氏在家里人的注目下也安定不下来,直到拍门声响起,这就知道了,人来了。这时候的王氏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反而淡定了下来。等到李妈妈开门,她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女儿和姑爷。
    赵莺莺一下巴住了王氏的手臂,王氏摸了摸女儿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女儿的下巴在这三日里面都尖了一些。本就担忧的,这下更心疼了。只不过姑爷在眼前,总不能不管不顾地丢下。
    王氏抬了抬嘴角,算是给了崔本一个好脸色。可是看到赵莺莺似乎真的尖瘦了的下巴,以及眼睛下面确确实实的青黛色,王氏的好脸色真是挤出来的——才三日就把家里白白嫩嫩的姐儿养成这样了?
    方婆子这个做奶奶的却不这样想,她不如王氏关心则乱,当然想得通赵莺莺为什么这样,这会儿心里还为他们小夫妻两个感情甚笃高兴呢!
    热切地看着赵蒙帮助崔本把一件件礼物搬下来,一估计就知道了,就是按照他们这样人家的例子,那也是翻倍来了。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代表的含义——东西若是崔本家里准备的,那就是崔家看重赵莺莺。若是崔本自己准备的呢,那就是崔本自己看重赵莺莺。无论是哪一个结论,那都是上上签!
    方婆子笑的合不拢嘴,拉住崔本道:“姑爷来就来,东西送的太厚了!你们新婚小夫妻过日子也不容易,该俭省些的!”
    崔本惯会察言观色,哪里看不出来方婆子是在说反话,实际上她肯定对于他准备厚礼很满意!有了这个认知,崔本毫不犹豫道:“祖母为我们着想,我们却不能真的这样做。该省的地方要省,可这不是该节省的地方啊!哪有女婿给回门礼的时候俭省,那不是打莺姐儿的脸!”
    赵莺莺听到这样直接的好话倒是笑了笑,其余的并不说——这种场合其实也不必要她说什么,重要的是崔本讨好她娘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