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说着,阿遥就兴冲冲地准备下床。萧翎一把按住她:“听话,好好呆着别动,父皇那里我去就行了。”
“可是……”
“别叫我担心好么?”萧翎定定地望着她。
阿遥瞬间没有了再争下去的欲望。好吧,自打她生了孩子之后,萧翎对她的态度就换了。以前是诱哄加打压,如今,则变成纯粹的祈求,态度放的再低不过了。偏偏就是因为这样,阿遥才不好与他对着干。
唉,惆怅啊。
阿遥垂着眉头,幽幽地看了萧翎一眼。萧翎见她还有心情耍宝,抿唇笑了一下。在阿遥脸上亲了亲后,萧翎就带着阿鱼出去了。
才出了里间,萧翎就见到站在堂中,一脸亟不可待的父皇。
萧翎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重量,这一天来,他只要手上不拿东西,都会习惯性地将儿子抱在怀里。如今看父皇这脸色,估计会有好一段时间不能抱回来了。
果真,下一刻他父皇就从萧翎手上抢走了阿鱼。
“孙子!”声音里透着无限地惊喜。
皇上抱着自己心心念念地孙子,坐到了离萧翎最远的位子,准备一个人霸占着小孙子。
“哎唷,朕的孙子可真好看,谁都比不上,让皇爷爷看看哦,宝贝孙子。”皇上晃了晃手里的小襁褓,对于小孙子的长相满意地不得了。
他手上抱的小孙子也很给面子地笑着,露出粉嫩的牙床,真是无齿的笑呢,皇上想着。他也看过不少的婴儿。萧翎才出生的样子,他也还是记得的,不过,萧翎那时候可没有他孙子这样人见人爱。
当初萧翎算是早产儿,瘦的跟猴子似的。皇上每每想起当初那个丑儿子,都会在心中默默地佩服自个儿的慈父心肠。没有把萧翎丢掉,还这样如珠如宝地护着长大,世上再没有比他更伟大的父亲了。
“朕的小孙儿,和朕长的真像,这小鼻子小嘴巴的,真是哪儿哪儿都像,不愧是皇家子孙,真会长!”
萧翎站在不远处,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阵尴尬。纵使他对自己父皇极为尊敬,可他依旧不能说服自己认同这些话。
“父皇,他叫阿鱼。”萧翎提醒道。
皇上低下头,捉住了阿鱼乱动的小手:“阿鱼?小名儿吗?”
萧翎道:“嗯,大名暂时还没有定下来,先取个小名儿叫着。”
“也好,就先这样叫着吧。不过大名可不能这样随意了,待朕回去亲自拟定一个。”皇上想了想,觉得阿鱼这名字也不错,虽然听着不是非常的大气,可小名儿嘛,家里人叫叫不就行了。
说起小名儿,皇上觑了儿子一眼,见周围都没有人,这才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小名儿啊,其实也挺好听的。你那会出生的时候,朕也给你取了个小名儿,叫了两年之后才没有叫了。”
“哦,还有这事?”萧翎俨然已经忘记了。
不过皇上是忘不了了。有些记忆,一直都藏在脑子里,只要一触及,那些往事就像洪流一样继续涌过来了。这名字,还是他问了身边好几个公公之后才定下来的:“你那时候生地丑,民间又有俗话叫贱民好养活。朕估摸着这话兴许有几分道理,索性给你取了个阿丑的名字。”
“……”
看到儿子的表情,皇上不厚道地笑了:“阿丑啊,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也难怪,两岁时候的事,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养萧翎的那会儿,每次喊阿丑,萧翎都会十分配合地回去朝着他笑。本来皇上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小名儿的,不过后来德公公劝了几句,皇上也怕儿子长大后会怨他,这才忍痛不再叫了。
半晌,萧翎才面无表情地挤出了一句话来:“既然两岁之后就不叫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唔,这不是被阿鱼这小名儿提醒了吗,要不朕也不会想起来这么多。毕竟,这小名儿只有朕和德公公福公公他们知道。”
原来那两个也知道吗,呵呵。
皇上说着,忽然感受到了深深地凉意,遂机智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强行岔开道:“对了,朕昨儿听你府上的人说,你似乎不想给阿鱼办洗三礼啊。”
萧翎没有回答。
这气氛,可不是皇上想看到的。他撑着脸,又道:“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最终,萧翎服了软。
“哼,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不给他办洗三礼就算了,还往外头散了消息,说朕的小孙儿身子不好。这样晦气的话,也不怕到时候连累了他。”
萧翎没有辩驳。
他在心里思索了一下父皇的承受能力,而后往皇上那边走去。
皇上以为他是要和自己抢孙子,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萧翎伸手,直接将襁褓解开了。
皇上差点没将孩子摔出去。被子里的,竟然是条橘色的鱼尾巴,这可真的是一条尾巴啊。他的小孙子,竟然和他娘一样,也是精怪!
