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姝蔓等着大门口的人离开,没想对方却在门口站了片刻,视线还朝阳台这边望过来,甚至一度让姝蔓觉得自己被她发现了。
徐露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眼花,刚才阳台上确实站着一个女人,但对方只一瞬就躲回了房间,让她来不及细看。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一晃而过的影子,就是沈清晏画里的人。
“露洋,你回来啦?”徐露洋正猜想着,有人叫住了她。
姝蔓看到了左边的邻居——那个总是出现在年轻女子梦中的恶魔。
老恶魔现在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挺着个圆圆的啤酒肚,满脑肥肠,脸上挂着笑。如果不是因为见过他和他情人们的梦境,姝蔓可能还会觉得他是个慈祥亲和的大叔。
但现在,只能有衣冠禽兽来形容。
这个老男人贪婪、好色、暴戾,喜欢扒光年轻女子的衣服,用皮鞭抽打对方。他不仅尸位素餐,还利欲熏心,收取了不少贿赂。
女邻居和老恶魔应是相识,姝蔓看他们交谈甚欢,便蹲下身悄悄地端走了自己的水杯。
难怪沈清晏宁可挤在窄小的公寓,也不肯来这里居住,有这样的邻居,确实还不如回到公寓中住,至少那对给她送糖果的邻居夫妇比这两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徐露洋和王苍宇在沈清晏的别墅外闲聊着,徐家是上市大企业,王苍宇是市委的,有点权势有点地位的人最讲人脉讲面子,两人虽然没聊什么实质性内容,但面上看过去还是特别熟络。
“我前一久还看沈老板回来了,露洋还没耍男朋友吧?其实王叔觉得你和沈老板就特别般配,要不王叔给你们做个媒?”王苍宇笑眯眯地问。
他脸上肉多,显得眼睛特别小,一笑起来油腻腻的。
其实他和沈清晏压根不熟,只是把话说在这里摆着而已。他在官场混迹,别的本事没有,哄人倒是特别有一套。
徐露洋是个温室长大的,听不懂他只是随口说说,想起刚才阳台上的女人,她又一副可怜相道:“王叔别开玩笑了,沈老板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沈老板有女朋友?”王苍宇故作惊讶,“不会吧?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刚刚还在阳台上呢!”徐露洋朝沈清晏的阳台瞟了眼。
王苍宇倒是对沈清晏有没有女人并不关心,不过话说到这里,他还是开解道:“男人嘛,养一两个女人是正常的。王叔觉得有句话就说得特别在理,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露洋你也别气馁,现在盖棺定论还早,遇上喜欢的,就勇敢去追。你看这人生就短短那么几十年,什么都畏手畏脚的人啊,是成不了大器的……”
“……不过男人有时候不喜欢缠得太紧的,这时你就要学会从侧面来。王叔就再教你一招,女人都很现实,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拿钱买爱并不是一句笑谈,买不到的,只能说明给的价不够。不过你要不想花钱,就拿捏住对方的软肋,蛇打七寸就是这个道理……”
可能是官腔打惯了,王苍宇说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
可惜的是,全是歪理。
原本徐露洋很不耐烦他长篇大论的调调,不过听到后面,她发现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王叔叔很了解女人呐!”徐露洋别有几分深意地说。
王苍宇依然笑眯眯的,“王叔叔活得久了,看得多了,想不了解也难啊!”
正好沈清晏请的家政按时上门来打扫卫生,徐露洋见了,忽然心生一计,就对王苍宇道:“王叔,我正想起上次忘了一样东西在清晏哥家,正好家政来了,我去打声招呼。”
王苍宇知道这位千金小姐要去玩把戏了,就点头回了自己院子。
徐露洋走到正在开门的家政人员面前,说道:“我是沈老板的邻居,你们还记得吧?我前几天掉了一条围巾在沈老板家里,他还有几天才回来,我想进去拿,就在楼上客厅。”
两位家政认得徐露洋,也知道她喜欢沈清晏,跟沈清晏也认识,就没有多想,“那徐小姐进来拿吧!”
