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武神之战
韩辰坐起身,目光扫向周围,见于铭,谭宁儿与穆尔乐几人俱是一动不敢动。他们全部屏息以待,神色紧张。
那厚重的脚步声从屋前踩到屋后,再从屋里踩到屋外。或许是因为毫无收获而十分气恼,那步伐正变得越来越急促。
“禀报,周围并没有搜到于铭的踪迹。”一名士兵说道。
“将这里烧掉!”此人的声音沉闷,似隔着一层铁甲在说话。
下完命令,那脚步声便出了屋子,再没回来过。
不一会,阵阵刺鼻的气味传来,噼里啪啦的灼烧声响彻耳畔。
等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真是好险!”穆尔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幸好他们没有发现这地下还有一层。”
谭宁儿:“伊尔真是穷凶极恶,都杀了这么多人竟然还不收手。”
于铭:“刚才不是伊尔的人。”
谭宁儿道:“不是伊尔还会有谁会?”
于铭:“来者是阙康!”
穆尔乐道:“城主阙康?”
于铭点了点头:“从那脚步声可以听出,此人穿着一身庞大而厚重的铠甲,整个极乐国,只有被称为‘铁甲武神’的阙康才会有这种装扮。”
穆尓乐“可是阙康为何又要来寻我们的麻烦?”
于铭沉思良久“唯一的解释,就是阿父亲自出手了。”
穆尓乐“本以为凭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可以取得先发制人的优势,现在看来,形势似乎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见韩辰神情恍惚,若有所思,谭宁儿道:“你在想什么呢?”
韩辰:“这阙康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中午,在确认所有的士兵都离去了之后,韩辰与谭宁儿这才相继从密室中走出来。
炙烈而耀眼的阳光,瞬间就将地下室所沾染的阴冷潮湿驱散的干干净净,置身其中,使人通体舒畅,睡意盎然,
韩辰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一边看着手中的地图,一边加快步伐。
地图是于铭所作,上面详细标注着极乐城的山川河流,沿着指示一路北上,最后的终点正是天临阁。
今天是与绯叶会面的日子,或许也能趁机查出刘奎岑与伊恩诺林的藏身之处。
疲倦一阵阵袭上大脑,经过昨晚彻夜无眠的思考,韩辰对阙康的身份始终没有半点线索。尽管那声音似曾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为了驱赶睡意,韩辰只能通过不断加快速度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二人一路疾行,谭宁儿毕竟是柔弱之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见着与韩辰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忍不住喊道:“你就不能慢一点吗?”
韩辰仍低头看着地图,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将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谭宁儿撇了撇嘴,干脆在草地上坐下,看着韩辰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她悻悻道:“真不该跟你一起出来。”
举目望了望四周,方圆空旷寂静,微风掠过芒草,呜呜的风声似来自远方的低吟,不远处的深山密林中,时而有动物的身影随处蹿动。
随着风势加大,谭宁儿渐觉寒意陡生。耳边不由回响起伊尔那句话“这个国家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任何时候你都不用担心自己是孤身一人。”
结合现在的处境,谭宁儿只感到暗中有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正牢牢锁定着她,
就连密林中的风吹草动,也仿佛是黑蟒卫活跃的踪影。
她赶忙起身,想要朝着原路返回,突然一阵疾风从侧面袭来,接着背上一麻,她已经被点中穴位。再无法动弹。
谭宁儿双眼满是惊恐,身子随着剧烈的喘息在不断颤动。恍惚之间,她仿佛感觉到一把利刃正在切向自己的喉咙。
正忍不住大声惊叫,突然一只手将他她拦腰抱了起来,
“就你这速度,我们天黑都别想走到天临阁。”耳旁传来韩辰熟悉的声音。
谭宁儿虚惊一场,但很快心中那份庆幸就被气恼所代替,正要挥手打韩辰,却发现穴位被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放开我。”
韩辰仍旧一个劲赶路,全然不做理会。在接连喊了几声之后,终于放慢脚步道“我放开你,你能跟得上吗?”