难不成是他儿子太差劲,所以没有完全继承到人的血脉么?
皇上意味深长地往萧翎身下扫了扫。
萧翎黑了脸,纵然不晓得他父皇在想什么,可他也知道那想法定然龌龊地很。缓了缓气息,萧翎才对他父皇道:“阿鱼还不会变身,所以洗三还是不办地好。至于满月,也不知道能不能办了,到时候再说吧。”
“先准备着吧,说不准哪天就变回来了,再说满月又不用光着身子给人看。”皇上这样说道。他方才也是被吓到了,可现在再看看,却又觉得这尾巴挺讨喜的。
他的孙子,果真不凡呢。
皇上盯着尾巴看了一会儿,又赶紧用被子捂好了。
少顷,皇上沉着声音道:“阿翎,朕封你做太子吧。”
萧翎:……
——
皇上走后,萧翎还没有从他那跳脱的话里走出来。明明今儿只是过来看望孙子,可最后却以这样的转折来结尾,萧翎想起来也是一阵无力。
将父皇送走后,萧翎抱着儿子回了屋里。
阿遥倚在床上,见到他过来了眼睛亮晶晶的。
“阿丑殿下,你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成王殿下大气磅礴的小名儿:)
☆、立储
阿遥看着萧翎无奈的模样, 心里头那点坏心思变得越发难以克制了。
她眨了眨眼睛,故作乖巧道:“认识你这么久,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辛亏今儿父皇想起来了。”
萧翎抚了抚额:“你都听到了?”
阿遥点点头,她五感较之别人清明许多, 哪怕是再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地分明, 更何况是皇上方才那大嗓门了。
本来她也就是闲着无聊,随便听一听, 谁晓得听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事。看不出来啊,萧翎那冷面王爷, 幼时竟然有这样好笑的名字, 阿丑, 阿丑……也难为皇上能想得出来了。且这名字除了皇上,还有两位公公知道。
阿遥想到福公公平日里端着的模样,不免有些佩服起他来了。
阿遥一个人乐地不行, 见萧翎手里还抱着阿鱼,便朝他伸了伸手。
萧翎立即将儿子送过去, 阿遥抱着儿子,轻轻晃了两下:“阿鱼啊,你以后可不要怪娘亲给你取的小名儿不够气派。要知道, 比起你父皇,你可幸运多了。好在娘亲机灵,一开始就给你定下了这名字,要不然等你皇祖父来给你取, 那可就倒霉喽!”
