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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多尔衮二十郎当,岳托正当盛年,两人都曾在沙场浴血奋战,只许赢不许输,此刻打起来,彼此心中都有怒气,一时不可开交。
    皇太极听得动静,走到殿门前,见岳托被多尔衮步步紧逼,虽不输,但也毫无胜算。
    他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
    岳托三十出头,因是代善的长子,当年十分得宠,自幼跟着祖父努尔哈赤学习骑射拳脚,一身功夫与皇太极不相上下。
    当年一起奔走沙场时,多尔衮还是泥里滚的小屁孩儿,可一转眼,他已经变得如此高大威猛。
    皇太极很明白,岳托若打不过多尔衮,他更招架不得。
    此时堂弟济尔哈朗从宫门外进来,见岳托和多尔衮打在一起,侍卫们不敢阻拦,他便冲上前将二人分开,怒斥道:“畜生,在这里显摆什么功夫,你们要打去校场,杀个你死我活也没人管。”
    济尔哈朗是太祖努尔哈赤最钟爱的侄子,他的父亲舒尔哈齐为金国创下赫赫功勋,虽与岳托同龄,但身份地位崇高,岳托也不敢造次。
    代善年纪大了,方才根本不敢插手,此刻才算松了口气,知道皇太极已经出来,上前拽着儿子到阶下,命他跪下,告罪道:“是岳托挑衅多尔衮在先,求大汗重罚。”
    多尔衮也被济尔哈朗拖来,可他直挺挺地站着,被堂兄踹了一脚,也不过是晃了晃身子,不肯下跪。
    皇太极淡淡一笑:“方才看得正热闹,济尔哈朗,你不该出手,叫他们分个高下才有意思。”
    济尔哈朗抱拳道:“他们不成体统,还请大汗息怒。”
    皇太极道:“叔侄切磋,罚什么,就该人人都像他们这般了得,我大金的军队才能所向披靡,岳托你起来。”
    代善松了口气,再次告罪后,带着儿子离去。
    背后听得多尔衮在问:“大汗,为何要休战收兵,再给我一个月,我能……”
    走得远了,后面的话听不见,代善叹道:“再过十年,又会是什么光景?”
    岳托冷笑:“阿玛,等着看好戏吧。”
    清宁宫里,惊闻多尔衮与岳托打架,众人都很吃惊,齐齐格压着心里的乱,静静地等后面的消息,直到听说没事了,她才松口气。
    不久后,齐齐格与旁人一道告辞离去,大玉儿本要相送,却被姑姑叫下,哲哲问她:“齐齐格的气度涵养,你看见了吗?”
    第046 兰格格,昨夜你去了凤凰楼?
    “是。”大玉儿垂手而立,这么多年,姑姑耳提面命的话语,她习惯了,也麻木了。
    “阿黛说大汗在家过冬不走,你欢喜得满屋子转,可你看齐齐格。”哲哲神情严肃,不知是对大玉儿失望,还是对自己失望,带在身边八年,怎么就教不好她。
    “我知道,齐齐格很稳重,就算刚才听见多尔衮打架,也不慌不忙。”大玉儿低着脑袋,“姑姑,我不如她。”
    “齐齐格这还没做娘,若是做了母亲,有了儿女,必定更加了不得。”哲哲语重心长,“你们一样的年纪,可站在一起,你就像个孩子。”
    阿黛和苏麻喇送客归来,见大福晋在训话,便又悄悄退出去,苏麻喇很心疼格格,阿黛劝她:“你跟在侧福晋身边,也该多提点提点才是。”
    苏麻喇不敢顶嘴,只能用力地点头。
    大玉儿挨训,一时什么好心情都没了,离开清宁宫就回自己的屋子,坐在窗下给女儿缝冬帽。
    苏麻喇来哄她几回,她都闷闷地说:“悠着点吧,一会儿叫姑姑看见,以为我又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如是直到日落,大玉儿没再出门,雅图和阿图在海兰珠的屋子里玩耍,这会儿一左一右跟着姨母回来,在半道上遇见了皇太极。
    两个小家伙跑向阿玛要抱抱,皇太极一手抱一个,将一双女儿稳稳托在怀里。
    “我带她们回去。”皇太极看了眼海兰珠,问,“你还要见玉儿吗?”
