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气得狠狠一拍桌子，震得杯子里的咖啡浪出来些许，伏在桌上，带着绝响。
    “穆然，你不要得寸进尺！不管你再问什么问题，我都不可能再回答你了！”
    顾云做好了闭嘴不谈的准备，穆然也不着急，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了。
    反正现在要求人的又不是她，她着急什么。
    “这是给穆太太一个机会，好好儿选择的机会。说实话，要是我呢，我也不会说的，毕竟，穆可可不仁，穆太太不义，又不是亲生母女，计较多了反而麻烦，她进监狱，和您又没有多大的关系。”
    顾云一听到穆可可的名字，脸上的神情再次松动。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问，“你想对可可怎么样？”
    穆然轻叹，可怜天下父母心，顾云真是个好人，都这样的时候了还想着要护穆可可的周全。
    穆可可么，她不想怎么样，只要顾云给她想要的，她不会把穆可可怎么样。
    但是要想她放过穆可可，她想要知道的东西，顾云就必须如实相告。
    可是，显然，这件事情并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
    即使穆然总穆可可作为要挟，顾云都还在犹豫。
    穆然说，“咖啡不烫了，穆太太喝吧。”
    说不说，她给顾云时间考虑。
    顾云捧着杯子的手在颤抖，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终于深深吸了几口气，开了口，“只要我说，你会放过他们的对不对？”
    穆然郑重的点头，做出保证，“一个人换一个秘密，只要你说的是百分之百的真相，那么我给你的自然也是百分之百的放过。那些证据，我会让它们永永远远都不出现。”
    相处这么多年，穆然是什么性格，顾云也是清楚的，穆然说出来的话，那是百分之百都会做到的。
    对于穆然的保证，顾云不会有所怀疑。
    顾云并不知道，穆然在这之前已经让那些证据都见了人，纵然承诺不再让证据出现，也有了无数的人证，该受到惩罚的人，一个逗逃不掉，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只是可惜，顾云别无选择。
    穆然要听什么，顾云只能说什么，为了不得罪穆然，让穆然对穆可可等人赶尽杀绝，顾云还得好好斟酌了，一五一十的说。
    顾云也真是斟酌了再回答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打过草稿的，既可以让穆然听到想要的，又不至于让穆然听出太多的故事情节来。
    穆然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可顾云不愿意把事情全盘托出，这一回，无论穆然用什么作为交换，顾云都不愿意再说。
    哪怕穆然说了，顾云只要把当年的事情说给她听，她就放顾云一条生路，让顾云在监狱里不至于那么难过。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几乎都是松口饶过顾云了，只要顾云说，就只是需要顾云说一说。
    可顾云不愿意说，态度坚决到，宁可自己把牢底坐穿，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穆然不甘心就这样完了，几次三番撬不开顾云的嘴，只能作罢。
    她问不出什么的，只有顾云在场她都问不出来了，何况穆成胜来了。
    穆成胜明显是很慌张的。顾不上警察的阻拦，就那么慌里慌张的冲进了茶水间。
    指着顾云的鼻子就开始骂，“有什么好说的，自己犯的错，自己好好受着！你以为你能求谁？我告诉你，你好好求求你自己，别连累了更多的人！”
    穆成胜不轻易发脾气，为了表现自己良好的家教，在外人面前，从来没用过这样的口气说话。
    这样的失态，这样的意有所指，不知道是慌张穆可可也面临着进监狱，还是慌张她突然约了顾云聊天。
    穆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顾云和穆成胜想要掩盖的是同一件事，那件事情，事关她的母亲，还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穆成胜，你得救我！”顾云拽着穆成胜的衣领，半是恳求半是要挟，“穆成胜啊，你必须得救我！”
    穆成胜下意识的去看穆然的脸色，像是担心穆然警觉，会猜测饭什么。
    穆然眉眼不动，安静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是的，闹剧，只是一场闹剧。
    穆成胜看见穆然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扭过头跟顾云说，“你自己犯的错，你要好好悔过！顾云，你要知道，别人救你，都不如你自救，你要好好反省，只有你好好反省，好好改正，你出来得才会快一点！你得想想可可，她还那么年轻，你真的忍心让她也走上绝路吗？”
    说话间，毫不犹豫的把顾云的手从衣领上拽了下来。眉目冷峻，再不肯看顾云一眼。
    顾云，真的被弃了。
    被穆成胜用穆可可要挟着，彻彻底底的放弃了。
    顾云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泪水流了一脸，又哭了，哭着哭着，又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穆成胜，你不能这样对我的，我念了你一辈子，这辈子，只有我真真切切的念着你，你的白月光，你的朱砂痣，有给过你半分的真心吗？穆成胜！穆成胜！”
    从顾云戛然而止的话里，穆然听出了绝望。
    白月光，朱砂痣，总归都和顾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顾云的所有执迷不悟，不过都是为了儿女情长，可到头来，她自己也不过是一颗被放弃了的棋子。
    古人都说，情之一字，伤人伤己，随心所欲的活着不好吗？非要为自己套上一个枷锁。
    顾云喊得肝肠寸断，一把摔了桌上的咖啡，“穆然！还有你，你不要太过分，你要是赶尽杀绝，是会遭报应的！”
    穆然给以一个宽慰的眼神，示意顾云不要太紧张。
    看着顾云的报应，她害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赶尽杀绝？
    她答应了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她不会那么快就让穆可可玩完儿的。对她而言，穆可可还有用，她所想的东西还在穆成胜的手中，只要穆成胜还念着穆可可，那穆可可暂时就是安全的。
    比起她的打算，穆可可是生是死，当真没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