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
    经过一路奔波，我及时赶到了萧山机场，用微信支付了之前商议的六百块车费后，我晃悠着身体，走下了车子。
    头有点晕，口很渴，彻夜未眠让我疲倦到了极点。
    我用力地抹了抹脸，下意识的想要点上一支烟，可当我掏出烟盒后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无奈一笑，将空荡的烟盒，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天，亮了。
    太阳还未升起。
    我想，此时此刻，那个喝醉了的女人，应该正在北戴河的海岸边，迎接新一天的日出吧？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的阳光之一；她说，我们今天要见一面，最后告别。
    抬头，觑眼，我发现天边也有那么一抹细微的红......即便我们在同一个国家的同一个时区里，我也不得不承认，杭州的这抹红，跟海边的日出是不一样的。
    长吁一口气，我走进了航站楼，按照程序取出机票，看了眼时间，距离登机还来得及，于是我又在休息区花了六十块，吃了一碗牛肉面。
    “尊敬的各位旅客，由杭州发往北京的中国国航ca1701次航班已经开始检票......”
    听见这道声音，我迅速起身，随着人流，检票登机。
    我想过自己会回到北京，但从未想过，仅仅过了一个月，自己就会回去。
    而今，在那座城市等着我的会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
    我只不过是个过客。
    ......
    随着飞机升空，我也闭上了眼，让自己处在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间。我想了很多我们见面后的可能：会说什么？她会哭吗？自己会心疼吗？最后真的能彻底了断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我愈发烦闷，我想睁开眼，可不管我怎么努力，眼皮都如同上了锁的窗子......
    直到落地，我被身边的人拍了一下，才睁开了双眼。
    “不好意思，谢谢。”我满是歉意的对那人说着。
    那人不明觉厉的看着我，点了点头，从我身边走过。
    ......
    深吸一口厚重的空气，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北京。四九城好像没什么改变，又好似变了很多，奔向北京火车站的路途中，我满是感慨，也满是怀念。
    刚刚下车，便被拥挤的人潮所包围。
    这儿是北京的一角，也是北京的概括，每天都有外地人奔来这里，每天也都有外地人从这儿离开，当你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会深刻的察觉到，自己究竟有多么渺小。
    来不及做更多的回味，我挤进了售票处，买了一张当下最早开往北戴河的动车车票。也是趁着这段时间，买了一包中南海，与新的打火机。
    站在候车大厅的门口，我贪婪的点燃了一支烟，心里奢求着，它能在给予我慰藉的同时，也能为我带来一些怀念。
    四九城中，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值得我去怀念，这就是我赋予这支烟的意义。
    ......
    下午两点三十分，我赶到了北戴河，些许湿润的空气让我想起了千里之外的乌镇。晚些时候，酒吧里的那些人应该见不到我的话，应该会联系我的。
    我们联系上之后，自己又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无疑，这又是一个让人很头疼的选择题。
    摇摇头，心中自我宽慰了一句顺其自然，可当我重新启动步子的时候，放在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原本我觉着会是张瑶，可当我看到来电显示的人是佟雪后，瞬间感到了不自然......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做什么亏欠她的事情一样。
    扪心自问，单纯的跟张瑶做一次告别，不算亏欠，他人反倒会觉着我有担当。
    但是，想是一回事儿，真正发生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儿了，诚然，我现在面对的情况就是第二种！
    怔怔地盯着手机出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因此，我错过了佟雪的第一通电话。
    心中无愧，怎能不敢面对？
    偏偏我又不知道自己愧疚的缘由在哪。
    长叹一声，我打算收起手机，等回乌镇的时候，再给佟雪一个答复。
    只可惜，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铃声再度响起！
    “想我了吗？”我尽可能的，用一个相对轻松的语气对她问道。
    “瞎说......”佟雪羞赧的说了一句后，反问我道：“陈默，我现在在旧时光，你怎么没来？”
    “......哦，有点不舒服，昨天喝了挺多酒，正在床上躺着呢。”
    谎言，即便是不想生出误解的善意，也是谎言。
    “这样啊，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嗨，没事儿，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这儿跟别人合租的地儿，也不方便啊。”
    “确实麻烦，那行吧，你好好休息，今天这边我就帮你盯着了，你不用过来了。”
    “别......”
    我赶忙出声制止道：“你这体质，怎么能熬夜呢？文彬一人够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们工作室的第一单生意，细心点好。”
    佟雪依旧是那么的明白事理。
    “真他妈混蛋。”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后，我犹豫着开口，说道：“你把电话给文彬，我跟他说。”
    “这点小事儿就不用啦，你放心吧，我可以的。”
    “这......”
    “别婆婆妈妈了，身体最主要的，最多你明天请我喝豆浆好了。”
    豆浆！！！
    是啊，我答应过佟雪，今早给她送去一杯豆浆的！
    “抱歉啊小雪......”我有些惭愧的说着。
    “你不是不舒服嘛~没事儿的。”
    “嗯。”
    “用我给你送点药吗？”
    “光琦这边有，我吃了一些。”
    “千万别吃头孢，你可是喝了不少酒的。”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越发惆怅...轻吁一声，我玩笑道：“我又不是傻子。”
    “傻样吧，那你休息，别想这些事儿了！一切有我。”
    “......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傻瓜。”
    跟着，佟雪便主动结束了通话。
    她刚刚的语态，是我无数次在梦中怀念的，而今当我听到的时候，却只能怔在原地，无所适从，整个人都被惭愧包围着。
    “回去一定要好好弥补，也一定要对她坦白！”
    咬咬牙，我如是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