谭宁儿“放我下来就行,才不用你管。”
韩辰扫视了一番周围,问道“真的吗?”
此处是一条山间小路,四周茂林修竹,树丛之中漆黑隐秘,偶尔几声野兽的嚎叫传入耳中。
谭宁儿脸色微微一变,“不,我……我要回去。”
韩辰“回禹村吗?”
“当然。”
“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那。”
谭宁儿脸上掠起一丝欣慰,但语气还是故作冷淡道“于老伯和穆尔大哥都在,有什么危险的?“
韩辰摇摇头“地室虽然隐秘,但也很难保证它会一直不被发现,倘若阙康带士兵闯进去,你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谭宁儿哼道“说来说去,你还不就是觉得自己最厉害。”
韩辰想了想“至少,我绝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谭宁儿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我当然会觉得高兴,但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的命才是重要的。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的无动于衷,讨厌你的冷眼旁观。
但我更讨厌自己,明明什么都做不到,却偏喜欢多管闲事。”
韩辰“你依然还对昨天禹村的事情念念不忘吗?”
谭宁儿“禹村那场屠杀,让我想起了最近所做的一场关于长雨镇的噩梦,
村民们的惨叫声,以及血淋淋的杀戮画面,都和我梦中的长雨镇一模一样,
我眼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从屋里被拖了出来,然后一个个葬送在屠刀之下,血浸湿了脚下的路面,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一直想把它当作一个简单的噩梦,可越是如此,我的心就越难以安宁,
难道,它真是一种现实的感应吗?
韩辰:“梦就是梦,永远也无法和现实对应的。”
见谭宁儿仍是一副秀眉紧蹙,心神不宁的模样,韩辰说道“等极乐国的事情办完之后,我们就立刻前往长雨镇……就当是送你回家了。”
谭宁儿问道“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送伊恩大哥去新月国吗?”
韩辰“现在这件事情,有穆尔乐为我们代劳了。”
谭宁儿“与穆尔大哥有什么关系?”
韩辰“他正是大药师的儿子。”
二人说着话,不觉间韩辰已按地图上的路线飞驰了几刻钟。在过了近半路程之后,一道悬崖赫然阻隔于眼前。
阳光在瞬间消失无踪,甚至连天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
悬崖处浓雾弥漫,阵阵乌云掠过头顶。
风声似乎夹杂着喘息与怒吼,穿过雾中传入韩辰的耳膜。
风吹开了浓雾的一角,露出悬挂在崖上的吊桥。那是一座陈腐古旧,年久失修的木质搭设。
即便它的宽度能容纳近三个人左右,但其上面残缺不全的木板,以及在风中微微摇晃的吊绳,还是不免让人感到望而却步。
见韩辰突然停在桥头,谭宁儿疑惑道“你怎么不走了?”
韩辰直视着浓雾深处“前面可能会遇到些麻烦。”
谭宁儿心中一凛,即便是她,也能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杀气。
“是……阙康吗?”