    海兰珠摇头,欠身道:“有劳大汗,我先退下了。”
    皇太极便抱着两个女儿往侧宫走,进门时,却见大玉儿捧着针线靠在窗边睡得正香。
    女儿们朝阿玛比嘘声,要阿玛小声点,皇太极蹲下来搂着她们轻声道:“那你们去大额娘屋子里和姐姐们玩,阿玛也要歇会儿。”
    雅图很听话,带上妹妹就走,皇太极脱下外衣顺手递给苏麻喇,轻声问:“今天又挨训了?”
    苏麻喇忙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汗。”
    皇太极却是眼眉含笑,命她退下,上前将睡熟的人搂在怀里。
    大玉儿朦胧醒来,痴痴地看着皇太极,似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心满意足地笑了。
    皇太极亲吻她,粗糙的胡渣扎进娇嫩的肌肤,大玉儿吃痛,恍然清醒,才明白,丈夫真的在身边。
    “没用的东西,又被哲哲骂了?”皇太极说。
    “你叫我照着自己的心意过日子啊,结果三天两头挨骂,下回大福晋真急了,打我怎么办?”大玉儿鼓着腮帮子咕哝,“不如你去和大福晋说,叫她别再管我。”
    叛逆的人儿,却叫皇太极爱不释手,心头一热,轻轻解开她领口的扣子,贪恋白嫩香滑的ji肤。
    大玉儿经不起折腾,起先还娇声求饶,很快就迷失了自己。
    突然而来的一场恩爱,扫去了被姑姑责备训斥的阴霾,软绵绵的人窝在丈夫怀里,扑通扑通的心渐渐归于平静,她抬眼看着皇太极:“冬天不走了是吗?”
    皇太极颔首:“开春再走,四五个月在家,你别惹我生气。”
    大玉儿欢喜不已,憨然笑:“你舍得生我的气呀?”
    侧宫里甜甜蜜蜜,连晚膳一时也送不进来,厨房里人多手杂,难免传出去几句话。
    海兰珠和几位庶福晋住一个院子,宫人来送晚饭时,就在屋檐下听见她们说:“大汗这是怎么了,吃饭的时辰搂着玉福晋欢好,这么着急。”
    有人道:“往后四五个月都在家里,大汗能想起咱们吗?”
    海兰珠身边的宫女领了饭菜,她们便要回去,可突然有人追上来问:“兰格格,听人说,昨晚你去了凤凰楼,真的假的?”
    第047 皇太极要称帝
    海兰珠怔怔地看着涌向自己的女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她们不是大玉儿,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和疼爱,于是她就连撒谎的本事都没了。
    “奴婢昨晚一直都和格格在一起,是不是有人胡说八道呀。”海兰珠身边的宫女宝清,却是机灵的人,上前笑眯眯地说,“这些日子宫里总有莫名其妙的话传来传去,大福晋正生气呢,您几位可千万别撞上去。”
    “是……啊……”几个女人顿时偃旗息鼓,大福晋的威严不可小觑。
    海兰珠松了口气,微微点头后,便带着人回屋子里去。
    院子不大,外头悉悉索索还能听见她们的嘀咕,海兰珠弱弱地坐在桌边,宝清将饭菜摆下,又去关上窗,温和地说:“您别放在心上,她们几位爱搬弄是非,也不是一两天,大福晋都懒得管了。”
    海兰珠点点头,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对宝清说:“菜很多,我吃不完,你也坐下一道吃。”
    宝清笑道:“哪有主子奴才一桌儿吃饭的道理,您和玉福晋真是亲姐妹,玉福晋到这会儿还爱拉着苏麻喇一起吃饭。曾经被大福晋捉到一回,打了苏麻喇一顿,如今苏麻喇是死活不干了。”
    海兰珠听得呆呆的:“姑姑她……这么狠?”
    宝清笑道:“玉福晋外,宫里那么多庶福晋,从前还有几位侧福晋如今不在了,那么多的人,大福晋不狠些,还不叫人欺负到头上?兰格格,您曾经也是大福晋,难道您不管下面的人?”
