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等着佟雪，哪怕我们之间没有定下一个归期，哪怕......她未必还会回到乌镇。
    但我终究还是要等的，因为我需要给自己找一个情感寄托。物质世界里，我用事业将自己填满，那么，在精神世界中，就让这个离开的女人，成为填满它的寄托吧。
    情，青春动了心。
    她是我年少时的欢喜，这点是谁都无法更改得了的，即便是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也不例外。
    出了客运站，我还是有些恍惚，下意识的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就这样的站在街边。身边行人停停走走，身前又是车水马龙。回到乌镇之前，我觉着这里已经成了我的家，至少，它容纳了我的肉身与灵魂。可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一切，不过都因为那个离开的女人。在北京时是这样，在乌镇，也是如此。那所谓的归属感，其实都是她给的。
    而今，我已看透，只不过看透的方式，跟三年前的那个秋天没什么区别......深吸一口烟，我抬起头，对着天空吐出一个个不规则的烟圈，它们只在空气中弥留了片刻，便统统消散。这跟我这些天里的经历何其相似？
    自嘲一笑，我突然有些厌恶香烟留在嘴巴里的味道，看都没看，直接将余下的大半支烟丢在了地上，狠狠踩灭，就像是在践踏我自己。
    也是在这个时候，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打来电话的人是文彬。
    “酒吧整理好了？”我不想让别人发现我有什么异常，所以我强迫着自己用这种揶揄的语气跟他说话，就跟之前一样。
    “啊，整理好了，你人跟哪儿呢？......还在陈锋那吗？”
    “出来了，自己瞎溜达呢。”
    “靠，你丫不是说从那出来就回酒吧帮忙的么，怎么又溜了？！”
    文彬很夸张的说着，看得出，他的心情还不错。
    轻笑一声，我对他回道：“你不说外来人员不适合在你‘整理酒吧’的时候在场么？”
    “咳......现在没事儿了，你不得过来工作嘛。”文彬讪笑着说：“眼瞧着就要开门了，赶紧着吧，我们几个忙不开。”
    “......成，我这就回去。”
    应了一声，我结束了通话。
    是啊，我还有工作，还有廿玖跟旧时光，为什么要在这像条流浪狗似的，寻找什么人生答案呢？
    想明白这些，我轻松了不少，伸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奔回了西栅景区。
    ......
    旧时光。
    文彬跟小李正在忙碌着。
    我大笑着走到了文彬旁边：“呦呵，文大老板，怎么现在还在收拾？看来刚刚你收拾的不彻底啊。” “少他妈废话，赶紧过来帮忙。”文彬笑骂了一句，给我扔过来一条抹布，“哥们儿跟小李都要累死了，你丫赶紧干点......对了，小雪呢？你咋没把她找来？”
    “哦......她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下。”
    “啊？要不你休息两天跟着回去得了，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如果朋友可以用分数来衡量，那么，文彬的成绩一定是优秀。当他听闻我扯的谎后，直接表达出了关心，并且鼓励我跟佟雪一起回家看看。
    可谎话毕竟是谎话，偏偏在这谎话中又有真实存在的事情。
    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对文彬回道：“安啦，事情不大，更何况出来这么久，她也该回家看看父母了。”
    “这就成......你告诉小雪，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言语。”
    “放心吧，不会跟你客气的。”
    应了一声，我便低下了身子，用抹布在水盆里浸了一下，拧的半干后，开始了忙碌，试图借此逃避关于佟雪的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渐渐见了汗，我停顿了下来，随意地扯出一条椅子坐下，正准备点上一根烟的时候，文彬凑了过来。
    “我还没问你呢，陈锋那小子想怎么跟你合作啊？”
    “说出来你都不会信，要不是真的经历过，我自己都不信。”我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燃后，接着问道：“你想听听不？”
    “你丫这不是废话？”
    文彬吧嗒吸了一口烟，面露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个狗血法？”
    “这么跟你说吧，电视剧都不敢按照我的经历来拍。”将手里的烟点燃，轻轻吸了一口，我对文彬打开了话茬：
    “我跟陈锋约在他住的客栈见面，丫刚开始的时候跟我兜圈子，说辞就是他跟你说的那一套......哥们儿肯定不会信啊，于是我就说，即便再怎么投缘，也不能帮我这个陌生人这么多吧？结果呢，陈锋又说想要跟我合作，我自然就会问他为什么的，这些都没问题吧？”
    文彬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丫先是给我画了个大馅饼，说真的，要不是我有点常识，我他妈都要跪下感恩戴德了！”
    “嚯？什么馅饼啊。”
    “垄断。”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之后，我对文彬说出了这两个字。
    “垄断乌镇这边的市场？”文彬咧了咧嘴说：“这他妈不是扯犊子嘛！”
    “就是喽。”耸耸肩，我继续说道：“兜了这么一圈后，他终于告诉我实话了——背后有贵人。想不到吧，能指使动陈锋这种人物的人，是我贵人。”
    “啥？”
    “对，就是这副表情。”我看着文彬，笑着说：“我听到消息的时候，脸上表情跟你一模一样。”
    “到底是什么贵人啊？”
    “你问我，我问谁？”
    “能不能是你那前女友？......毕竟，她在北京挺有能量的。”
    “哥们儿，她现在还跟医院治疗呢，怎么会是她？”
    “也对。”文彬点了点头，“那你在北京还认识什么人物呢？”
    “如果我真认识什么人物，还可能在这跟你吹牛逼吗？”
    “......”
    文彬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过了半晌，才再度开口说道：“算了，别想了，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你就抓住吧。”
    “就怕馅饼是陷阱。”
    “你本来就一无所有，怕什么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