徐露洋跟着家政一起进了沈清晏的院子,朝着楼上走去。
姝蔓喝了枸杞茶,洗净杯子放回原处,然后再脱了男人的衣服挂在衣橱里,正准备回花盆打盹。
不想突然听到楼下有人上来,她忙朝花盆走去,才跨出两步,便听到其中一人的声音甚是熟悉,正是隔壁的女邻居!
姝蔓不知道女邻居为什么突然过来,现在也无暇去想,今天沈清晏不在家,她怕这个女人又暗戳戳地捏自己的花茎。
想起上次女邻居看自己那种怨毒的眼神,姝蔓不寒而栗。
听着她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姝蔓在最后关头,灵机一动……
第15章
徐露洋跟着家政人员走上楼之后,在客厅装模作样地扫视一圈:“围巾可能被清晏哥放到别的房间了,我去看看。”
徐露洋径直朝卧室走去,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看到阳台上出现的那个女人,楼上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她和家政发出那么大的动静,那女人不可能没听到,难不成她怕了自己,悄悄躲起来了?
徐露洋仔细看了其余房间后,又去卧室的阳台也看了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女人。
真是奇了个怪。
难道真是自己眼花?
就在徐露洋趴着阳台栏杆朝院子里看时,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窗台上的兰花盆——花盆里什么都没有,兰花不见了!
徐露洋知道沈清晏特别喜欢花草,尤其喜欢兰花。而这盆兰花是他费尽周折重金买下的,想起他上次为这盆花呵斥自己的样子,徐露洋忽然生出一种痛快感来。
她将种种奇怪之处串联起来,得出一种惊喜的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那个女人故意靠近沈清晏,实则是为了偷沈清晏最值钱的兰花。毕竟这盆兰花品种稀有,就算折价转手卖出去,价格也绝对不会低于千万。
“徐小姐,你找到围巾了吗?”
家政阿姨总觉得这位徐小姐行为古怪,还一上来就去沈老板的卧室,但她们也不知道徐小姐和沈老板到底进展如何。万一他们真的走在一起了,她们过问太多,把话说难听了,今后反而尴尬。
徐露洋转头道:“沈老板最喜欢的兰花被人偷了,你们赶紧找找小偷是不是还在家里藏着。”
这徐小姐不是上来拿围巾么?怎么又变成沈老板的兰花被盗了?
家政阿姨有点懵。
徐露洋见她们还迟疑不定,便又不耐烦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沈清晏花了两千多万买的,平时宝贝得跟情儿似的,找不到你们负责啊!”
可能是被她这话吓住,家政阿姨看窗台上确实有只空花盆,便将信将疑地四处搜查。
不过找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
徐露洋见那个女人一直没有出现,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深信对方就是偷了沈清晏的花逃走了。
她幸灾乐祸地来到书房,找到沈清晏画的那幅画,现在再来欣赏这幅画,简直处处都充满了讽刺的寓意——沈清晏心目中这个如兰花般高洁的女人骗走了他价值最贵的兰花。
徐露洋越看越顺眼,便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下来,发到自己的闺蜜群:姐妹们,有人认识这个小婊砸吗?
家政阿姨迟疑不定,因为这看上去更像徐小姐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这院子周围有报警设备,房间里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怎么可能遭贼?
“徐小姐,我们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小偷,要不我们给沈老板打个电话吧!”家政阿姨迟疑道。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你们暂时先别做卫生,我们要保留犯罪现场。”正在和富二代闺蜜们聊得火热的徐露洋头也不抬地说。
家政阿姨暗中交流了个眼色:徐小姐怎么越看越像戏精?沈老板丢了东西她还笑得这么开怀。
徐露洋拨了沈清晏的号码,连通后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
“徐小姐啊,我是高康浩。沈老板现在还在录节目,他最近都很忙,手机在我手上,你有什么事吗?”
“原来是康浩呀,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清晏哥的兰花被人偷了,我打电话给他说一声,免得他今后怪我知情不报。”徐露洋故意道,语气藏不住那份窃喜。
高康浩收起刚才那份散漫,忙问:“等等!你说什么?”
