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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阮金多扬手就是一巴掌,还不解恨的踹了她一脚,被这个害人精气得半死。他这段时间越来越暴躁了,偏偏两次大事都跟阮春兰有关,心中自然是恨极,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刘氏更是愤恨,直接抓着她撕打起来,“你个扫把星!灾星!你这是要害死我、害死全家人啊!你良心都喂狗了,教训那死丫头的法子多得是,你干啥剪那二百两的衣裳?你咋这么缺德?你拿啥赔给人家?”
    她的一句话仿佛惊醒了梦中人,阮金来和陈氏对视一眼,立刻说道:“大哥,不是做弟弟的不帮你,可这是你们大房闹出来的,跟我们二房完全没关系,这银子你可不能让我出啊,二百两,那是你们大房的债!”
    阮金多眼睛一瞪,“你说啥?娇娇挣钱的时候,你咋不说她挣的是大房的钱呢?你有脸说这话吗你?”
    阮金来不乐意地道:“娇娇她一年才能挣四两,才多点钱啊?这可是二百两!二百两!这能一样吗?”
    “是啊大哥,其实你想想咱也不能都倾家荡产吧?”陈氏皮笑肉不笑地道,“有我们二房在,不管你们日后咋样,好歹还有条退路不是?”
    刘氏赤红着眼睛道:“咋样?啥咋样?我们大房好着呢,至少比你好!二百两跟你们没关系,跟我们也没关系!孩子他爹,娇娇接那么大的活儿都没告诉咱们,她要是不接不就没事儿了吗?她实在要怪春兰,就、就让春兰赔她!春兰已经嫁出去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娇娇,你明儿个就押着春兰找她夫家要钱去!”
    老太太怔了怔,气得手直哆嗦,“你们、你们推来推去,这是要气死我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不想着怎么共渡难关,居然一个个都急着撇清自己,你们替娇娇想过吗?替这个家想过吗?家人是这么做的吗?”
    陈氏突然反应过来,着急道:“娘,我知道你心疼娇娇,可大柱他们也是你的孙子啊,你可不能把你存的银子全拿给娇娇赔钱啊!”
    这下其他人都看向老太太了,分明也是这个意思,把老太太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阮玉娇看着他们这样,心里一点失望都没有,她早就对他们没有任何期望了。不过他们这副嘴脸还是让她觉得恶心透顶,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都觉得会减寿十年!
    大房、二房还在吵吵着赔钱的事儿,都说跟自己没关系,让阮玉娇和阮春兰两个人担。阮玉娇看他们这么怕事,心中一动,忽然说道:“没用的,即使我去说我一个人担,他们也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到时候我陪不出钱来,他们不止会扣下我,还会来找你们。”
    陈氏又惊又气,“那咋办?娇娇你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啊?你说这事儿跟我们二房有啥关系?你可不能连累我们啊,你三个弟弟还没长大呢!”
    小壮不服气地道:“二婶,姐姐啥时候不厚道了?你们干啥都不管姐姐?姐姐平时还帮你看孩子呢,是不是大柱、二柱?你们说话啊?是不是得帮姐姐?”
    大柱、二柱是想说话,可开口之前看了看陈氏,犹豫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他们也不敢看阮玉娇,羞愧地低着头往后退了退。倒是小柱,直接跑到阮玉娇身边抱住她的腿,大声道:“帮姐姐!帮姐姐!”
    陈氏吓了一跳,忙把小柱扯回来,心中暗暗警惕,决定以后一定要让小柱少接触阮玉娇,在这么下去,她这个娘说话都不管用了。
    小壮被他们气得够呛,刚要说话,突然被刘氏拽住,厉声阻止,“不许管那死丫头!她惹出这么大的事儿,咱们咋管她?”
    老太太气道:“谁说管不了?我那儿有三十两,你们几个攒了几两,把房子、地都卖了,不够的再跟亲戚朋友借借,总能凑出来。这件事必须得管,你们再推脱就别认我这个娘!”
    院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阮金多沉声道:“娘,不是我们没良心,而是我们不能让全家人为了她去喝西北风。你想想你孙子,银子没了、地没了、房子没了,你四个孙子咋办?管了这事儿咱家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阮玉娇开口道:“可是你想不管也不行啊,你是我爹,二叔也跟我是一家人,不说锦绣坊,人家京城那位夫人指不定有多少手段对付我们。我们不主动卖,他们也有法子拿走,到时候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们了。那是京城的人,会听咱们解释这事儿跟谁没关系?”
