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钰涵又不是傻子，他都已经做到这样的程度了，能不去调查背后的真相吗？
    于是和尼克一起，许情也被逮捕了，现在正处于被审问的过程当中。
    秦漠对这个消息不置可否，本来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的这个下属却这么没眼色地在这个时候跑来和他叽歪，他的心情当然算不上多好。
    稍微有点后悔给自己的助手放了那么长的假，秦漠第一次发现还是他现在的助手比较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来什么时候不该进来，顿时动了让助手提前收假的念头。
    柳钰涵不知道秦漠到底在想什么，但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就觉得他根本没安好心。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年少无知的他了，秦漠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就证明他一定是在打坏主意。
    没错，就是这样！
    正在汇报的秦漠下属忽然感觉到身上一冷，看着眼前端正的坐在他面前的人，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异样，不由怀疑着可能是自己最近工作太累了，这会儿才会产生幻觉。
    清了清嗓子，他压下心头的怪异，一脸认真地向秦漠汇报了第二条消息。
    这一条消息是从间谍口中审问出来的，关于他们为什么这样注意柳钰涵的原因。
    “他们认为柳钰涵不是个人，起码不完全是个人。”他说，“他们觉得以柳钰涵的能力，多半是和智脑有关，所以怀疑联邦在他身上做了什么实验。就算没有实验，他恐怕也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异，带回帝国之后一定非常有研究价值。”
    这个简直槽多无口的猜想让柳钰涵甚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
    这比他是奥特曼听起来还不靠谱好吗？就算是说他自己吓自己吓出的巨大成就，也比说他是人和智脑的结合体听起来更靠谱好吗？
    秦漠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倒是他的下属频频点头：“没错没错，如果是和智脑的结合体，你的数理化肯定不会全部是低空飞过。”
    毕竟智脑的计算能力很强，数理化在它们那里算什么？
    这么点小问题，对它们而言完全不值得一提。
    柳钰涵的脸直接就黑了。
    这话是什么鬼啊！数理化学得差，难道怪他咯？这又不是他愿意的！用得着拿这种话来刺激他吗？
    难道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的智商就低到这样的程度，连一句这么直白的话都听不懂？
    我母星的人民啊，我明明好不容易给你们争了一次脸，结果被我救了的人对我就是这样一个态度！星际的人民，实在是对人太不友善了！
    柳钰涵对他怒目而视。
    秦漠拍了拍柳钰涵的肩膀，让他停止了自己和自己生闷气的行为，眼风一扫，他的属下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忙闭上了自己的嘴，生硬地将话题转换到第三条消息。
    第三条消息是秦漠要求助手汇报上去的情报。
    根据他当时的判断，水蓝星上很有可能存在联邦所需的特殊能源，这本来应该是尼克用来给自己洗刷污点、博取战功的一个情报，现在却在秦漠的运作下被提交到了高层，给秦家和他铺了一条平坦的大路。
    这次为了收拾遗迹星的烂摊子，联邦当然是派出了不少人手的，里面也有得到情报后特地被派遣的专业人士。
    这些专业人士在遗迹星经过了简单的几样考察，大致就确定考古队进行考古的那座遗迹城下的确存在特殊能源，当天就将这个消息上报给了联邦的高层。
    而联邦的高层显然也是很高兴能够得到这样的好消息的，很快就对秦漠作出了奖赏的决定。
    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决定当中绝对不包含柳钰涵。
    或者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一点，联邦不承认柳钰涵在这一次突发战斗中所作出的贡献。
    不管他们是不相信柳钰涵能做到、对柳钰涵这样的能力有防备，还是单纯瞧不起柳钰涵，这个结果都是一模一样的——不承认柳钰涵的功劳，不会给予他任何奖赏，更别说授予他勋章。
    “这不公平。”汇报消息的秦漠下属低声说。
    他这一次也是前往了水蓝星的，但他并不在舰桥上，所以柳钰涵最开始没有见到他。可不管在不在舰桥上，柳钰涵救过他的命都是不争的事实，内心憨厚的汉子惦念着柳钰涵的救命之恩，就对联邦的这个决定非常不满意。
    甭管柳钰涵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他改变了整个战局的走向都是无可争辩的结果，可联邦就是不愿意承认他的功绩，这怎么会让从来重恩重义的汉子乐意？
    他当然会为此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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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然而柳钰涵并不在意这不公平的待遇。
    或者说, 他觉得联邦不给他嘉奖也是挺好的。
    回想他这次救人的整个过程, 柳钰涵唯一的感觉不是自己的脑洞有多大多上天，而是非常尴尬。
    这种尴尬让他不但不觉得自己几乎是靠着一人之力吓跑了一支舰队有多么厉害，反而让头觉得自己难得有一次给地球人民争气，可这个争气的方式却让他忍不住捂脸。
    他柳钰涵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个正常人类，为什么做出的事情却总是这么不正常呢？
    这是他的问题吗？
    柳钰涵表示自己坚决不承认这个猜测, 他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普通人类，就算脑洞偶尔有点儿大，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遇到的事情总是不正常, 这完全不能怪他。
    嗯……一定是帝国有毒。
    “没错, 肯定是帝国有毒！”柳钰涵恍然大悟，“如果没有毒, 他们不会搞出那么一只精英军；如果没有毒，他们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猜想；如果没有毒，他们培养出来的间谍不会前赴后继的栽在我身上！”
    “是帝国的错, 全部都是帝国的错！”
    柳钰涵义正辞严，看得那个来汇报的人目瞪口呆。
    这就是救了他们的柳钰涵？总觉得这个人脑回路哪里有点问题, 让他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帝国也挺奇怪的, 但是两边比起来的话，果然不管怎么看，还是柳钰涵更奇怪一点吧！