阿鱼之前睡了很久,闹到现在也不困,反而咿咿呀呀地像是附和着阿遥的话一样。
阿遥亲了亲他四处乱抓的小手,奶香味儿十足,好闻得紧:“真是我的乖儿子,回头给你在池子里多待一个时辰。”
回应她的依然是小孩儿天真无暇的笑。
萧翎坐在床边,听着阿遥的话一脸阴沉。可他对着这母子俩又不好发脾气,纵使打落了牙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只道:“好了,别说了。”
“多新鲜的事啊,还不让我说了,我偏说,阿丑,阿丑!”阿遥炯炯有神地望着萧翎,一面看还一面叫,大有我叫你一声你敢应么的架势。
不过叫了半天,萧翎还是阴沉沉地在那儿坐着。阿遥叫够了,也觉得怪没意思的。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取笑萧翎,说的再多也没有人看,还是先闭上嘴吧,等阿鱼长大了再当着他的面取笑他父王。
想想那境况,阿遥就觉得神清气爽。方才被禁止下床的气,呼呼两下就漏完了。
终于看到阿遥消停下来,萧翎也松了一口气,缓缓道:“父皇怕咱们委屈了阿鱼,特意上门来给他撑腰,还待了一车的东西。”他将阿鱼脖子上的玉拿出来,“这块暖玉也是父皇给的。”
阿遥摸着下巴:“看来生一个娃娃还能赚不少呢。”
萧翎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道:“胡说什么呢。”
“我哪里有胡说,看这暖玉也知道父皇给的其他东西都价值不菲。以后咱们阿鱼就是有身价的人啦,到哪里都有底气。”不像她,好不容易离开成王府,去外头闯了闯,竟然沦落到靠别人发善心才能勉强吃饱肚子的地步。
不管她出京城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这样没银钱的日子阿遥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这个暂且不提,还有一事,你应当也听到了吧。父皇今儿,真的有些奇怪,竟然莫名其妙地说了那些话。”叫他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
比起萧翎,阿遥却是接受良好,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父皇没准一早就这样想了。”
“只怕今日之后,朝中又要起波澜了。”
阿遥没怎么放在心上,握着萧翎的手安慰道:“无论怎么样,只要不影响到我们一家人就好了。”
正当萧翎有几分感动时,阿遥忽然一笑:“毕竟阿丑也是王爷么,怎么会经不起这点小风小浪呢。”
萧翎忽然觉得人生都灰暗了许多。毫无疑问,未来这个小名儿会一直成为阿遥笑话他的资本,而更无奈的是,他竟然连阻止都没办法阻止。
算了,萧翎叹了一口气:“下回别再外人面前说。”
阿遥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至于说还是不说,选择权还不是在她身上?
再说皇上,他既然开了口,便不是随意说说的事。进宫之后,皇上召见了礼部尚书,让他策划一下册封的事。
礼部尚书本来忙活完了两位皇子成亲事宜,好不容易能歇一口气,结果猛然间听到了这么可怕的消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有心问上两句,可是又实在不好开口。
皇上觉得自己挺善良的,礼部尚书临走时,皇上还特意吩咐了一句:这是朕只告诉了你,别人都还不知道,你先下去准备准备吧。
礼部尚书闷了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
按皇上那说话,他是不是还要上前磕头谢恩。这样大的事,就这样随随便便就吩咐下来了,不得不说,也真是符合皇上的个性。不过,换个方面想,皇上还是信任他的,毕竟他与四皇子的关系皇上也不是不知道,可即便如此,皇上还是头一个将这事情告诉了他。
他万不能因为这些亲疏远近就辜负了皇上的看重。
皇上既然要立成王殿下为太子,想必会在这段时间内好好谋划一番的,朝堂上少不得要掀起一阵风雨。这事,他得保密,不能拖皇上的后腿。
礼部尚书出了皇宫,一路上想了许多。他是四皇子的舅舅,不过礼部尚书并没有什么野心,想的也不叫简单。
如今被皇上“委以重任”,礼部尚书深感责任重大,都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当日晚上,礼部尚书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眠。一方面,他对立储这件事还有些担心;一方面,他为了今儿皇上对他的推心置腹而激情澎湃。
这样激动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日,礼部尚书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朝了。
今儿朝中并没有什么事,户部尚书禀告一些事之后,众人便等着皇上说散朝了。不料,皇上只是淡然地坐在龙椅上,略带压迫性地扫了一下底下的人,忽然道:“朕决定立成王萧翎为储君,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户部尚书:……
既然如此,为何昨儿还要单独找他进宫。
后面那句,显然是意思意思加上去的。皇上已经决定好了,只不过借今儿的上朝的机会说了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