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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先生,您好,这边付款”,营业员走了过来。
    他挪回视线。
    周璘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儿。
    这种怪异的感觉,伴随着她吃了顿饭,又伴随着她坐进车里,把手机卡换上。
    刚开机,就进来条消息,是万山的,问吃饭了没。
    她回复过去。
    然后才恍然想起来:成九叹初来乍到,钱包被偷,无处可去夜里只能在公司凑合着住——哪儿来的钱买手机?
    她趴在方向盘上思考着。
    银行`卡补办没这么快的,有网银的话,他也不至于睡公司,那,可能是找朋友借的?
    脑补一下他跟人借钱的样子,周璘心里又不平稳了。
    ……是不是有点惨啊。
    好歹当年也是心高气傲的大众男神一枚,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
    所以他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运势衰退家道中落?
    衰退而中落的成九叹从电梯里走出来,远远按了下车钥匙。
    红色跑车的车灯闪了两下。
    周璘的注意力迅速转移:不愧是911,车灯都这么迷人。
    她艳羡不已,顺着来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成九叹目不斜视地往车前走了几步,敏锐察觉到一侧投来的直愣愣的目光。
    他抬眼一瞥,两人的视线又凭空撞了个正着。
    车钥匙还赤`裸裸地拿在手里,来不及扔回口袋了。
    周璘降下车窗,声音惊讶得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这车……你的?”
    “不是。”
    成九叹稳了稳神,镇定自若地胡编乱造:“我刚捡到个车钥匙,下来看看有没有车主在等。”
    “啊”,周璘毫无意义地应了声。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成九叹站在原地,没敢妄动。
    他有些后悔为了赶时间把车开出来了,实在没料到周璘竟还没走。
    下一秒,周璘回过神来,拉开车门小跑过来:“快给我看看。”
    “看什么?”成九叹没反应过来。
    “911的车钥匙啊!”周璘也顾不上两人之间的嫌隙了,眼巴巴地盯着他的手:“想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瞻仰一下了。”
    成九叹笑起来,递给她:“看,随便看。”
    周璘拿着翻来覆去研究,头也不抬地回他:“你倒是大方,说的跟你的似的。”
    成九叹没答,眼神温柔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周璘对车毫无研究,只认得这么一个,还是两人在一起时,他指给她看的。
    那时,她拍着他的胳膊,说得豪气万丈:“喜欢的话,以后等我开这车来娶你。”
    回忆共通,显然,此刻,周璘颇为缓慢地也想起了这茬。
    她顿时尴尬起来,清咳了一声,把钥匙扔回给他:“那你等车主吧,我先走了。”
    “等等”,成九叹说。
    他收起方才的神色:“您得送我回公司。”
    说得理直气壮。
    “为什么?”周璘反问。
    她又补充:“咱们好像还不算认识吧,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儿去,我为什么要送你?”
    成九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扯起嘴角自我介绍:“成九叹,我的名字。”
    说罢,他抬起手腕,把手表往她脸前凑:“要迟到了,我来不及去赶公交了。”
    “哎哎哎拿开”,周璘往后退了一步。
    她败下阵来:“好吧。”
    车开出去时,周璘在保安室旁停了下来。
    她冲成九叹示意了下。
    成九叹正沉浸在车里熟悉又久违的香味中,没能及时接收到她的信号。
    “喂”,周璘只好叫他。
    他抬起眼皮:“我不叫喂。”
    “那个钥匙”,周璘说:“交给保安吧。”
    “不要”,成九叹一口回绝。
    周璘嫌弃地看了看他:“你有没有点公德心了?人车主待会儿得多着急啊。”
    交了车主才着急。
    成九叹心想。
    说话间,保安已经凑了过来:“怎么不走了,后面还排着队呢。”
    周璘笑得一脸五好市民状:“我们捡到个车钥匙,您待会儿帮忙在商场给播个寻物启事吧。”
    “好咧”,保安应道:“谢谢您了。”
    “不用,应该做的”,周璘说着,又转头瞪了瞪成九叹。
    成九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车钥匙递了出去。
    第五章
    回去的路上一派祥和。
    周璘对自己的开车技术很有自知之明,一打上火就安静如鸡,动都不能动一下。
    直到遇上个红灯,才敢回头过来:“你看我干嘛?”
    成九叹笑了笑,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待会儿靠边停车。”
    闻言,周璘语气轻快得非常明显:“您要下去啦?”
    主要是车内空间狭小,这样开着暖气一路前行,就像是在北风凛冽里,硬生生地隔出了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小世界似的。
    这就算了,他还总看她,眼神直接得很,就算心里没鬼,也能被他看出个谍影重重来。
    何况,心里本就有鬼呢。
    于是,这才过了一个路口,周璘就有些撑不住了。
    但成九叹绝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主儿,他在她期待的目光里摇了摇头:“换我开。”
    周璘心如死灰。
    成九叹的车一直开得很顺溜,掌着方向盘,还能一心两用地损她:“您考驾照时,教练其实是语文老师冒充的吧?”
    周璘换到副驾上后,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她边倾着身子调歌,边意有所指地还击:“不关教练的事,其实我最开始碰车的时候,是狗教我的。”
    终于找出了首满意的歌,她往回窝在座位里,对着他又强调了一遍:“一条狗,教我的。”
    成九叹:……
    得,这又骂回自己身上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低声说了句:“你这张嘴啊,就没个服输的时候。”
    周璘按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
    她以前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语气。
    亲昵,无奈,还有隐约的温情与无限包容。
    打住打住。
    好马不吃不看不理也不想回头草。
    周璘连着警告了自己两遍,生怕自己看他似的,果断转头望向窗外。
    成九叹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脸上漾开淡淡的笑意。
    车在公司对面稳稳停下。
    周璘等了一分钟,成九叹还在安静地坐着,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她看了看时间:“喂。”
    “其实”,成九叹转过头来。
    他眼里满是落寞,像是高中教室窗外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旧大榕树。
    怎,怎么回事。
    周璘催促的话卡在喉间。
    成九叹看着她,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昨天是我生日。”
    “生日总还是得过的么”,他继续说着,声音微涩:“想去商场买个小蛋糕,好歹是个念想。付账时,才发现钱包没了。还蛋糕呢,晚饭都没吃上。”
    周璘错开了眼睛:“生日快乐。”
    “有礼物吗?”成九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