“康浩哥哥,你该去看耳科。我说清晏哥的兰花被人偷了,他梦中情人偷的!”徐露洋怕他听漏掉,一字一顿咬得特别清晰。
高康浩看向旁边神测莫测的沈清晏,对徐露洋说:“你等下,我把手机给老板。”
高康浩刚才开着免提,沈清晏听得一字不差,不过徐露洋的话疑点太多,沈清晏并不全信。
“你怎么知道我的兰花不见了?”沈清晏严肃地问。
徐露洋兴冲冲道:“我想起那天好像落了东西在你这里,正好遇上你家的家政上门,我就跟着上来拿,没想碰到你的梦中情人偷了你的兰花。清晏哥,你的眼光不行啊!”
沈清晏:“家政阿姨还在吗?让她们接个电话。”
家政一五一十地把徐露洋上楼找围巾,走到卧室看到兰花不见的过程说给沈清晏听,沈清晏冷着脸听完,随后打了报警电话。
他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家门口,上楼的时候徐露洋还颇有兴致地打趣道:“咦?清晏哥不是还在片场拍摄吗?怎么这么快就刚回来了?坐的火箭呐?”
沈清晏没心情和她开玩笑,带着警察直接进了卧室。
不过几人进了卧室一看,全都傻了眼——兰花安安静静地躺在花盆中,压根没有丢!
警察瞧了瞧沈清晏的脸色,问:“是窗台上那盆吗?”
沈清晏点点头:“不好意思,就是那盆。是我没弄清楚状况,乱报警,让你们白跑一趟……”
“不对!刚才明明那个女人明明把兰花偷走了,肯定是她知道跑不掉,才把兰花还回来的。”徐露洋一口咬定。
“你亲眼所见吗?哪个女人?”警察问。
“和沈清晏在一起的……”
“徐小姐!我家里没有女主人,还请您不要造谣。”沈清晏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冷肃。
徐露洋大约猜到沈清晏不想对外承认这段恋情,所以才让自己不把那个女人供出来。她想开口嘲讽,警察先开了口:“是谁发现兰花不见的?”
“是徐小姐。”家政阿姨说。
“怎么发现的?”
年长的警察将整个事件过程了解了一遍,又让年轻的警察去调了周围的监控,发现最近十多天并没有女人出入过沈清晏的别墅,倒是徐露洋今天在这附近溜达了好几回。
警察提取了屋内的指纹记号,在窗台、阳台和书房都有提出到徐露洋的指纹,但并无除了房屋主人其他人的痕迹。
现在的情况基本不言而喻,沈清晏轻笑道:“徐小姐,我记得你上次来我家并未戴围巾。”
他的笑容原本该是温润儒雅的,这一刻却像淬了冰,让徐露洋感到凛冽的寒意。
徐露洋百口莫辩,所有的罪证现在都指向自己。
“我是好心提醒你,那个女人没安好心,你竟然怀疑我?”徐露洋气得面红耳赤,“对!就是我干了!我就想看你抓狂的样子!故意把你耍得团团转,你现在知道了吧?”
发泄完,徐露洋便飞奔下楼。
警察看了这场闹剧,只当这是两位当事人的感情纠葛。这一片住着的都是权贵,他们也招惹不起,便随便劝了沈清晏几句就走了。
两位家政阿姨刚才为了保留“犯罪现场”没有打扫房间,现在沈清晏被弄得一身疲惫,让她们直接回去了。
沈清晏将画展开看了遍,画纸被人弄出了褶皱,画里的女孩依然甜美地笑看着他,竟让他有些恍神。
真的是你吗?沈清晏心中问。
不过很快他又自嘲地笑了下,她只是他的一个梦。徐露洋信以为真,没想栽赃的却是一个假想的人。
难道自己也要信徐露洋这番自导自演的谎言?真是魔怔了。
沈清晏自嘲地想着,收起画卷,随后走到卧室窗台前,花盆的土壤并没有松动过,不像被人挖走过,兰花长得也很喜人,有一朵还曾半开状态,正散发着丝丝沁人的幽香。
姝蔓看他一脸疲态和关心,心中愧疚不已,便催动体内的灵力,化作幽香散入他鼻尖。
闻到这股熟悉的香气,沈清晏觉得身上的疲惫好像也消散了大半,心情也跟着舒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