韩辰“能有这份气势的人,整个极乐国应该只有他一个了。”
突然,一根硕大的黑色长枪似雷霆一般从前方呼啸射来,
其势之猛烈,在相隔五丈远时,就已将韩辰身后的一切岩石树木通通震成了碎屑。
望着来势汹汹的长枪,韩辰略微侧了侧头,一股强烈而灼热气浪从耳旁飞驰过去,噔的一声插入远处的岩壁之中。
前方传来一道沉闷的怒吼,雾中跃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黑甲黑盔,身周所环绕着邪异而霸道的气劲,与那支长枪如出一辙。
即便从未谋面,韩辰也能猜到眼前这被盔甲所包裹之人,必是极乐国的’铁甲武神‘阙康无疑。
阙康如山一般的身形遮天蔽日,漫天的乌云此刻也只是他的陪衬。
他身姿挺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的韩辰。
虽然眼前的敌人宛若天神一般,但韩辰一眼就看出,阙康心中已经有了很深的顾忌。
毕竟初次交手,自己就在谈笑间化解了他那势若雷霆的一击。
使得这名一向以强横,冷血,果决著称的极乐国武神,现在也不得不变得沉着和小心。
安静的氛围很快被阙康打破,他浑身一震,气势漫体而出,方圆百米的气温刹那间骤然高升。
紧接着他巨大的身形也如炮弹一般猛地向韩辰攻了过去。
虽然阙康也曾想先摸清楚韩辰的底细再做打算,但韩辰那份轻蔑与挑衅的眼神,实在令他忍无可忍。
区区一个异邦少年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即便拼着同归于尽,阙康也绝对无法忍下这份蔑视。
狂风吹得韩辰衣袂狂舞,双眼紧闭,即便如此,他的身子也依旧丝毫未动。
阙康的拳头如一颗硕大的铁锤,从风里突然轰出,直击向韩辰的面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拳头在快要触碰到韩辰鼻尖的那一刹那,阙康却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了回去。
紧接着,吊桥上便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撞击与摔倒之声。
韩辰依旧是牢牢站在原地,在被击飞的那一刻,阙康都未曾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
甚至怀疑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动过。
风停雾散,隐秘在吊桥上的一切霎时清晰可见,一排排身着简易盔甲的武者们持刀站立其上。
他们队形整齐,神情肃穆,身子僵立,就似一尊尊泥塑的雕像。
令韩辰感到奇异的是,这些人虽是武士打扮,但体型却无一不是孱弱矮小,瘦骨嶙峋,
甭说与黑蟒卫相比,就是普通的极乐国士兵,也较他们要强壮的多。
堂堂武神身边的护卫,竟然会是这样一群看似弱不禁风的人。
这些武士手中虽然握着刀,但却丝毫看不出任何进攻意识,从双目中可以看出,他们甚至连注意力都没放在韩辰的身上。
谭宁儿道“阙康怎么不见了?”
经此一说,韩辰才不由发现阙康不论身体还是气息,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阙康这人会临阵脱逃。
相反,一股异样的感觉正逐渐涌上心头。
不一会,乌云慢慢散去,金色的夕阳挥洒在山涧峭壁之上,使人感到朦胧而惬意。
在这象征着新生的景象之下,死亡的气息正在变得浓烈。
谭宁儿喊道“快看,他在那里。”
顺着她指向的看去望去,只见吊桥的尽头,阙康高大的黑影在人群之中缓缓起身,
他一步一停顿,朝着悬崖边上徐徐走来。
那些枯瘦的武士也一步步向阙康的周身靠拢着,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
”这又是一种仪式吗?“正在韩辰疑惑时,阙康缓缓摊开了双手,一道浓烈的黑气围绕在掌间。
那黑气似一张无形的罗网,将左右数人笼罩其中。
接着他拳头一握,散出去的黑气瞬间收拢,连带着那几人的肉身,也一并似泥流入海,水入汪洋,全部消失不见。
虽然早已见过与此类似的场景,但这种邪功再次出现在眼前,韩辰还是不由感到震惊。
谭宁儿惊道“阙康这是什么妖法?为什么那些人突然凭空消失了?”
韩辰“他们全被吞噬了。”
谭宁儿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久久无法言语。
韩辰“这是极乐国三大神功之一的奇凝心法,其作用是吸收他人血肉,以增强自身的功力。”
先前见识了伊尔的逐影夜行与神秘红衣人的太平十三式剑法,可当时他们的发挥并不是最完美状态,也自然无法令韩辰见到其真正的效果。。
而今日这邪异至极,诡深莫测的的奇凝心法。竟再次毫无保留的在眼前上演,令韩辰除了厌恶之外,竟还产生了些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