    陈氏已经琢磨半天了,听了这话脱口道:“那就分家!”
    老太太惊了一下,“你干啥?分家?”
    “对,分家!”陈氏认真道,“娘我求求你了,这事儿完全就是大房几个闺女争来斗去闹出来的,跟我们没关系啊,你就当心疼心疼你三个孙子吧!”
    这事儿和二房没关系谁都知道,可他们之前没分家,有福都是一起享受的,如今遇难了,他们就想把阮玉娇撇开,他们就是这么做长辈的?虽然他们自保是情有可原,但老太太还是觉得心寒,太心寒了,仿佛看到了自己遭难被他们嫌弃的一幕。真有那一天的话,他们肯定不会管她这个娘!
    认清这一点让老太太心里一阵悲哀,尤其是阮玉娇要赔二百两的事,更是让她陷入了绝望,从来没这么无力过。
    偏偏这时阮金多还火上浇油,“分家好!不止大房、二房要分,大房和娇娇也要分!娘,不能让娇娇拖累全家,必须把她分出去。二丫等天亮直接送走,她们一个分出去、一个嫁出去,不管是谁都找不到咱家身上。不是一家人了,还有啥理由叫咱们赔钱?”
    “阮金多!娇娇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老太太吼出这一句,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
    阮玉娇急忙扶住她,掷地有声地道:“奶奶,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分就分,我什么都不怕!活儿是我接的,既然坏了活计,我就会负责到底。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能解决的!”
    阮金多冷哼一声,“你别后悔就好!明儿一早就请里正来分家,到时候写明了,你跟我们没关系,往后负债都是你自己的债,别想叫我们还。”
    阮玉娇冷笑道:“那也得写上往后我富贵了跟你们都没关系!”
    刘氏嘲讽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耍嘴皮子,你还富贵?你这次不进大牢都是好的了,你不是说孝顺你奶一辈子吗?你看看你干的啥事?”
    阮金来听见阮玉娇同意就松了口气,笑道:“还是大侄女懂事,知道体谅我们,这次也是逼不得已,大侄女别怪我们就好。”
    老太太见他们居然已经把分家的事儿说定了,还一定要把阮玉娇单分出去,终于凉透了心。她定定地看了阮金多和阮金来一会儿,冷声道:“你们要分家?好!我和娇娇一起分出去,她为了孝顺我连嫁人都不愿意,我老婆子也不可能放弃她。你们不管她,我管,往后大房一家、二房一家,我和娇娇一家!”
    阮金多皱眉道:“娘你刚才说你有三十两,你都要拿去给死丫头?你还把不把我们当你儿子、孙子了?”
    老太太冷静地道:“分家咋分,明早等里正来了再说说清楚,就算我把三十两都给娇娇,你们也管不着,那都是我一个人攒的!”
    老太太这次是彻底伤了心,说完也不看他们,径自回屋去了。阮玉娇冷冷地看了阮春兰半晌,突然说道:“阮春兰那一份怎么算?她明儿个出嫁,可毕竟今天她是大房的人吧?她今天害我,叫我不追究不可能!”
    阮香兰到底年岁小,才十三岁,早被二百两的巨额给吓到了,一听这话登时就道:“她不是大房人,娘已经签了卖身契把她卖出去了!她今早上就不是阮家的人了!”
    装死的阮春兰猛然抬头,对上阮玉娇嘲讽的眼神,立马抱住头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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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卖身契”三个字一出,顿时又是一片混乱!
    阮春兰疯了一样地抓住阮香兰, 表情狰狞地质问:“咋回事?到底咋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阮香兰害怕地喊道:“好痛!你放开我, 你这个疯子!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儿,不卖掉你留着祸害家吗?先是偷奶奶银子偷跑,如今又剪坏了二百两银子的衣裳, 你就是个疯子, 被卖了活该!”
    阮春兰将阮香兰扑倒在地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她不用再问刘氏, 因为她已经全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桩骗人的亲事,那是她提醒阮香兰的,是她说把阮玉娇嫁出去就不用看着碍眼,是她说要让阮玉娇嫁得不好才能心里痛快,是她故意暗示阮香兰可以用这招对付阮玉娇。
    只是她被什么“十亩良田”、“八两聘金”给迷了眼,万万没想到李家介绍的好亲事竟会跟阮香兰有关系。签了卖身契,她娘已经把她给卖了, 就那二两银子?她不信!她将阮香兰的头用力往地上撞, 凶狠地问道:“卖我的银子呢?你们把我卖了多少钱?之前说什么八两聘金,我不信你们只把我卖了二两!银子呢?”