    海兰珠微微摇头:“我丈夫只有两个小妾,都是温柔体贴的人,和我像姐妹似的,家里的事也简单,哪能和姑姑比呢。”
    宝清说:“也是,咱们这个家,是越来越大,我听他们说……咳咳……”她嘿嘿一笑,不敢说后面的话。
    海兰珠没有追问的心,只管低头吃菜,心想着不知哪天又会有人来问她,这个冬天要如何才能平安度过,偏偏皇太极不走了。
    然而宝清没说的后半截话,此刻在十四贝勒府里,正从十二贝勒嘴里吐出来,阿济格对多尔衮道:“他们都在说,皇太极是要称帝了。”
    多尔衮饮酒不语,阿济格继续喋喋不休:“他为父汗建陵,就是第一步,废除四贝勒共坐,是第二步,接下来等林丹汗的大福晋把传国玉玺送来,他就必定要登基称帝了。”
    多尔衮不以为然:“不过是改个称呼,君臣依然是君臣。”
    阿济格愤然:“他凭什么做开国皇帝,他有资格吗?这是阿玛打下的江山,是众兄弟拿命换来的江山,他算什么东西?阿玛若还活着,那才有资格称帝,阿玛也一定会把皇位传给你。”
    多尔衮看一眼兄长,淡然道:“这些话,不要对多铎讲,他性情激烈,你这么说是要闯祸的。”
    阿济格恨道:“额娘是阿玛最爱的女人,阿玛当然要把汗位传给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他皇太极算个屁,好意思把他娘葬在阿玛身边。”
    齐齐格正好送酒来,听见这句话,波澜不惊地走到丈夫身边,将酒壶放下说:“姑姑赏的酒,我一直藏着等你回来喝呢,你尝尝。”
    第048 有样学样
    多尔衮含笑接过美酒,顺手给阿济格斟了一杯,阿济格把玩着酒盏:“十四弟,你家齐齐格可是越发厉害,那日把我堵在门外,我竟是拿她没法子,只能打道回府。”
    齐齐格笑道:“十二哥这样告状,难道要多尔衮收拾我不成?”
    阿济格说:“他不敢,打女人的男人没出息,多尔衮若敢欺负你,你来告诉十二哥。”
    难得听十二贝勒说正经话,齐齐格对这位倒多了几分好感,男人说话她不宜在边上,说笑几句就要退下。
    走到门外时,听见阿济格对多尔衮说:“听说昨夜那个海兰珠去了凤凰楼,皇太极果然还是嘴馋,汉人怎么说来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还真有意思,吴克善明摆着给他送美人来,他偏要偷偷摸摸地吃。”
    齐齐格心里一叹,果然,海兰珠姐姐早晚是大汗的女人,可怜玉儿现在什么都没察觉,真到了那一天,她该多难过。大玉儿爱慕大汗的心思,天下还有不知道的人吗?
    酒桌边,多尔衮听得这话,便是脑袋一轰,这件事会如何发展下去?皇太极是要把海兰珠藏一辈子,还是正大光明地收在身边,他知不知道不论怎么做,玉儿都会伤心?
    他紧紧捏着酒杯,几乎将那明朝珍贵的钧瓷捏得粉碎。
    阿济格则道:“话说回来,多尔衮,别怪哥哥多嘴,你也该想想自己的事。你和齐齐格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万一将来有机会争大位,没有子嗣可不好办。”
    多尔衮回过神,淡淡地说:“不急,我和齐齐格都还年轻,至于什么大位,哥你最好别总挂在嘴边,小心惹祸。”
    阿济格冷笑:“我怕什么,倒是你啊,再年轻,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别不当一回事。”
    那一夜,多尔衮喝得烂醉,许是没了出远门的压力,一时放纵了自己,大半夜醒来呕吐不止,把齐齐格折腾得精疲力竭。
    隔天清醒了,多尔衮连连向妻子道歉,齐齐格霸道地说:“你在外头我管不着,这会儿在家了,再敢喝成这样,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扔到城门外去,冻死你罢了。”
    多尔衮哭笑不得:“我这辈子,注定叫你管得死死的了。”
    骂归骂,齐齐格还是为丈夫收拾妥当,送他入朝议政,多尔衮常年在外奔波,很少出现在朝堂里,今日他来,大政殿内的气氛都有所不同。
    皇太极淡定地坐在上首,望着意气风发的弟弟,想象着十年二十年后的光景。
    八年前,就该让多尔衮和他的额娘一道消失,而八年后的今天,皇太极损不起一员悍将。
    多尔衮的成长令人惊讶,他的战争天赋,也完全继承了父汗血液,倘若不是弟弟,而是儿子,他该多骄傲。
    皇太极定下心,道:“休养生息,不能把弦绷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