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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夜访白云观

      江尘在去白云观的路上,猛然想起了老爹江无忌先前唠唠叨叨的那通车轱辘话,一时心寒不已,本来都走到卖散酒的小酒馆门前了,他气不过,又跑回去在那个昏死过去的乞丐身上找银票。
    离远了咋一看很是猥琐。
    路过的更夫恰好看到这一幕,打更的竹梆子掉了愣是没敢回头捡,飞也似的跑了。
    其实江尘的举动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不堪,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翻翻这个贪心不足的乞丐身上数目可观的口袋。这些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口袋跟他身上的补丁混在了一块,光线不好的时候真的很难分辨,必须逐个摸索。
    当然,最后少年只能无可奈何的怅然离去。他哪能翻到一张藏在裤裆里的银票?
    江尘摸到白云观的时候已经接近三更天,皎洁的孤月躲进了乌云后面,四下里乌漆墨黑,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好在白云观占地广袤,殿堂楼阁之间往往以院廊隔开,视野极为开阔。
    江尘直接攀上了玉皇殿的翘檐,他摸着屋脊上的瑞兽从东走到西,可惜瞪大了眼睛也没看出哪里是丹院,委实是光线太差了。
    好在江尘脑子转的够快,觉得白云观这种地方“淫祀”,柴房未必要靠近充当摆设的丹院,却必然要靠近实用的烧饭灶房。
    这么一推理,江尘就把目光转向了尚有如豆灯火的地方。吃住应该不会离得太远吧。
    果不其然,江尘摸到了一座只有两间屋子南北相对的小院。
    这时候,月亮稍稍探出脑袋,流泻出微弱毫光。
    可以看出北边烟囱高耸的那间屋子就是灶房,透过敞着的阔大窗口,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水池似的大锅和竖在墙角船桨一般的锅铲。
    江尘微微惊诧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向了南边的小屋。
    这间屋子说小也不小。毕竟堆完供应整个道观的柴火之后,还能有地方关押弟子。
    江尘在门前站定之后,刚打算伸手摸摸门栓上锁了没有,突然心生警兆,想也不想,脚掌瞬间发力,低头的同时弓腰往左后方侧移,一抹寒光刚好擦着右边耳朵掠过,虽然并没有所谓的寒气砭肤,但是这时候确实也被吓了一跳,命悬一线的惊险让他心脏砰砰直跳。
    对方一击不中并未马上远遁千里,而是继续扑上来纠缠,但此人实力并不高,勉强能够达到五品,纵使利刃在手,也只能逼得江尘一退再退,根本伤不到他。
    江尘慢慢平静下来以后,身法愈发酣畅自如,他在尝试着推演那天干瘦汉子踏水的步法,虽然不得其门而入,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没过多久,对方的剑势就渐渐露出疲软之态,显然是体力不支了。
    江尘瞅准一个机会,正打算贴上去劈手夺剑,谁曾想竟是对方刻意卖的破绽,眨眼之间剑招突变,其势暴涨,少年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片寒芒兜头罩下。
    ————
    汾阳城的东边,山坳连绵,林木葱茏,平时白天罕有人迹,夜晚反倒有不少人悄悄潜入。
    不过,五个男人一块进小树林,还是头一遭。
    他们进去还没一会,轰鸣声响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天上惊起一群飞禽不说,地上更是棒打鸳鸯,侵扰了个别喜欢颠鸾倒凤的男女。其中,恰好有两对分别从临近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两个男人率先对视,眼中几乎同时闪过一抹惊惶之色,随后各自发现对方的身后站着自己的娘子。
    理论上来说,俩人算是扯平了。
    双方应该略显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嘿嘿一笑,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各自回家睡觉。
    但是,事实却是两人都很生气,几乎同时一把推开身侧佳人,然后叫骂着冲到一起扭打起来。
    这时候,一个年轻道人拨开灌木丛走了出来,他看都不看地上厮打在一起的两人,只是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埋头赶路。
    一旁那两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此时顾不得仪容如何,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年轻道人的袖子,“道长,求你帮帮我们”
    “怎么帮?”年轻道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自己作的怪谁?撒手!”
    年轻道人这边刚挣开两个女人的纠缠,那边两个原本拼的你死我活的男人也没见任何言语交流,却突然跟约好了似的同时停手爬了起来。
    “你他妈说谁作?”
    “你敢再推她一下试试?”
    两个男人突然变得大义凛然,把进攻的矛头同时指向了年轻道人,而且越说越来劲,好像自己抬抬手指就能把人家打趴下。
    “陆集啊陆集,你以后干脆改名叫卤鸡好啦!”年轻道人自语的同时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冰冷地乜斜着眼前聒噪不止的二人,他整个人此刻看起来竟有些邪魅张扬,完全迥异于平时的儒雅温和。
    两个冷静下来试图找个台阶下的男人根本没有去注意年轻道人的气质变化,他们还在考虑如何体面地下台阶。其实,倘若没人知道,今天这事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
    可惜,两人还没想到杀人灭口那一步,就被迅猛欺身的年轻道人分别一拳打飞,之后就是颇为养眼的一套连击,如果忽略两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后面血肉横飞的场景。
    不远处的林子里,三个鼻青脸肿的汉子互相搀扶着跟在一位老叟后面,挑夫打扮的汉子突然打破沉默,“师傅,不管管吗?四条人命呢!”
    “我老了,现在只会种花养草钓鱼不过,你要是看他不顺眼,大可以过去揍他!”老人身材矮小,瞅着干瘪枯瘦,怎么看都只是位普普通通的乡野老叟。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样做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青皮汉子说话时底气不是很足。
    “嗬,不简单那,都会掉书袋啦?”老叟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打个哆嗦,赶紧亡羊补牢,“其实我觉得吧,这样挺好的。”
    “快了,不会太久了。”老叟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三个汉子见怪不怪,只是沉默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