    阮金多愣了下, 看向刘氏皱眉质问:“你给我说说清楚,不是嫁人吗?咋就成了卖了?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你真昧了银子?”
    刘氏自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阮金多见状就扇了她一巴掌,怒气冲冲地扯着她骂, “你居然敢骗我?你找死?!银子呢?给我拿出来!”
    阮春兰哈哈笑道:“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她转头盯着阮玉娇恨恨地道,“看我被卖了你很得意吧?那又咋样?二百两的衣裳,你拿啥赔?你等着下大牢吧!反正我明早就跟人走了,再也不是这家的人,不管你咋样都跟我没关系,我就算被卖了也比你过得好!我比你强!”
    阮玉娇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也不再看这场闹剧,不过大房母女三个一次又一次的坑她,想就这么算了?没门!
    她回屋之后把门窗关紧,外面的吵闹声顿时小了许多。她拿出那件衣裳铺平了仔细地看,虽然剪了个口子,但她该庆幸只在肩上剪了一下,而不是像那些布料一样到处乱剪。她猜当时阮春兰应该是只看见了布料,临走时才看见这件衣裳,怕她回来撞见,才匆匆剪了一下跑了。
    冷静之后,阮玉娇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孙婆婆曾教过她,遇事一定要静下心慢慢想办法,生气、发泄全都无济于事,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不放弃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她知道这次的事儿不小,二百两银子,若是处理不好,她恐怕要遭大难,还会连累到锦绣坊。而那位夫人若是脾气再急一点,说不定她全家都要跟着受累。
    家里其他人怎么样她不在乎,但奶奶和几个弟弟却是真心待她,她不能让他们被自己牵连。如今再揪着大房不放已经没有意义,大房顶天就只有几两银子,杯水车薪,同他们纠缠反而浪费时间。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要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弥补,而衣裳破损最好的办法就是修补得比原来更好看,如此才能躲过这一劫!
    这时候阮玉娇看着这件衣裳已经不会被它的精致华贵所吸引,这件衣裳在她眼中已经与普通衣裳无异,而她满心所想,就是把这件衣裳修补好,还必须比原来好看。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衣裳,外面的声音渐渐被她排除在外,脑海里也再容不下除了衣裳以外的事,只专心回想着上一世所见过的衣裳。那些至今尚未出现的款式,哪一款才适合融入这件衣裳里。
    不知过了多久,等外面彻底恢复安静的时候,阮玉娇终于想到了办法!被剪的口子在肩上,刚好是略斜的方向,她可以在衣裳两肩各绣一条精致的花边,然后在两肩上各绣一朵小巧精美的花朵,从花朵处垂下轻薄的纱,增加了飘逸感,也让这件衣裳增添了几许灵动,少了一点过于华丽的空洞,她相信最后出来的衣裳绝对比原来要好看不少。
    但这只是她自己的感觉,这是乔掌柜走人情费力接回来的活计,出了这种事还要大改是一定得跟乔掌柜说的。她心里很是自责,如果她再小心谨慎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这个家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安全温暖的地方了,时刻充满着危机与算计,她都不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会遭遇什么祸事。幸好,她之前灵机一动,故意引导他们说出了分家的话,分家以后,她便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必顾及任何人,这真是福祸相依,让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说起难过恐怕隔壁的奶奶才最难过吧?既着急衣服的赔偿,又寒心家人的态度,可是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分家是势在必行的,否则家里只会闹得更厉害。阮玉娇看了看那面墙,很心疼奶奶,想了想,拿着衣服轻手轻脚地去了隔壁。
    “奶奶?你睡了吗?”
    老太太愣了下,忙起身开门,“没呢?娇娇咋了?是不是害怕了?”她一边拉着阮玉娇进屋,一边柔声安慰,“别怕,有奶奶在,咋也不会让你遭罪的,明儿个分了家,奶奶就去找人借银子。”
    “奶奶,我不怕。”阮玉娇笑了笑,凑近老太太悄声道,“奶奶,我刚才一直在琢磨衣裳能不能补好呢,还真被我想出了法子。你看,我想着在这儿绣朵花,然后在下面再绣上这样的花边……”
    阮玉娇在衣服上连连比划,给老太太说了自己的想法。老太太虽说做衣裳没她手艺好,但听她这么说也能想象出是什么样子,顿时眼前一亮,露出了笑容,“娇娇,这主意好!绣完肯定好看!”