    考虑到如今的娱乐圈明星们也主要是在博人眼球, 这人一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恍然大悟。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柳钰涵是娱乐圈的主播, 他做事才这么不拘一格。一切都是为了博人眼球，为了红！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这个逻辑简直完美，秦漠的下属深深佩服自己的反应速度，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一个微笑。反正柳钰涵习惯了做明星，有些习惯和他们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他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不是经常有明星玩什么平地摔、掉礼服？
    宣传，一切都是为了宣传！
    秦漠：“……”
    作为一个一向以严肃面目示人的联邦少将，秦漠的笑点真的不低，但是在遇到柳钰涵后，他真的经常会有种想笑的不方便笑的困扰。
    眼看面前这两个人的脑回路都不在一条线上，偏偏两个人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心有余悸的互相拍拍肩膀，秦漠就有点忍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这鸡同鸭讲的，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讲到一起的。
    看着刚才还愤愤不平的下属和柳钰涵一起露出了笑容，一站一坐用眼神进行了友好的交流，秦漠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两个人适可而止。
    秦漠的下属看了眼自己的上司，连忙换回一副严肃的表情，给刚刚的汇报做了个结尾，然后就撒腿奔出病房。
    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他们少将是在和柳钰涵独处，他猛然跑进去汇报信息，已经打扰到了他们少将和柳钰涵交流感情，难怪就开始会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一定是他已经惹秦漠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那种浓浓的尴尬就别提了。
    本来以为汇报消息是一个好差事，但现在看来他刚才实在是太不长眼睛，再好的事情在他手里也变成了坏事，这回别人说加工资了，不到扣奖金就算是好的。
    唉声叹气地离开了柳钰涵的病房，他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而这个时候秦漠也有功夫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我以为你明白你当初向我作出的解释是什么意思。”秦漠用右手压着柳钰涵的肩膀，猛然转换话题，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都是我吓你的错，嗯？”
    柳钰涵被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当初的解释有多么大的，眼神有点尴尬地漂移了一下，硬挺着没有吭声。
    实际上当初那句解释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抱怨更为准确。
    向追求自己的对象抱怨他的追求太过紧迫，这种做法本来就带着一定的亲昵意味，甚至在当时的环境下还带了一点撒娇的味道。而这个撒娇的意思，在他后面下意识向秦漠寻求安慰的举动当中变得更加明显，几乎是在举动中直白地说明了他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那他应该是非常疏离地拒绝秦漠所有的示好，而不是表现出这样的亲密。
    当然，在他想吊着秦漠的情况下除外。
    柳钰涵会有那个吊着别人的想法吗？
    不管是他受到的教育还是他本人的性格，都决定他绝对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所以综合一切来看，他不过是在不好意思地逃避罢了。
    谁让他们过去的渊源那么尴尬呢？
    想到这里，低头装哑巴的柳钰涵突然就停顿了一下。
    别说过去的渊源，就是现在的见面和相处也是挺尴尬的。
    遥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秦漠，在烂尾楼外面张口就指认人家是厉鬼，这个初遇不说尴尬到了极点，也绝对不能算是正常。哪有人一见面就说另外一个人是厉鬼的？这种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好吗？
    后来在相处中，他又不止一次觉得人家秦漠是饿了八百年的野兽，这还成了个他的亲朋好友皆知的笑话，要说这让始作俑者柳钰涵一点都不尴尬完全不可能。
    可是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一样，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尴尬的次数多了，柳钰涵竟然天天也就这么习惯了，还敢开口闭口对着秦漠怼回去，一副完全不是自己的错的样子，甚至都能算得上是颠倒黑白了。
    这何止是尴尬两个字能够简单说清楚的啊！
    而这样的日子过多了，柳钰涵竟然感觉这么过还不错，思来想去，竟然也慢慢淡定了下来。
    如果不是尼克突然出现，给他撂下了那么一个惊天巨雷，他也未必会怂地直接跑出去。
    所以这么仔细算下来，全都是尼克的错咯？
    柳钰涵默默在心里头扳了扳手指，觉得这个猜测还是很有道理的。
    秦漠站在床边，看着柳钰涵低下去的头，目光在他的发顶逡巡了一圈，满眼的笑意很快被他刻意敛去。
    “不回答我的话，是默认还是拒绝？”秦漠步步紧逼。
    柳钰涵其实最怕的就是他这样不要钱地乱撒气势，浑身顿时紧绷起来，下意识开口回答了一句：“我拒绝！”
    “真的拒绝？不再考虑考虑？”秦漠挑了挑眉，但柳钰涵低着头没有看见。
    柳钰涵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怎么地又坚定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拒绝，我拒绝！”
    不是他作死，实在是现在的秦漠太可怕了，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让他下意识地想害怕着。再加上有一个瞬间，他突然想到了接受秦漠后将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顿时就吓得打了个哆嗦，开口就叫着要拒绝。
    秦漠满意地收回刻意留在柳钰涵身上的视线，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话，只是转身推开了柳钰涵病房的门，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走了出去。
    柳钰涵被房门发出的响声拉回了神，猛地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秦漠仍然挺得笔直的脊梁似乎和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似的。
    这当然不是指秦漠的姿势有什么问题，柳钰涵左看右看，最后在秦漠的背影即将在他的视野里消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秦漠身上的气势变了。
    不再是那种混合着惊人的锐利和盛烈，反而散发着一股心灰意冷的气息。
    这个念头再次吓得柳钰涵心惊胆战：秦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开玩笑吧。这可是个连负伤退伍都没能让他弯下脊梁的人，一次小小的拒绝就真的会让他这么受伤？