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面前，谁有办法？”
    反问过后，我自己登时怔在原地，这种不负责任到了极点的话，我是怎样说出口的？我又带着怎样的情绪？
    好似，我什么情绪都没有带，只是有点遗憾，至于自责，至少在回答沐青的话的时候，无法让人看到。
    果然，下一刻沐青就如炸了毛的雌虎似的，对我喊道：“你他妈说的这叫人话？陈默，你还算个男人吗。”
    “......是不是男人，你没办法验证。”
    “瑶瑶真是瞎了眼，一直都在为你开脱，我真应该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啊。”
    我破罐破摔的回着，心中渐渐泛起苦涩。
    她究竟承受了什么？我很想知道，又特别抗拒知道，因为，我跟张瑶早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没那个资格去关系她，更何况，所谓的关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加上刚刚跟佟雪结束的争吵，已经让我疲惫不堪。
    这次，我不会反驳沐青了，我的表现，真真儿就是个混蛋。
    “操。”
    沐青即便对我的态度再怎么不好，也没有如同这次直接吐出脏字，可见，现在的我，有多么让人恼火。
    心下叹息，我索性决定，一直给她呈现这个表象，刻意讪笑两声，“沐总，事儿我都知道了，您骂也骂了，该休息了吧......我晚睡倒没什么，毕竟已经习惯了，可你不行啊，女人熬夜可是会长皱纹的。”
    “陈默，你还有一点羞耻心吗？”
    沐青怒极反笑道：“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人。”
    “嘿，那是我的荣幸，能让您长长见识。”
    “......”
    沐青没有了言语，俨然，已经被我气到了一个新高度。
    这正是我乐于见到的，因着在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捋清楚了一些事情：张瑶刚刚见过我，就有跟沐青聊到，由此不难看出，在她心里，并没有她在见到我时那般平静。不然她为什么会跟沐青谈论？又为什么会把我的电话号码给沐青？
    身为闺蜜，她绝对很了解沐青的为人，所以，我有理由认为，沐青的这通电话也是她能预料到的事情......她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沐青在我这儿得到了什么态度，一定会反馈给张瑶。
    如果我表现的足够关心或者愧疚，是不是意味着在某个角度，我给了她希望呢？
    我不能给她希望。
    毕竟，在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就没有给过她关心。
    当这通电话结束过后，想来在张瑶那边，我绝对是“表里如一”了吧。正如我义正言辞的拒绝跟博瑞合作那样。
    哪怕，现在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注定了，做好选择后，所有的后果，都要自己背负。
    在沐青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我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当我自认为可以欺骗自己之后，我终于了咳了一声，开口对她问道：“没话了吗？......没话就挂了吧。”
    “呵。”
    冷笑。
    隔着上千公里，隔着通讯网络，在乌镇还算温暖的初秋夜里，我感受到了冰冷。
    沐青，真的怒了。
    即便如此，我依旧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笑着对她说：“沐总，机会我可给你了，要骂就赶紧骂，错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懒得说了。”
    沐青哼了一声，“我真为瑶瑶可悲，也为她感到庆幸，幸好，她离开了你。”
    “您说的都对。”
    当初，她就是那个不看好我跟张瑶在一起的人，想来，那个时候，她就具备了这样一双慧眼吧？其实，在我心里，又何尝不庆幸与张瑶分手了呢？
    假设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我只能眼见着她的公司被曾经的好友谋夺，什么都做不了，然后还会表现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怨天尤人......那个时候，张瑶的心更会阴郁吧？
    “陈默，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旋即，沐青就结束了通话。
    我也终于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眼角酸楚，落下泪水。
    心，很痛。
    为张瑶的遭遇，为我的作为，为那个看似正确的选择......我从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现在，我也不会在乎张瑶怎么看我了。
    注定不登对的两个人，哪有可能在一起？现实容不得人太过天真，之于生活，之于事业，之于爱情，都是这个理儿。
    我就这样的躺在床上，没有擦掉泪水，它的存在，至少可以提醒我自己的心脏还会疼，还有那么丁点儿良知。
    夜，越发深了。
    外面应该是晴天。
    月光透进窗子，给了房间微弱的光明，在这片朦胧中，我好似陷入了梦境，也好像见到未来......身边没有人，我走在国贸的街道上，眼眸中有光，区别开了之前在那儿时的迷茫。
    想不到，我也会回到那里？
    带着这个疑惑，我继续看了下去......我就那样的走着，仿佛没有目的，我路过了工体，路过了后海，最后，我回到了六里桥的老房子，那个梦终结的地方。
    房间里很空，就跟我现在处在的这个房间一样。
    猛地，我蹲下了头，好像在找着什么，直到我从床下拽出一个纸箱，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倒了出来，然后整理出一堆碎屑。
    我流泪了。
    将那堆碎屑，一块块的拼接到一起。
    露出的景象，是海边的一对男女的自拍，男人是我，女人，是嘴角含笑的张瑶。
    我......怎么会幻想这样一幕？
    惊醒之后，我在心里不住的问着自己。
    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刚刚的那个如梦似幻的景象，又让我在心里给了自己某种暗示......不，我不能去想这些。
    现实世界里，我已经做好了选择，佟雪才是我的选择，我们会结婚，我们会生一对儿女，我们会有很美好的未来。
    哪怕，现在我们之间的感情极其脆弱。
    梦醒了。
    也荒唐了。
    长吁一声，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凝望窗外的月光，这次，不再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