    说完她又有些担心,“可这毕竟要在衣服上改动,人家能乐意吗?那些富贵的人家听说规矩多得很,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要是你改完了人家怪罪你,那可咋办啊?要不,咱们拿着这件衣裳去跟人家道歉吧,到底是咱们的错,没保管好人家的衣裳。这么好看的衣裳想必那位夫人也是很喜欢的,我们好好跟人道歉,看能不能求夫人给咱们个机会补衣裳。”
    阮玉娇握住她的手笑说:“奶奶你说的没错,我也不打算直接改。我想着明天分完家以后,我先搬到庄婆婆那边借住,然后就赶紧去镇上一趟,把这事儿跟乔掌柜说了。那位夫人在京城,我们肯定是见不了的,我问问乔掌柜怎么说,不行的话就再想法子,一定会没事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阮玉娇的头,“苦了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阮玉娇微微一笑,“也不全是委屈,刚刚我已经为自己报过仇了。春兰她心气儿高,还一直以为嫁了个好人家,即将脱离这个家了,结果突然知道自己是被卖的,指不定得多痛苦呢。她这会儿被捆起来丢进了仓房,真是一点温情都享受不到,我想她受的打击一点都不比我小。奶奶,我这么想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老太太牢牢地抱住她,斩钉截铁地说,“这些年我管过她太多次,可她每回都要耍心眼儿,次数多了我也烦了。如今她做出这种事来害你,丝毫不顾姐妹亲情,往后她就不是我孙女。你没错,她落到这般下场,有一半都是她自己作的。”
    阮玉娇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看着天色不早,忙扶老太太躺到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起身道:“奶奶快些睡吧,明天事儿还多着呢。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多想也没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往后我会好好孝顺您,一定让您过得高高兴兴的。”
    “嗯,奶奶知道了。你也赶快回去睡吧,别多想,奶奶一直陪着你。”
    老太太笑了笑,阮玉娇却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只希望天亮之后能够一切顺利吧。
    等阮玉娇走了之后,老太太一个人在屋子里怔怔出神,一夜都没合眼,但她心里却不像阮玉娇想的那样痛苦。也许是这阵子和庄老太太聊得多了,越来越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该在多管孩子们的事了。有句话不是说了吗?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从前她总想管管他们,盼着他们好,可他们只有不耐烦而已,这么久了也没管出什么,反而还对她有不少不满。
    既然如此,她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年轻时吃了那么多苦,那两个小子倒是跟着他们奶奶逍遥自在的很。如今他们都大了,她也老了,难道还要她累死累活去管他们?她欠他们的?总之,事情到了这一步,做人就得看开点,不然别人不高兴,她自己也不高兴,何苦来哉呢?
    老太太就这么想了一晚上,虽说还是上火,但她真的是想开了。而且她还为阮玉娇想了很多,从阮金多他们的态度来看,阮玉娇风光的时候,他们就要沾光,等阮玉娇落魄的时候,他们不落井下石都是轻的。除了小壮和小柱对阮玉娇一直真心,其他人,指不定要怎么扯阮玉娇的后腿。包括大柱、二柱都被陈氏教得心眼儿多了,根本靠不上。
    这样的家人最好是断绝关系,互不往来,才能让他们没办法干涉阮玉娇的事。但分家就只是分开过日子,亲缘关系却还是割不断的,往后一旦阮玉娇解决了这个大危机,挣了更多的钱,那些人绝对还会厚着脸皮当没事发生过。万一她哪天两腿一伸管不了事儿了,阮玉娇还不被他们欺负死?
    老太太看阮玉娇的样子似乎对这次的事也不算很担心,那应该就是十有八^九能够解决。这样的话,她还真得想法子让阮玉娇跟阮金多彻底断了。只要他们俩断了,别的什么人还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脸跟阮玉娇讨好处?老太太想到天亮才想到法子,不等别人起来,先一步出门去了庄婆婆那里。
    庄婆婆年纪大了,觉少。阮老太太到的时候,她正起身想慢慢挪到桌边倒碗水喝,见到阮老太太顿时怔住,“妹子,你这是?”
    阮老太太忙动手倒水,叮嘱道:“老姐姐你可别动,前三个月不能下地呢!你要喝水我给你倒,给。”
    庄婆婆接过碗,往她身后看了看,疑惑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娇娇呢?”
    阮老太太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说道:“昨晚上家里出了点事,我也不怕你笑话,娇娇那孩子拿回来的衣裳被春兰给剪破了,闹腾半宿才消停下来。那衣裳要赔二百两银子,大房、二房一听都急着跟娇娇撇清关系,把我给气得啊,心里直哆嗦!最后大家都同意分家,大房、二房各一家,我和娇娇单分出来,待会儿就要找里正主持了。”
    庄婆婆想了想,皱眉说道:“二百两不是小数目,我走路不方便,你待会儿找里正的时候顺便请他帮忙把这房子卖了吧,能凑一点是一点。”
    阮老太太一愣,忙道:“老姐姐别急,我不是来找你借钱的。娇娇昨晚上悄悄跟我说她能补好衣裳,我听她的意思确实是挺有把握,今儿个稍晚点就去镇上问问掌柜的成不成。我来这儿啊,就是因为她八成能补好衣裳,这次是有惊无险。可事后等大家伙儿知道了,那分家不就形同虚设了?大房、二房看到娇娇的本事哪能放过她?她给京城的贵人补衣裳做衣裳,一次挣得能抵旁人几年,我看他们留她在家挣一辈子钱都有可能!”
    “是这么个理儿,可娇娇毕竟是你儿子的闺女,能咋办?这会儿也不能匆忙找个人家就把她嫁了,着急可选不着好人家啊!”庄婆婆一听也担忧起来了,阮玉娇那么好的姑娘,咋就不能有个安稳和乐的家呢?
    阮老太太沉默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庄婆婆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老姐姐,我想把娇娇过继给你!”
    庄婆婆瞬间瞪大了眼,“啥?你说啥?!”
    “我说把娇娇过继给你当孙女!”阮老太太第一次说还比较艰难,等再开口却觉得这是最好的法子,“只要把娇娇过继给你,她就再不是阮家的姑娘,往后不管是谁都没法拿亲情压她了。你放心,她如今麻烦缠身,我也是叫你这会儿就干啥,等她跟乔掌柜说好了,悄悄补好衣裳确定没事儿了,咱们再过继,你看咋样?”
    庄婆婆满脸的不可置信,看阮老太太跟看疯子一样,“你把这么好一个孙女过继给我?你咋想出来的?咋能舍得呢?”
    阮老太太苦笑了一下,“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我能想出这么个招儿来?过继可不是小事儿,从此她就不是阮家人了。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缠住无法脱身啊,要说我这么好个孙女,我还真是舍不得,但娇娇这孩子实诚,就算过继了,我也还是她奶奶,她就是又多了一个奶奶疼她,你说对不?”
    庄婆婆这下相信她是认真的了,这几乎想都不用想了,这么好的孙女给谁谁不要?她之前已经无数次哀叹这么好的晚辈咋就不是她家人呢?如今可谓是心想事成,本来遥不可及的妄想一下子成了真的。虽说过继一般都是过继个男丁继承香火,但她这些年把什么都看开了,香火不香火的有啥用?最终要的还是长辈慈善、晚辈孝顺,一家子和乐平安,比啥都强。像阮老太太家儿孙满堂还不是净跟着生气闹心?
    庄婆婆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点了头,还怕阮老太太反悔似的,拉着她直说用不着等什么衣裳补好,这就让里正给主持过继。她早就把阮玉娇当亲孙女一样疼了,阮玉娇有难,她就更要有啥帮啥,哪会因为这事儿就往后缩呢?阮老太太还怕会连累她,可她一个孤寡老人本来就没啥可怕的,两人商量几句,直接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了,决定跟分家的事儿一起说。
    因为要过继得双方在场,阮老太太又帮庄婆婆擦洗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收拾妥当之后,去请李郎中的儿子帮忙,把庄婆婆直接背到了阮家。
    家里人都刚刚起来,阮玉娇没有做饭也没人挑什么,一向不理家事的陈氏主动去灶房准备了起来。大家伙儿看到庄婆婆都很是惊讶,刘氏更是嘴快地道:“娘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家里已经够倒霉的了!”
    庄婆婆冷哼一声,“我再倒霉也克不着你们家,你们跟我有啥关系?”
    “你咋说话呢,你……”
    “够了!”老太太厉声喝道,“庄老太太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在这儿胡说八道啥呢?不会说话就滚回屋去!就你干的那些事儿,我把你休了都没人敢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